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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把那些块垒吐出来,一任泪水往眼眶外奔流。这样,她就能说话了。她说,妈,我要留下来照顾雪果,还有作民叔。她说,我都跟山子说了雪果家的事了,山子也同意我这样做。妈简直像听天方夜谭,哭笑不得地问她的傻女儿,那你打算照顾他们到什么时候?雪朵说,雪果什么时候好了,我就什么时候回去。妈说,那要是雪果永远都好不了呢?雪朵说,会好的,雪果是因为我得了病,我在,雪果很快就好了。妈说,那你是个什么身份?是他们家的保姆还是什么?雪朵说,我不管那些。妈说,不行!你不想做人我还想做人哩!
雪朵不管妈还想不想做人,雪朵去了雪果家。
雪朵在雪果家煮饭洗衣,煎药送汤,完全是个儿媳的角色。李作民不要她干,她仍然干。干了两天,她跟李作民要铁门的钥匙。李作民说,雪果不能放的。她说,能放,我管着他。李作民就迟疑着把钥匙给她了。
雪朵拿了钥匙,打开了铁门。雪果看着雪朵,泪水下来了。像两股山泉,在雪果污垢的脸上冲出两条沟壑。
那天,雪朵烧了两大锅热水,把雪果的屋子和雪果的身体洗了个彻底干净。晚上,雪朵不回妈那里了。雪朵要陪雪果。雪朵把雪果扶上床,自己开始脱衣服。雪果不让她脱。雪果说,雪朵回家去吧。雪朵说,我今晚陪雪果。雪果说,那就坐下说会话吧。雪朵说,躺下说吧。雪果说,朵。雪朵说,嗯。雪果哽咽了,雪果说,朵,不要让我再做畜生了。雪朵说,我没说你是畜生。雪果说,他们都说我是畜生,我害死了妈,害死了妹妹……雪朵说,你是因为我才那样做的。雪果说,不是,不是我要做畜生,我身体里有个魔,那个魔,呜呜——雪朵把雪果的头搂进怀,把雪果的哭声闷在她的胸口。雪朵说,做吧,雪果,在我身上做,我给你做,我天天给你做,那个魔就没了。雪果从雪朵的胸口把头抬起来,看着自己那只废脚,说,雪朵你走吧,回山子那边去吧。雪朵说,雪朵不走,雪朵要留下来照顾雪果和作民叔。雪果突然厉声说,走!雪朵也厉声说,不走!雪果疯子一样狂吼起来,走!雪朵哭了。雪朵哭了也不走。李作民在屋外说,雪朵,回去吧。雪朵就哭着回去了。
李作民跟在雪朵的后面去了她家。
李作民跟雪朵妈说,真是对不起妹子,看把雪朵给委屈的。雪朵妈本来就不高兴雪朵做的事,这下见雪朵脸上有泪迹,就更不高兴了。如果雪朵不流泪,那她就不高兴雪朵,雪朵现在流泪了,她就不高兴李作民了。她很骄傲地把脸别到一边,说,雪朵再贱,也就是跟你们爷俩当个保姆就行了,难道还要让她当受气包哇?李作民一脸苦笑,低声说,也是,是我们对不起孩子。我来就是想跟妹子和雪朵说,雪果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自己能照顾自己了,我呢,也打算去找雪豆了。我们家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雪朵也该回那边去了。
李作民的话,伴着一脸的凄然,雪朵妈再不忍心做出那种拒人千里的样子了。她软了声音说,你去找雪豆?李作民说,一定要把她找回来。雪朵妈说,都快一个半月了吧,也没听谁说在哪里看到过她,你去哪找?李作民说,只要她还没死,就找得到。
李作民要走,雪朵叫住了他。
叫住了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又说,作民叔,你回吧。
李作民走了,雪朵妈问,雪朵你想跟他说啥?
