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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露出冰山一角,已经足够让人震惊。城市的富裕和乡村的贫困形成鲜明对比,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现实更值得深思。对于L一家人来说,电视剧中讲述的不过是一个传说,一个神话,和远去的舜的故事几无区别,甚至他们更相信后者。
屏幕上的雪花斑点,更加反衬了故事的梦幻性质。L的老父亲独自一人,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借着点燃旱烟时火柴提供的小小光源,隐约能够看到房屋前面的木柱中间供奉的土地神,一个砖雕的神龛,一个过时的、穿着古代服装的神仙,同样现出了有点模糊的孤独表情。它的两边有着庄稼人的历史信条,在L老父亲的烟火一明一灭中,凑到近处才能看到上面的字迹:土中生白玉,地内长黄金。土地神的头顶是一幅横批:土变金。可是,有谁凑到近处,看这些毫无参考价值的格言?它只是被一个老人嘴角的孤独烟火无意间照亮,又立刻陷入本来的幽暗。
事实上,无论是神,还是人,仍然必须接受土里刨金的现实。在土地里,真的有所说的金?信条归信条,生活归生活,现实归现实。在这里,这台早已被淘汰的黑白电视机,仍然是稀缺资源,邻家的女人和孩子照常来观看。他们偶尔说几句话,更多的时间被电视剧中英名其妙的时髦对话充填。村外河水的声音,微微的南风抚摸树木和屋顶的声音,都被屏幕上梦幻似的人物用各种方式打断。河流的对岸,灯光亮了起来。那是我的住处,是乡政府为了开发旅游业将三分之二的办公楼,出租给一个东北老板,装修成一个土气十足的乡村旅店。就是在昨天,老板从城市带来了两个妖艳的陪客小姐,卡拉OK的声音彻夜不息。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舜的土地被添加了不安分的化学肥料,偏僻的山村感到了震撼。
燃烧的田野
■ 陈 彤
陈锦清在浙江的知名度很高,高到连出租车司机都知道——
“你去农科院?那里有个种油菜的可发了大财。”
“你是说陈锦清吗?”
“好像是这个名字,听说从国外回来,很不得了。”
“你知道他?”
“谁不知道?西湖边上卖茶叶蛋的都知道,他种的油莱可以当石油。”
“你们还挺关心科研发展?”
“谁不关心赚钱的事?报纸上说,他的一项什么成果转让费就有350万元!”
按道理说,在杭州这样一个城市,浙江省农科院的一位首席专家很难成为公众人物,但陈锦清是个例外。
他的头衔很多——比如浙江省农业科学院病毒学与生物技术研究所所长,病毒学与生物技术农业部重点开放实验室副主任,浙江省“151人才工程”第一层次培养人员、浙江省政协委员、浙江省有突出贡献中青年科技人员、浙江省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浙江绿洲生态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等等。
不过,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些头衔他们是记不住的,他们记住陈锦清是因为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因为陈锦清的“油菜”,第二件事情还是因为他的“油菜”,前一个“油菜”为陈锦清个人创造了财富,当年他凭着它刷新了浙江省农业科技成果转让的最高记录——350万元,对于一个关心财富的地区来说,陈锦清一夜成名绝对在情理之中,人们虽然不是很清楚他的理论和科研,但人们知道他的身价;当然如果陈锦清的“油莱”只可能为他—个人带来财富,人们对他的关心热度估计也不会太长,关键在于浙江是我国油莱的种植大省,假如油莱真的可以做燃料,其经济效益将无法限量,作为一个浙江人,关心财富机遇几乎是一种完全不用培养的爱好,他们怎么可能不关心陈锦清的后一个“油菜”呢?前一个已经为他创造了财富,后一个该轮到谁了?陈锦清的“油菜”就像神话传说中的“神菜”,谁拥有它谁就能够掌握未来。
我要亲眼看到自己的成果转化为财富
陈锦清与人们印象中的科学家不大一样——他有着棕红色头发,微微卷曲;笔直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不戴眼镜,穿休闲装。说话做事,言谈举止,完全不是埋头书斋的知识分子式做派。据说有人建议他去拍广告,就是那种成功的企业家形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很强影响力的那一类型。
