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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联系的无非是偷窃、吸毒、打架,这些陌陌都不会沾边。女人这样想了,心也就宽了些。
进了屋,香冰请两名警察在客厅坐下,然后镇定地问:“二位喝不喝可乐?咖啡?对了,我这里还有很好的中国绿茶……”为了儿子,她向警察赔出笑脸。
两位警察谢了,但都摇了摇头。他们请女主人和他们面对面地坐下。男警察低下头,咽了口吐沫,然后用很职业的口吻开始讲话:“夫人,我们也不愿意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您。但是很遗憾,我们现在必须告诉您……您的儿子,大约在两个小时以前,出了车祸……”
“车祸?”女人的头“嗡”的一声炸了。
“对,也许因为他骑车太快,或者由于自行车出了问题,他在下山的时候滑出了公路,掉了下去……被送到医院抢救……”
“他伤得重不重?现在,他在哪个医院?”女人强作镇定地嚅动着唇,喃喃地问道。
女警察看了同事一眼,接过了话茬:“夫人,我们也是在半个小时前才接到消息,孩子伤得太重,医生也没能把他抢救过来……”
“您是说……”
两名警察沉着脸,一块儿点了点头。
女人觉得一阵晕眩。
“您的丈夫在哪儿?”男警察问。
女人麻木地摇摇头。
“您有没有他的手机?我们最好尽快找到他,让他立即回家。”女警察也关切地询问。
香冰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使劲地摇头。韩钧平时都呆在家里,所以不需要手机,何况,即使有事一般也是韩钧打电话找她,她需要找韩钧的时候很少……
“我们希望能够马上找到他,这种时候,他最好能在您的身边。”
女人又摇了摇头,并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两个家伙真蠢,他们以为一个男人就会比妻子坚强多少?
“本来,我们可以通过电话通知您,但是我们觉得这样的消息还是应该当面告诉您,希望您能够面对现实……夫人,我们能为你做点什么?”女警察的态度十分真诚:“需不需要我们帮您找位医生、邻居,或者朋友来陪陪您?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这种事发生了,叫谁听了都很悲痛。不过……您丈夫现在可能在哪儿?我们也可以帮您找到他。”
香冰恐怖得说不出话,只会摇头。此时,她不是不需要有人陪,而是她根本就不能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一阵沉默。
“这个消息是你们通过电话知道的?”女人突然用变了调的声音尖利地问。
对方点点头。
“你们一定是听错了!”
“我们也希望这样,但是……”
“你们有没有可能听错了?”
“夫人,很遗憾,这么严重的事故我们也很慎重。我们已经核实了好几遍,而且已经派人去了医院。”这回是男警察回答,这个回答是如此冰冷,将女人最后的一线希望也无情地扯断了。
香冰突然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郁香冰不知道两个警察什么时候走的,她一个人蜷在客厅的沙发里痛哭,哭得将肠胃挛缩成一团,塞在了嗓子眼里。她每隔几分钟就抬头望一下墙上的挂表,刚才韩钧说过:陌陌要到中午才能回来。她希望那个表走慢点儿,希望刚才的一切都是场噩梦,希望自己幻视幻听……但是,她一直等到一点半,还不见陌陌的影子,这时她万念俱灰,又开始痛哭,但是除了浑身抽搐,她已经哭不出声,哭不出泪了。
下午三点,韩钧终于带着潇潇回来了。一进门,男人就被妻子哭肿的眼睛吓住了,猜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赶紧将潇潇哄到楼上去玩,并给孩子盛了一大碗冰激凌,塞给她一大块巧克力,然后再三叮嘱说:“妈妈今天不舒服,如果我不叫你,你就不要下楼吵她!好吗?”
