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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徐徐凉风吹进来,袅袅月色投进来,那本历经千年尚存于世的伟大《庄子》便如珍宝一般映如眼帘。庄周的心,像被大石重击,那本薄薄数万言的书,竟沉重得提不起。他该如何去面对即将揭示的壮阔命运。
庄周的命运何去何从,女人想不通,也不想想通。从大学到研究生再到博士生博士后,她一直是班里最顶尖的学生,聪明绝顶,乖巧机灵,一直都是男同学与老师们的最爱。可是,在那些看似聪慧其实却平庸透顶的灵魂中,她无法找到任何一个可以交付心灵的人。到了世科院之后,接到了时空穿梭的任务,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开始苦心研习中国古文化,上下五千年,洋洋中华史。从诗词歌赋到二十五史,从楚辞离骚到诸子百家,她一一看遍。在浩如烟海的书堆中,《庄子》是唯一让她眼前一亮的书籍。那种天地之间、意气飞扬的豁达心态,那种人与自然合而为一的生命境界,使她深深地陷入到对庄周的深深崇敬之中。按照本来的计划,在不耗费太多能量的前提下,他们本应该抓获晚唐之后的古人,但早已身馅囹寤的她根本不顾众人劝阻,力排众议、数次进谏,才申请到足够的能源,终于可以把粒子炮对准身处战国时代的他。
现状如此残酷,她终究还是爱上他,不管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庄周,她都已经心神俱醉。爱中的女人啊,当发现自己六神无主的时候,是不是有点晚了?
庄周颤抖着翻开那本唤作《庄子》的精致蓝皮线装书,映入眼帘的就是名震天下的《庄子?内篇?逍遥游第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庄周又惊又喜又狂又惧,手继续颤抖着,如获至宝地翻阅着这本对他而言极其残酷的书。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寓言故事,一句句发人深省的警世恒言,每字每句每行每页,都像一块块巨石砸在他脆弱的心间。这是我吗?如此深刻而又睿智。这是我吗?颠覆一切、忘乎所以。庄周的整个生命,便于那一刻融入到这本唤作《庄子》的书里,与历史合而为一,口水与泪水,还有指尖由于过于激动而被桌面蹭破后流出的血水,在那书的每一页左下角上留下了斑斑血痕。
镜头此时开始颤抖,往旁边一歪,我们听到微弱的人声,语调愤怒,也许是盗版摄影师说的吧,他说:我操这是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合着庄周攒的东西,都是丫跨越时空以后再抄丫自己的?这他妈有谱没谱啊?这书到底是他妈谁写的?编剧都是干吗吃的嘿……那人继续谩骂着,声音逐渐散去,镜头扶正,屏幕上月光皎洁。
颜玉进门时,赫然发现庄周正在翻看那本对他而言不可言说的禁书,并且已翻到了最后一页,于是大惊失色,劈手将书打落,“你……你你想干什么?我不是不让你看吗?”庄周笑起来,纵声长笑,声可震瓦,“是的,我看了,从头到尾看完了,我把它背下来了。从现在起,我就是庄周,我就是那个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狂态萌生的庄周面目狰狞,使颜玉不寒而竦,她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庄周的笑声过后,声调变得有些怪异,竟然是微微颤抖着的,女人惊讶地看到,他的眼角滑下两行泪水,带着哭腔的他,还是一个大孩子的嗓音:“可是,我变成了那个庄周,那么我自己又到哪里去了?他来了,我呢?我该去哪儿啊?”我想,说到这里的时候,应该委托录音师制造一些缥缈的回音,好让这句问题听上去更加深刻,但请千万不要忘记,这是一部盗版的电影——一切从简。
两个人枯坐到凌晨,眼睛红肿、神情沮丧。太阳马上就要升起,当光芒照耀大地的那一刻,就是庄周被送入虎口的时刻。女人到底是舍不得啊,这个曾经伟大,然后平庸,随后又变得伟大的男人,已然成为她的心头肉,割舍不去。迈出房门,每跨出一步便像是踏在她的心上,每一步踩出一条血痕。男人的神情倒是坦然,经过一夜的思考,他也许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哲学家就哲学家吧,总比每天被章先生训斥要好。老天保佑,这只是我的猜想。那种坦然的神情,除了满足现状这一个解释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不让深爱着的她为我担心。那么,哪一个才是他的想法?且不管吧,把镜头转回来,他们正朝着未知的恐惧进发。
