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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走。
“六弟,六弟!”醉月婶娘到了自己家里,不顾一切,她放声地向院里唤着,姚嬷嬷似是为了什么原因,一面回头向我母亲望着,一面拉着醉月婶娘匆匆地往后院走,还对醉月婶娘说,天时已经不早丁,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醉月婶娘怎么会听姚嬷嬷的话呢,她放下我和母亲不顾,只是一个人前面后面地跑着,更是不顾一切地唤着:“萱之,萱之,嫂嫂看你来了。”
跑进前院,醉月婶娘逢屋便进,推开房门一看,里面黑漆漆,没有人影儿,门也不关,又往下一间房跑去,再推开一间房门,里面还是黑漆漆,醉月婶娘
唤了一声:“萱之!”没有人回答,她又跑出来,往更后面跑去。醉月婶娘喊着:“萱之,你好坏,知道我来就故意藏起来。就是藏到地缝里,我也要把你挖出来。”跑着说着,醉月婶娘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婉儿!”醉月婶娘经过一间房子的时候,房里传来宁老先生的呼唤声。醉月婶娘全不听她老爸唤她的声音,还是“六弟六弟”地唤着,满院里跑着寻找。
宁府是—套四合院,东西南北厢房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看见六叔萱之的身影。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醉月婶娘一想,一准是她老爸出的坏,一转身跑进宁老先生的房里,—把就拉住了她老爸的衣衫。
“爸,你将萱之藏到哪儿去了?”
也是人家知识分子父女间的平等意识,醉月婶娘和她老爸闹惯了,宁老先生被女儿拉住衣衫也不着急,反而看着女儿似是怪好玩赛的,半真半假地对女儿反问说:“你家的六弟,干吗来向我要?”
“爸。”醉月婶娘向她老爸撒娇了,“人家就是看六弟来的嘛。”
“我没有见到你家六弟呀。”宁老先生还是和他的女儿开玩笑,摊开一双手和他女儿耍赣。
“爸,你若是再不把六弟交出来,我就和你恼了。”醉月婶娘跺着脚地向她老爸说。
“哈哈哈哈!”宁老先生终于笑了。
笑过之后,宁老先生对我母亲说:“萱之果然是有为青年,侯府培养出来的孩子,果然真才子也。”说着,宁老先生还翘起大拇指表示对萱之叔叔钓赞许。
“府上的大哥,送萱之到北京来休养,还嘱咐我说不要让他和外面接触,难道我真就糊涂到那等地步了吗?萱之住下之后,我就转弯抹角地对萱之说,国难当头,还养什么病?我看你精神不振,不思饮食,我知道你病在什么地方,你必是报国无门,而且天津又风声太紧,才到北京避风来了。好,别把老朽我看作是行将就木的人了,这年月越是老朽才越有救国之心呢!莫看我深居简出,青年人出入我这里才最不被人注意。有什么想法,你尽管对我说,南边、西边,都有我的学生,说不定我还能为你找一条出路呢。”
“爸!”醉月婶娘听着她老爸说得走了题,万分紧张地向她老爸唤了一声。
“哈哈哈哈,”宁老先生又放声地笑了,“没过多少日子,我就给他拉上了关系,他们几个人从我这里搭伴一起走了,走到光明的地方去了。”说罢,宁老先生站起身来,一挥手,表示自己立下大功劳了。
“爸!”醉月婶娘一声呼唤,咚的一下,她又晕倒在姚嬷搪的怀里了。
“唉!”扶着醉月婶娘,姚嬷嬷感叹地向我母亲说,“这事情可是让我作难了。”
立即返回天津,向我爷爷禀报六叔萱之出走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乘火车离开北京了。那时候北京火车站在前门外,破破烂烂的,和我们天津的法国菜市差不多,没有什么地方好看,万分扫兴,这趟北京算白跑了。
听说六叔萱之终于到了平安的地方,我爷爷倒也松了一口气,铁血青年志在抗日救国,强留他在家里,在日本帝国主义铁蹄之下,说不定日后还会引来大祸。唯一令我爷爷担心的事是,六叔萱之的出走,一定会对我的九叔菽之产生影响,一定要安抚他好好读书,这项重任就落到我母亲的肩上了。