女孩乖觉地点点头。其实,九岁的女孩已经开始懂事了,她每天都竖着耳朵听父母在隔壁房间里的谈话,而且,前两天她刚刚从一个同学那里弄懂:什么是离婚……
韩钧下楼,走到妻子身旁。
“陌陌没了……”女人终于痛苦地吐出了这四个字,一头扑在了丈夫怀里。
出乎香冰意料的是,韩钧当时并没有哭,而是一再追问警察讲述的细节。随后,男人扶她到楼上的卧室里躺下,为她盖好被子,然后表情严肃地出去了。
男人按照警察留下的电话拨了几次,但每次拨到最后一位数时,就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和妻子一样,他也不敢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
韩钧到浴室里放了满满一池热水,没有脱衣服就泡了进去,等到洗澡水将衣服浸透,他才把脸贴在冰凉的瓷砖上,撕心裂肺地哭了。在两个孩子中间,他更偏爱陌陌,不光由于陌陌是男孩,更是因为陌陌的性格几乎是他自己的复制品:内向,敏感,温情,自尊……现在,他突然听说陌陌死了,他感觉就跟自己死了差不多。
一直等洗澡水完全凉透了,韩钧才从浴盆里爬出来。他吃力地脱掉衣服,没有擦身上的水珠,就湿漉漉地裹上浴袍,推门出来。他发现潇潇已经站在浴室门口等他好久了。
“爸爸,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女孩用一种“小大人”的口吻质问父亲,那副严厉的神情看上去简直跟妻子一模一样。
“你哥哥刚才骑车……受伤了,现在,正在医院……”男人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将这个噩耗,告诉这个还不知道生死界限的孩子。
“他还能回来吗?”
“当然……哦,不,现在不……不过,我们可以经常去看他。”韩钧语塞,又想哭。
“你骗人!我知道,哥哥死了,是吗?”潇潇目光坦率地盯着父亲。
男人木讷地望着女儿,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想伸手将孩子抱住,但潇潇使劲甩开他,转身跑进自己的屋里,“砰”的一声撞上了房门。
韩钧定了定神,回到卧室看了一眼正在昏睡的妻子,在床头柜上留了一张字条,然后穿好衣服,开车去了警察局。
女人被手机闹醒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电话是佐尔坦打来的,他说他在公司已经等了她一个小时。
香冰只在电话里说:很抱歉,她实在太累了,今晚要留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说完就关掉了手机。她没有告诉他陌陌车祸的事,一是不想再重复那些残酷的叙述;二是她觉得,即使将陌陌的死讯告诉了他,佐尔坦顶多也只能跟两个警察一样道一句“遗憾”,不会真的像她和韩钧这样伤心的。香冰自己也奇怪,自从她知道了儿子出事的消息之后,佐尔坦的名字根本就没有在自己的脑子里出现过。的确,虽然佐尔坦只跟香冰自己有关系,但跟这个家、跟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韩钧从外边回来,已经将近午夜。下午,他先去警察局了解了事故发生的情况,到医院认领了儿子的尸体,然后,他又按照警方提供的信息到维舍格拉德的山道看了陌陌出事的现场;晚上,他在布达佩斯跟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商量葬礼的安排,并且向国内的几家亲属发了电报……韩钧告诉妻子,明天上午他俩一起去布达佩斯看墓地。另外,男人还顺便提了一句:薇拉格并没有跟陌陌一起去多瑙湾。出事的时候,陌陌是跟同班的一个叫“托卡契”的男孩在一起。
现在,女人只知道伤心。陌陌反正已经死了,至于死时薇拉格有没有跟他在一起,这又有什么重要?就算陌陌死时有匈牙利总统在场,那也无济于事!现在,她只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没有听韩钧的话阻止孩子……女人听他讲,听他说,让他安慰,让他抚摩,香冰恍然觉得现在眼前的韩钧,竟然坚强得像一个她从来就不认识的男人,结婚将近十八年了,她第一次在韩钧面前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
四
第二天(5月3日)上午,韩钧和香冰一起去布达佩斯看了三个墓地,最后为儿子在布达山上选了一块绿树环绕的墓穴。中午,两人一起去了公司,自从韩钧发现了妻子的外遇之后,他大概有半年没有到过那里了。
韩钧在楼道里等妻子时,正好跟从办公室里出来的佐尔坦打了个照面。韩钧稍稍犹豫了一下,转身躲进了右侧的一间“样品室”。对于自己的婚姻,他已经麻木了,现在,他既不想迁怒于佐尔坦,也没有心情与他寒暄。实际上,他对这个颇有风度的匈牙利男人从来就没有反感过,只是由于佐尔坦与香冰之间的恋情,使他对这个男人曾经有过的那些好感也没有了。不管怎么说,那个家伙毕竟是自己的情敌,而且在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