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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卡街上的“北方”超市送货员推着垒得高高的货筐的矮平板车走过,是每天都可见到的。还有摇摆着穿过闹市的、送面包的自行车头上那种大篮子,本地人习以为常,对于我却格外赏心悦目。没有导演,没有主角,每个人都是仪式的一部分,交叉而过,互相为道具,这街头上演的戏剧常常只有我一个观众。忽然我心烦意乱起来,似乎看见自己走在人群中间,情绪恶劣,但谁都不曾注意到我。
花店
花之于城市生活的意义正如空气和水,不可想象一座没有花的城市。布宜诺斯艾利斯市中心的花店喜欢设在街边人行道上,像书报亭那样,挂在亭外的小塑料桶里插满了各种时鲜花卉,那是名副其实的花亭,所谓争奇斗妍者,为市容增色不少。看着卖花人坐在小桌旁,专心致志地修剪花枝,这城市生活的日常一幕是很动人的。玫瑰,菊,黄菖蒲,天堂鸟花,紫罗兰,百合……甚至还有鸡冠花。这种花实在是很富贵。有人送过一束,插在威尼斯花瓶里,那几天我的目光总是被吸引过去,观赏之余不禁为花名之俗感到可惜。查李渔《闲情偶记》,发现他亦有同感,其文曰:“鸡冠虽肖,然而贱视花容矣,请易其字,曰‘一朵云”’。但“一朵云”毕竟又缺少了一些质感,不如改成“凤冠花”。我和儿子一起出去散步,转入金塔纳街(走过好几家花店)后,在街角那一家买了一束桂竹香,花色白,暗香袭人,它的西班牙语名字是alheli回家后,儿子把花献给他母亲时说:“a lily!”他利用谐音玩了一则语言游戏,而Lily也就是百合。
有些花店甚至通宵营业。有一次我从一个晚会出来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和几个来自魁北克的加拿大年轻人在里科莱塔墓园附近告别后,我步行回寓所。报亭还未开业,但当天的报纸已经抵达,一摞摞报纸堆在人行道上,业主正在清点,我买了一份《民族报》夹在腋下。稍往前数步,发现近旁的一家花店居然亮着灯,出于好奇,我隔着矮门往里探视,一个老人正坐在椅子上睡觉呢。我无意惊动他,但恰在此时他醒了(或许本来只是假寐吧),见到我精神为之一振,忙问:“先生,买花吗?”有谁这么早买花呢?可能是我酒喝多了,要么就是他的花太诱人,我挑了几枝绣球花。这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街灯照着雨中的花束,显得愈加幻美了。
另一种街头卖花的人,抱着大捧鲜花,或等在酒吧、夜总会门外,或站在街角,有的则沿林阴大道逡巡,可称为流动花店。布宜诺斯艾利斯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城,过了午夜以后才热闹起来,对于很多人来说,此时一天的生活才真正开始,无需等到周末,每天都应是节日。也许这才是拉丁民族的生活态度?享乐主义?南方的颓废?随便你怎么解释。凌晨两点左右,一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无望地瞧着灯火通明的过往汽车,用一只手遮住嘴打哈欠,累得在人行道上坐下来。那个钟点对她来说绝对没有什么好玩的,但她不能去睡觉,至少得等到一个顾客吧?这头发微卷的卖花姑娘,使我的耳畔响起多年前看过的一部朝鲜电影里那首凄凉的卖花歌。
哥伦布剧院
圣母升天节之后不久的一周,人们到哥伦布剧院去,完全是为了玛尔塔·阿尔泽利许,去听她弹钢琴,去看她,想要知道她气色可好,头发还像当年一样浓密且富有光泽吗?想知道作为阿根廷人,他们或她们的同胞,这些年里是怎样过来的?在哪里?经常旅行、授课、参加各种颁奖仪式吗?是否祖国发生的一切令她悲愤,并多少感觉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节令是乍暖还寒的初春,将近夜间九点钟,剧院侧门前的广场上云集着黑压压的人群,有的手里持有入场券,有的却在排队等待售票。人们当然是去听音乐,希望音乐能够驱散心头的愁云,但是,在目前阶段,以亲爱的玛尔塔·阿尔泽利许的名字命名的音乐节似乎另有意味,人们几乎是带着去教堂领圣餐的庄重神情坐在剧院里。一个中年妇女递给我一张传单,上面赫然写着:“一分钟沉默——艺术家重申他们的要求。”果然,乐队开始演奏以前在台上沉默着站立了一分钟,抗议剧院的预算被剥夺,抗议市政府没有将门票收入的相应数额归还剧院。我重新掏出那张揉皱的传单,有一些标语实在令人惊讶:“不要给企业家机会!”“反对私人企业侵吞人民的钱!”落款是哥伦布剧院全体艺术家。