九叔菽之知道自己还不到匹夫有责的年龄,虽然感情上离不开他的六哥,但是得知六哥已经成了一位抗日救国的英雄,九叔菽之倒也甚感自豪。九叔菽之对我母亲说,他一定要好好读书,等六叔萱之完成救国大业,到那时建设中华的重任就该落到他的肩上了。你瞧,无论哪个历史时期,我们侯姓人家都有出类拔萃的人物。后来一九五七年按照百分之五的比例选反面教员,光我们侯姓人家就出了好几个,还挺有名的呢。
母亲光顾了安抚九叔菽之,竟然忘了醉月婶娘。一天晚上姚嬷嬷匆匆跑到正院来,还没进我母亲的住房,隔着窗子,姚嬷嬷就向我母亲说道:“大少奶奶快过来看看吧,我们婉儿像是又犯病了。”
随着姚嬷嬷来到南院,就听到微微的呻吟声,醉月婶娘突发重病,已经跌倒在她的房里,话也说不出了。
我母亲当机立断,吩咐赶来救治的人们说,谁也不要动醉月婶娘,她可能是心脏病。
扶着醉月婶娘半坐在她的床上,舒缓了好长时间,醉月婶娘终于睁开眼睛了,脸上也渐渐地有了一点血色,呼吸也乎稳了。老九奶奶还要去请华先生,我母亲说,醉月婶娘这次的病不是华先生所能诊治的,要去德租界请那里的一位彼尔医生,那是一位心脏病专家。
匆匆忙忙吴三爷爷派下人去,没有多少时间就将彼尔医生请到家来了,彼尔医生让众人退出,给醉月婶娘做了仔细的检查,最后诊断是急性心脏病发作,已经发作过去了,一定要安心休息,不可大喜大悲,心里更不能有一点压力,心情一定要平静,倘再发作,就有生命危险了。而且彼尔医生还吩咐说,这种病每时每刻都有发作的可能,每时每刻都得有人照料。
这一下情况严重了。
别的事情好说,彼尔医生的出诊费用高,用的西药也没有准价,别管人家在德国卖的什么价,用到中国人身上,那就是救命的价钱了。最后到了醉月婶娘离开人世之后,我母亲粗略地算了一下醉月婶娘治病的费用,少说,也要十两黄金了。
钱的事好说,虽然为救六叔萱之家里的钱几乎都用光了,我母亲的首饰匣子卖空了,醉月婶娘的首饰匣子也卖空了,六叔篮之总算救出来了,钱也就算用的是地方了,存钱,不就是为了救急吗?估计着没有急事了,那就挣—文花—文,留着钱不花,那就是傻蛋了。
光留姚嬷嬷在醉月婶娘房里,我母亲自然不会放心,可是正院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我母亲时时陪在醉月婶娘身边也不可能。最后我母亲想了一个办法,将桃儿姐姐放到醉月婶娘房里,和姚嬷嬷做伴儿,两个人照料醉月婶娘,再有了什么情况,姚嬷嬷在房里照看病人,桃儿姐姐去唤我母亲,也不至于耽误事。
在南院照料醉月婶娘半个多月,桃儿姐姐回来对我母亲说,醉月婶娘就是希望我母亲多陪她些时间。桃儿姐姐对我母亲说,虽说婶娘的病情稳定了些,可是她的精神已经一天不济一天了,每天一句话也不说,光一个人躺在床上落泪,看着精神稍稍好些了,无论你给她做什么可口的饭菜,她还是不肯吃。醉月婶娘最听母亲的劝告,还是请母亲多到醉月婶娘房里去坐坐,和醉月婶娘说些知心话,心情好些,也许恢复得也就快些了。
其实我母亲每天都要到醉月婶娘房里去问病,母亲怕醉月婶娘说话太累,找个理由就离开南院回到我们这边来了。听说醉月婶娘不肯吃饭,还光暗自落泪,我母亲觉得情况严重,就只好到南院来陪醉月婶娘多坐些时间了。
有我母亲坐在病床旁边,醉月婶娘的精神果然好多了。我母亲先是对醉月婶娘说,你不肯吃饭,我就回去,醉月婶娘听我母亲的劝告,就是咽不下去,也勉强自己吃几口东西。再加上我们的桃儿姐姐会烧菜,每餐饭都变着样儿地精心烹调,再有我母亲坐在床边,醉月婶娘心情果然开朗多了。
坐在醉月婶娘的病床旁边,我母亲也是东拉西扯地找话说。说什么呢?外面的事情不能说,醉月婶娘也是个女中豪杰,更不是—个甘心做亡国奴的人,对她说日本帝国主义已经过了长江,占了亚洲许多国家,她—时铁血沸腾,也要奔赴抗日前线,那就更不好劝说了。
也许是醉月婶娘有了什么预感,拉着我母亲的手,没完没了地说她自己的心事。断断续续,也说不了多少时间,说一会儿还要休息一会儿,说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