这是一条非常短的走廊,大概只有一百米,可是他们走出去时,竟像是走了一公里。步伐越走越慢,眼睛眨得越来越缓。女人终于熬不住了,在阳光下看她的大脑袋男孩,他是很清秀的,明亮的眼睛,微微上翘的鼻尖,按照现代的审美观来说,他算是一个可爱的人。此人真正可爱之处倒不在于面目俊朗,而是那种灿烂的、无遮无拦的笑容,他对她笑,问道:“什么时候再能带我去飞翔?在蓝天上,那时的我们就像蝴碟一样。”
“现在!我们现在就走!”女人像是发了疯一样,拉起男孩儿就跑,闪过走廊尽头的两个卫兵,他们直奔机场。庄周的身体不太好,跟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在爱情的驱使下,女人变得神勇无比,她迅速钻入机舱,发动引擎,全然不顾指挥塔上连续发来的禁止飞行的指令。庄周终于跑到飞机旁,颜玉把手伸出去,一把拽上来,坐定之后,女人凝视着他,“我要让你重返到故乡。”庄周毕竟是哲人了,虽说还是有些懵懂,但总不会像前夜一样,哭着喊着要带她一起回去。
颜玉在飞机上开始呼叫皇后号航母,命令各部门紧急待命。她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对庄周说:“来,姐姐教你开飞机,学会了之后,你自己就可以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啦。”庄周一脸兴奋,右手牢牢地抓住操纵杆,口中急切地问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啊?”颜玉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交代了最后一句:“抓稳,然后一直看着前方。”话音未落,她按下了弹出座舱的按钮,嗖地飞到空中,降落伞缓缓打开,她徐徐下降,欣喜地看着那架飞机稳稳地开往阳光射来的东方。
镜头转换得极快,只一秒钟,颜玉便坐在了机房里,面无表情地指挥着茫然的人群。“能量调整至3568。7,粒子炮重新调整方向,东经38度、北纬24度,准备发射,倒数开始,九、八……一”此时,从世科院的指挥塔传来信息,“禁止发射、禁止发射”,人们面面相觑地看着沉稳自若的颜博士,不知所措,女人哪儿还管这许多,一把按下了红色按钮,口中同时说道:“发射!”巨大的能量光束从海面上发射出去,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远方那架看似蝴蝶的飞机瞬间便被追到,然后被包裹到白光之中,转眼消失无踪。
颜玉紧张地看着九格的电视幕墙,呼吸不畅。那上面的画面是那个在草从中熟睡的青年男孩儿,不,应该是男人了。她口中默默地念道:“wake up , wake up……”三分钟过去了,庄周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女人变得有点歇斯底里,从控制台冲下来,对着屏幕大喊:“oh god, what a bullshit……”话音未落,屏幕上的男人一声咳嗽,从草从里一骨碌爬将起来——他听到有人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把他从梦中吵醒。
另一个衣衫整齐的男孩正急急忙忙奔过来,跑到庄周面前大声喝骂:“庄周,你又迟到啦,先生这次一定会把你的手给打掉的!”庄周懵懂之中,只觉得美梦初醒,意犹未尽,见到来人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前就是一拳:“惠施你这个臭小子,坏我美梦,你打断了我当蝴蝶的梦,你赔我蝴蝶的梦!”惠施有些生气,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但还是强压怒火,询问庄周:“什么蝴蝶梦?”庄周说道:“刚才有只蝴蝶做梦,梦见它变成我啦。我好不容易才变成蝴蝶,正在那儿自由自在的飞呢!飞得好不快活!你打断了蝴蝶的梦,让我又变成了庄周,真是扫兴。”惠施听他胡言无忌,更是不悦,冷冷说道:“明明是你庄周做梦梦见了蝴蝶,却偏要说是蝴蝶做梦变成了你庄周。蝴蝶哪儿会做梦呢?”庄周开心地笑起来,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中,他说:“蝴蝶本来是蝴蝶,庄周本来是庄周,二者分明是两个东西。但是,到了梦中,蝴蝶却变成了庄周,庄周又变了蝴蝶,哎,算了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清楚,咱们上课去吧。”他正打算拽着惠施走的时候,却见惠施楞楞地看他,有些疑惑地问:“庄周,你好像变了,变得和昨天不大一样了。”庄周哈哈一笑,“是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