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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把雪豆背回桥溪庄后,就不想去城里打小工了。他觉得雪豆需要他的照顾。雪豆不上学了,天天坐在家里发呆,妈给她吩咐的活儿也不爱干。雪豆那样子很让雪山心痛,雪山要为雪豆找些猫来,让雪豆开心起来。他知道只要有了猫,雪豆就不会去想那些不愉快的心事了。
每天晚上,雪山都会给雪豆抱回一只猫来。而雪山抱回猫,是要挨雪豆妈的骂的。不过雪山不去理会,只要雪豆高兴就行。你是没见雪豆那高兴劲儿哩,见了雪山怀里抱着猫,就张开怀扑过来。虽然她是来抱猫,可她却是朝着雪山扑过来的,她扑的是雪山的怀抱。她从雪山的怀里抱过猫的时候,她那兴奋得发红的脸离雪山的脸那么近。雪山还会在乎雪豆她妈的骂吗?
雪豆妈不准雪豆养那些猫,雪山叫雪豆把猫放到他家里去养。他说他那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地方,把猫养在他家正好还可以跟他做伴儿。雪豆却跟以前一样把猫全养到了观音庙里。这时候的观音庙已经完全没了观音庙的样子,观音像和两个童子像都已经不存在,只是那庙宇还在,雪豆的猫们在那里还能遮风避雨。
雪豆不把猫养到他家里去,雪山有些失落,但雪山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偷猫。雪山已经为雪豆偷来十二只猫了,还要去偷。他晚上跑很远去偷猫,白天就睡觉,或者在雪豆去和猫一起玩的时候也凑过去逗逗猫。有人问过他怎么不去城里了,但问过也就问过了,并没有人管他。不过,有人管没人管后来都不重要了,因为雪山再也不会想到去城里当小工了。雪山傻了。
雪山是在为雪豆偷第十三只猫的时候给摔着了,成了傻子的。
雪山之所以能得手偷到那么多的猫,是因为他偷猫有方法。雪山往往是在一根绳子上拴了猪肝或者鱼什么的,到了有猫的人家,雪山藏在暗处,学猫叫。一会儿大声,一会儿小声,一会儿阳刚,一会儿又阴柔。这个时候通常都是深夜,猫以为外面有同类哩,从窗洞子里跑出来,想混个开心。出来后闻到一股诱人的腥味,误认为今日进财了,暂不管同类在哪,先找到肉,叼进口再说。哪想到是雪山的圈套呢,刚咬住,肉就要走,哪能让这么鲜的肉走了?但肉的力气很大,猫舍不得肉,跟着肉走,想肉走累了,就轮到我吃肉了。没想到肉不走的时候一双手早伸过来了,那双手是雪山的,是偷猫的手哩。
可是,雪山偷的第十三只猫很厉害。第十三只猫是一只公猫,当时正和另一只公猫一起为了争夺一只母猫互相对峙着,两只公猫喉咙里发出像孩子耍赖一样的做声。雪山把肉抛向它的时候,它被肉吓了一跳,然后并不理肉。但一直吼着,这会儿好像突然有些饿起来,它就开始动摇了。时不时的会偷空看一眼肉,最后,大概是觉得爱情无望,再争也没多大意思,索性把喉咙里的做声停下来,去吃那块肉了。
那猫在雪山伸手的时候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猫的手可是有很尖利的指甲。猫把雪山的手抓得火辣辣痛,还拖着肉和绳子跑了。雪山痛得心里起火,去追。猫翻上一面断墙,站在墙头拿一双绿眼挑衅地看着雪山。雪山看懂了猫的眼睛,又看到从断墙上吊下来的绳子。雪山慢慢接近断墙。断墙很高,雪山越接近断墙,就越觉得猫是那么高高在上。雪山想,老子今天捉了你带回去,再好好教训你。刚刚有了这个想法,头顶上就掉下来一块砖头。这块砖头正好砸在他的脑门中间。
第二天清早别人发现他时,他还没醒过来。别人找了很多人来看,这些看热闹的人当中有人觉得他好像是桥溪庄的雪山,便把他抬到桥溪庄,交给了桥溪庄人。桥溪庄的雪果和雪强他们又把他送到城里,送进医院,他还没醒过来。
他爸陈大懂从外边赶过来看他,他还是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
一个星期过后,他倒是醒过来了。可他却不是以前那个雪山了。以前的雪山聪明机灵,这个雪山是个眼珠子半天不动,说句话还流口水的傻子。
雪山躺在医院的时候,雪豆没去看他。雪豆没去看他不是雪豆没良心,雪豆是怕看到那家医院。雪山住的医院是上次山子住的那家。雪豆虽然没有去看雪山,但背着为雪山流过好几次泪。只是雪豆去没去看他,雪豆是不是真为他流过泪,雪山都不会计较了。雪山傻了。