雪朵说,妈,我想睡了。
李作民要去找雪豆了。走时他没跟雪果说他去哪里,但雪果知道他是去找雪豆。雪果说,作民爸,我去找吧,我要是找不回妹妹,你把我这只脚也砍了。李作民站了一会儿,但并没有回头看雪果。他只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雪果也要去找雪豆。雪朵说,你这样子怎么能去找雪豆?雪果万分生气地说,我这样子怎么了?!我就是双脚都没了,我爬也要爬着去把妹妹找回来!雪果一下子就把眼睛都气红了,他像疯狗一样扑向雪朵,把雪朵按地上了。雪朵没想到雪果会气成这样,等雪果把她按地上了,雪果开始撕她的衣服了,她才明白雪果又中魔了。她喊,雪果,魔!魔!雪果不听,雪果什么也听不见,雪果在一个梦里哩。雪朵想,那,好吧。雪朵帮着雪果撕尽了自己的衣服,还帮着雪果干其他的。雪果充血的眼睛看着雪朵,却又像并没看着雪朵。雪朵明白,雪果这时候是在看梦中的雪朵。雪果一边干着活儿,一边喃喃地唤着,朵,朵啊,朵啊……雪朵就流着泪答应,哎,哥啊,哎……
一阵狂风骤雨过后,雪果睡过去了。他没等到从梦中醒来就又走进另一个梦中去了。
醒来后雪果问雪朵,自己怎么躺在地上,雪朵说,你怕热就睡地上了。雪果想了想,问是不是他又犯病了,雪朵说,你想得起来你刚才做过什么吗?雪果想了想,突然很害怕地问,我是不是对你……雪朵问,你想得起来吗?雪果摇摇头,那颗头就给他摇低下了。雪朵说,你什么都没做。雪果不相信自己什么也没做,他说,雪朵,你把我这只脚也砍了吧。雪朵说,为什么?雪果说,这只脚该山子砍,要不,作民爸也要砍,我想让你砍。雪朵说,你真是什么也没做。雪果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质疑。雪朵说,真的,你什么也没做,因为,当时我不在。雪朵想,要是雪果真的不知道他干过什么,那就永远也别让他知道好了。
雪果真以为自己刚才没有干过什么,心里高兴起来,急着要去找雪豆。雪朵说,让我跟你一起去找吧。雪果不让,雪果坚持要雪朵回到山子那边去。雪朵说我可以照顾你。雪果说我不要你照顾,我还有一只好脚,我能把路走好。雪朵说,你这样子我担心。雪果说,你该担心山子和孩子才对。雪朵说,我也想去找雪豆,雪豆的事,我有责任,不找到她,我心里也不安。雪果说,你真要找也别和我一起。雪朵说,为什么?雪果看着雪朵,低声说,我,会发病的。雪朵说,我不怕,你发病的时候我逃。雪朵说,让我跟你去吧,你不让我一起去,我一个人也会去找的,我胆小,一个人走路很怕。
雪果没办法说服雪朵,只得让她一起去。他说,记着,我要是发病你就逃。
雪朵说,嗯。
雪果坚持要一步一步地寻找雪豆。他说雪豆肯定就在去城里的那条小路上。雪朵说那我们就沿着那条路去找吧。雪朵明白雪果想用这种苦行让自己多赎一份罪,她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相扶着,沿着进城的那条小路走。遇上人就打听,遇不上人他们就朝着可能藏着雪豆和雪山的地方喊。
雪果的腿不方便,这条小路上啊下的地方很多,走不多远,他们都很累。找个地方坐下,雪朵去离路不远的两户人家找水。两条黄狗撵出来,很没礼貌地朝她大喊大叫。雪朵不敢上前,可怜巴巴地朝着房子喊,有人没有,招呼一下你家的狗吧。没人出来招呼狗,雪果在这边喊,雪朵,回来,没人在家,狗要咬人的,回来。雪朵本来想问问这两户人家有没有见过雪豆他们,没有人在,她想去也没用,要是让狗咬了就找不成雪豆了。又见雪果在这边着急,就倒回来了。
她没找到水,两个人只得干渴着。歇了一会儿,他们又上路。还是碰上人就打听,碰不上人就喊。虽然很渴很累,但在寻找雪豆这份活上,他们一点也没打折扣。他们不敢打折扣,那样他们会心里不安。
这样走了一整天,他们实在饿得不行,到一家人家去买饭吃。人家看雪果残了脚,又听他们说是出来找人,就说买什么买呀,这年头吃顿饭算啥呢。没现成的饭了,人家给他们煮了两碗香喷喷的鸡蛋面。吃着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他们感激得热汗淋淋。人家问了他们要找的人的情况,说,你们跟着路找不行,得到人户集中的地方去找。说,疯人跟正常人一样都喜欢热闹的地方,要么就去城里找,要么就到附近的村寨里去找。
吃过饭,天已经黑了,雪朵很不好意思地提出留宿一夜。人家看看他们俩,犹豫着,说我们家庭条件差,平时也没床空着。雪朵说,我们不住你们的床,只要能在你们这屋子里呆一个晚上就行。雪果说,要不,你们让我妹妹住在屋里,我在你们家牛圈边上坐一夜就行。人家见他们说得可怜,就答应让他们住屋里了。
第二天,他们沿一条小路走向一片村庄,他们希望能在那里找到雪豆。
寻找
李作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