陈锦清已经是半百年纪,但是他精力充沛,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像只有四十岁左右,年富力强,为人达观,喜欢开玩笑。问他擅长什么,他说除了搞科研那就是玩了——爬山打球唱歌跳舞,样样拿手。跟着他的人都说他是一个比较潇洒的“老板”,生活情趣丰富,能在艰辛寂寞的科研工作中“享受人生”。
凡是搞农业研究的人都知道;“农科”和其他科研最大的不同,是要经常下大田,尤其是陈锦清的项目——他搞的是育种,科研论文可以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写,但育种必须在地里育。许多学育种的大学生都因为受不了这份罪,纷纷改行——好容易上个大学,结果和当农民没什么两样——基本上从播种开始,就要自己跟着,刮风下雨烈日炎炎,都得受着。但是陈锦清从不把这些当作“苦”,他一身皮肤晒成巧克力色,逢人就说:“搞育种好啊,你看我原来自白净净,像个白面书生,现在面孔黑黑的,看上去多健康?美国人很羡慕的,他们要躺在迈阿密的棕榈沙滩土晒十年才能晒成这个样子!”
每年的春节和五一前后,陈锦清都要带着他的团队去“旅游”,他说:“你看我们做的这个工作多好?接触自然!我们一面到地里看看油菜,一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既搞了科研又享受了生活。”
很多人非常佩服陈锦清,称他为“科学帅才”——一个人沿着崎岖的山路不计名利默默攀登是困难的,但更困难的是带着一群人这样做。在过去的八年里,陈锦清做的就是这样一件更困难的事——那是整整八年时间啊!陈锦清及其课题组没有任何论文发表,也没有什么获奖成果,只发70%的工资,课题组人员甚至面临被解聘的危险。每年的职称评定,他们都纷纷“中箭落马”,他们没有成果没有论文拿什么评职称?再说,关于他们的课题,也不是没有人非议的——能源危机指着你们种油菜解决?别开玩笑了!
在成功到采之前,是漫长的耕耘。对于课题组的人来说,难道他们不但心这样耕耘一生一无所获?是什么使他们能在一个喧嚣的商业时代摒弃浮躁,甘于寂寞,默默地跟定了“阿清”?
一位在科研机构工作的人说:搞科研的人一般都是理想主义者,他们能够忍受寂寞,这种品质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他们并不缺乏宽宏博大的胸怀和淡泊名利的性情,但是为什么他们很难出成果?除了科研本身的艰辛和出成果所需要的机遇以外,还因为单个的科研人员很难组成一个团队。而现代科研必须是一个课题组,单独个体很难有所建树,这和瓦特、爱迪生时代不同,他们可以一个人关在实验室里琢磨琢磨就鼓捣出一个蒸汽机呀电灯呀什么的,但是我们现在舶科研水平已经达到分子水平量子水平,必须是一群人团结在一起才可以做出成果。打一个比方,牛顿时代,相当于武侠时代,一个人凭一套降龙十八掌就可以创立一个门派。但现在哪国的国防是单靠一样独门暗器的?所以说,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一个好的学科带头人,除了要有能够服人的专业知识,还必须有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只有这样才能团结科研队伍中的精英,共同攻克科研难题。
那么陈锦清有什么样的人格魅力呢?
他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科研的确需要一种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精神,但我是要亲眼看到自己的成果转化为财富的,这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否则我当年不会从日本最顶端的生物工程研究所离开。中国读书人有个理想,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在日本那么多年,干得再好也就是独善其身,虽然有车子房子不用为科研经费担心,但是你无法率领一个团队,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课题,并且最终将这一成果转化为财富。许多知识分子埋头理论研究,不注重推广,或者等待别人给推广,甚至是自己死后由下一代人推广,我不是这样想的,我经常鼓励我的团队,我们一定可以成功,最多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科学的道路是没有止境的,认识未知世界也是无穷的,但我们是要活着、要亲眼看到自己成果的应用推广,这就需要我们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