陈大懂在李作民面前说,看着就该娶媳妇了,却傻了。
李作民说,大哥骂我吧。
陈大懂说,傻了就让他傻着过吧。
陈大懂在那边有个家,那个家里有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女人。陈大懂说完让雪山傻着过,就走了。
亮亮的口水线
李作民跟饭店老板请了两天假,把雪山带回了桥溪庄。
刚下车时,英哥看到了雪山。英哥看到雪山时惊叫了一声,哎呀,雪山回来了。街子就那么大,英哥一叫,就引来了好些个在家的人,都来看雪山成个啥样儿了。他们是听说过雪山傻了,但他们还没见过雪山傻了过后的样子。雪山的样子没变,但雪山不认识他们了。他们看着雪山,问雪山你回来了?雪山也看着他们,但雪山的眼睛说,他并不认识他们。有女人揩起了泪,说这孩子真是命苦,小小的就没了妈,这回又给傻了。于是,跟着起来一片叹息声。有男人就问李作民,这雪山真是去偷猫给搞成这样的?李作民没做声,心被强烈的内疚纠缠着,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带着雪山来到家,迎面站着的女人成了木头。她没想到李作民会把雪山带回家来。李作民没管女人,他对雪山说,雪山,到家了。说过就自个儿找个地方坐下,他好像很累。雪山听了他的话,冲他笑笑,找个地方坐了,眼睛看着前面。女人看出来了,雪山已经不认识她了,已经不知道她是他婶了。雪山不光不知道她是谁,雪山也不知道礼貌了。雪山真是傻了。
真是傻了,雪山真是傻了。看啊,我们这庄上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了。一起跟着来到李作民家的人们都这样说。
李作民看看这些说话的人们,真想赶他们走开。
女人走到李作民旁边,眼睛看着雪山,嘴却跟李作民说着话。她问,你怎么把他带家里来了?李作民说,不把他带家里来又带到哪里去?女人不看雪山了,刚才她看雪山像看个鬼,这下她看李作民也像看个鬼。她说,难道你要把这个傻子养在家里?李作民不想看到女人那种惊讶的样子,女人太瘦,一张脸上长了三张脸的皱纹,女人一吃惊那皱纹就乱扯,很难看。李作民把眼睛闭上,还扭开脸,说,那你说雪山该去哪里?女人一见李作民那副很讨厌自己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她可不只是气得皱纹乱扯,连声音都变味了。她说,你要想当他爹你当去,可别想让我当他妈!李作民看一眼旁边痴痴地等着看他们家热闹的邻居们,强忍了心中的烦,说,雪山还没全好,他还没说要你来管他的以后哩,你发的哪门子火哩?女人尖叫起来,我发哪门子火?!我要发的火多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发的是哪门子火了!就我你不爱管,其他的死猎烂狗你都爱管!李作民这回没多想就站起来对站在门边的邻居们说,大伙回去吧。邻居们听出这是在赶他们,可他们不忍就这样离开。他们的脚步忸忸怩怩的,他们叮嘱李作民,别吵,好好说。又劝女人,作民有他的主意,有话好好说。
这些人走了,李作民看着旁边傻着的雪山对女人说,雪山是怎么傻的你也清楚,我们对不起人家哩。女人却并不想买账,女人说,谁对不起他了?我没对不起他!李作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没忍得住,一巴掌就抡到了女人的脸上。女人可是太瘦了,李作民一巴掌就差点给抡飞起来。
刚才,女人的声音还很尖厉,这下,女人的声音成了一种很弱的气声。女人说,他是你的私生子啊?李作民打了女人,心里不安,火气也就小了些。他把女人推进里屋,压低了声音说,人家是为我们雪豆才变成这样的,他爸又没能力管他哩。女人不听,女人说,谁叫他要去偷猫了?我们也没叫他去偷,雪豆叫他去偷了?雪豆也没叫他去呀,再说,他偷那么多猫来,把雪豆弄得疯疯傻傻的,我还没找他算账哩!女人说了那么多,李作民生怕雪山听进去了。虽说雪山傻了,但也保不准傻子什么话都听不进。李作民不管女人了,想出来看看雪山,可雪山已经不在屋里了。李作民追出门,发现雪山正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