我坐在位于剧院第六层的观众席上,不知道玛尔塔对此有何看法,不知道除了钢琴和音乐以外,她思考些什么?乐队演奏了一些曲目后,她出现了,拖着略微滞重的脚步走向钢琴,有点疲惫地向观众挥挥手,观众则对她报以热烈的掌声。在他们的感情中不排除礼节性的敬意。然而,她的手指一接触琴键,空气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音乐——波洛库维耶夫的钢琴协奏曲第一号,从她手指下涌出的那股激流,很快就使人陷入迷狂,似乎敲在琴键上的每一下,也都敲在我们的心跳上。音乐就是有那种拯救的力量,像宗教,像爱情。玛尔塔·阿尔泽利许,阿根廷的女儿,音乐的女儿,你所向披靡!在那些致命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刻,每个人的心跳都汇入了同一节律之中。
看门人
看门人尼古拉满头银发;背微驼,每次见到我,总是向我翘起大拇指——起初我不太习惯,不久就对这种阿根廷式的问候方式感到亲切起来。有一次,当我用刚学会的几句粗陋的西班牙语跟他交换对时势的看法时,他却同时伸出了拇指与食指,做了开枪的手势。意思我清楚,翻译过来应是:您该知道祸从口出吧?恐惧,我所熟悉的恐惧,在这个美丽的民主国家依然占据着人心。军人统治时期,数千年轻人失踪了,有些人死后,尸体被扔到拉普拉塔河中。至今,游人还可在五月广场看到定期在总统府玫瑰宫前示威的失踪者母亲们,尽管知识分子和媒体已开始公开讨论这个历史事件,警察在一般民众心中尚未建立其亲和力。
尼古拉和他的妻子住在底层,因为她常年卧床不起,我们从未照过面。肯定是贫困所致,一天,有人看见尼古拉在无人进出大门时,悄悄把垃圾袋提回家去。这是他的私事,他没有必要披露给谁。下一回见我从电梯出来,他照例很快离开上面摆着一盏漂亮台灯的桌子,驼着背去为我开大门。他站在门边,说着问候的话,照例向我翘起了右手的大拇指。那种我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常见到的优雅体面,当地人或许反而是习而不察的。
西班牙大使馆
晚九点,沿基多街散步。西班牙大使馆就在这条街上。我记得洛尔加说过,“诗歌是某种漫步街头的东西。”他的《诗人在纽约》正是此一观念的产物,然而这并非他的发明。布莱克写伦敦的诗、波德莱尔写巴黎的诗不也是散步的产物吗?波德莱尔通过他的写作甚至把散步变成了一条现代主义的原则。现代诗人必须成为闲荡者,因为正如本雅明评价波德莱尔时所指出的那样,只有闲荡者懂得凝神式或浏览式观看。经验告诉我,如果不收集印象,并忠实于对那些外部印象的感觉,有再好的诗歌理念写作也无从开始。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街道史,每条街道亦有着自己的诗学。
每次经过西班牙大使馆门前,总有申请签证的人排着长队候在那儿,将近一年来,每次都是这样,没有变化。这些港口人或他们的祖先来自西班牙和欧洲其他国家,沿着胡安·迪亚斯,德索利斯1516年发现的河口到达白银之国的首都,一座明媚、富足的草原城市,有过自己的黄金梦想,神话与历史,曾经令欧洲也为之向往。今天,是什么使一个国家濒临破产?使抵达之港再度蜕变成出发之港?排队的人中,有的甚至带来躺椅,准备通宵达旦呆在街上,这景象使我不只一次地想到了逃难。
空 气
写作,欲展现一座城市的魅力,最困难的是气氛的传达。布宜诺斯艾利斯冬日晴天的空气是如此纯净透明,同我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