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西门纳雪这个名誉上的主子在这种仪式上一向是高坐在正中的主位,并不发表什么言论。他是神秘而寡言的,冷漠且无情,很少会在大庭广众中开口说话。祁风的人都以一种仰望的视角崇拜着这个几近于巫的人。
我与他并肩坐在主位上,众人的视线聚焦在我们身上。我竭力配合我的地位摆出宽容慈和的神态来,更要不时地对西门纳雪做出温柔体贴状,心里却捺不住的抱怨着宴席怎么还不结束。虽然我是个很优秀的演员,可今天是年三十,再勤奋的演员也会想休息,让我疲惫的身心能够有机会放松下来。
而我真的很累很累……
流水席与我们的主桌相距极远,中间空着的地方搭起了一个个高高的台子。我是第一次参加这个家族的重要聚会,一时间还搞不清楚这个台子有什么用。
酒菜早已上桌,第一批赴宴的仆人也已经就位,不过我们这边的主桌还没开始动筷,自然没人敢朝丰盛的酒菜多看一眼。
我奇怪地看看西门岑,他似乎还在等待什么人,我环视左右,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难道还有那位不速之客要来吗?
新任总管西门磊匆匆赶来,他站在主桌所在高台的下首,向我们一拱手,弯腰禀报:“启禀各位主子,四爷说他身体不适,就不来赴宴了。他让小的代为预祝各位主子福寿绵康。”
我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到西门泠眼中难以掩饰的失落。
而西门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得到这种回复,很雍容地道:“既然四弟身体不佳,就不勉强了。总管一会把酒菜依样送一份去青松院。”
我心里冷笑,他明明知道西门苍是不可能来的,却还要特地来演这样一出戏,明明知道谁也不信他,却照样要演得精湛。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才是一个真正优秀的演员。
西门岑侧首对隔了两个位子的西门泠道:“吃完饭后,你去看看四弟,顺便也陪陪他。”
西门泠木然点头,刚刚眼中的失落早已消逝不见。
西门岑微笑对我道:“既如此,我们就开始用膳吧。丁丁,依规矩是要由你开席的。”
我嫣然伸出精心保养、白嫩如葱的小手,准备在柠檬水中净手。
“怎么不等我来?”懒洋洋的嗓音蓦得响起,语气中却满满的都是棱角分明的桀骜。
声音明明离得很远,听起来却清晰得就像在耳边回荡。
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谁来了。
一身招牌式的黑衣,宽大的衣袖在洞开的厅门前飞扬招展,散开的乌黑长发在朔风中飞舞。他就这样傲然立在门口,并不见得多么英俊的容貌也在此时出色起来。他就宛如一道闪耀的闪电,悄无声息的出现,让人永远无法忽视他。
凌厉的视线在我们身上一个个移动,最后定格在我身上,一瞬间我竟觉得皮肤有些微微刺痛。
西门岑伸手优雅的指向某个空位淡淡道:“以为你不会来了。既然来了,那就快点过来坐下吧。”
西门觞长笑一声,笑声冰冷,仿佛有一条蛇在我皮肤上滑过。
从厅门口到我们的主席,距离并不近,但以他的轻功,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可他偏不,重重踏出足音,走得凝重无比,有一股夜雪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慢慢走过来,一步一步的逼近。我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凉凉的。
唇边徐徐绽开一朵灿若春花的笑容。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就伸手入盆,在柠檬水中搅了几下,然后接过身后伺候的仆人递来的手巾,慢条斯理的拭干。
西门觞的脚步一顿。如果眼光可以伤人,这一刻我至少已经千疮百孔。
原本凝重的足间弄得压抑的气氛明显为之一松,一身招牌桃红紫束的西门嘉趁机发出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
“老天,终于可以吃饭了,饿得要命哦!老九,你还不动作快点,想饿死你七姐啊?”
西门觞一甩袖,身子便如风中的一枚树叶,悠悠一晃,便已到了西门岑指定的那个座位。
我大笑着叫道:“九爷来迟了,该当罚酒三杯。”
西门嘉随口附和:“正是正是,三杯不够,照我说,该罚三大碗!”
西门觞看都不看旁人一眼,视线只盯在我一人身上。嘴里却是和西门纳雪会说话:“纳雪,你说我该不该喝?”
自从西门觞入厅以来,便一直漠无表情、沉默不语的西门纳雪终于开了金口:“你又不是不会喝酒!”语调冰冷,如果那夜我没有听到那些缠绵悱恻之至的笑话,我也许真的会以为这两人天生不对盘。
乖觉的仆人早已经送上三个青玉大碗,倒上了琥珀般澄澈的酒液。西门觞亲酿的“醉八仙”,号称三碗下肚,神仙也挡不住的“醉八仙”。
西门觞竟然笑起来。只是笑意中有些刻意压抑的酸涩。他一仰头,便是一碗,顷刻之间,三碗涓滴不漏全部喝光。
“好酒量!”我拍掌欢笑。笑容中有说不出的天真。
一抹嫣红爬上西门觞的脸。我第一次知道这个相貌并不算英俊、个性也不讨喜的男人也会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模样。
他眼神清澈,没有一丝酒意。最后一碗喝完,随手把碗往地上重重一摔。
坐在他左侧的西门岚并不回头,左手长袖舒展而出,如蛇般卷上即将落地的玉碗,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回了西门一族的颜面,或者说救回了我的面子。
我忍不住叫道:“好漂亮的功夫。”
西门岚笑笑刚要说话,却听得西门觞一声冷笑,双手齐挥。两个碗便一西一东的远远飞了去。碗飞行之际挟带着尖利的风声,显见出手之际蕴含了惊人的内力。
西门岚吃一惊,如箭飞窜而出。速度竟比飞得最快的那只碗还要快上三分,凌空一个跟斗,堪堪在碗落地前接住,身姿优雅潇洒,果真是一等一的好身手。
只可惜西门觞有意算计,原本飞得慢的那只碗竟突然加速,半空中笔直下坠,西门岚无论如何也来不及飞去另一边救场,只有望碗兴叹。
西门觞嘴角噙着冷笑,他的眼中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只等碗落地,便要跳起来大声喝彩,说句“岁岁平安”,把场面圆了过去。
可这碎玉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传来。
雷鸣般的叫好声猛然轰响。
半空中一道青影在空中如烟般翱翔。不用看第二眼,我就知道,除了张之栋不会有别人。
张之栋当初上到了琵琶骨,武功尽废,只留下了一身妙臻化境的轻功。他接不住西门觞的内力,玉碗又极易碎不能硬碰,急中生智,便已绝顶轻功顺着玉碗来势轻轻一拨,把碗改个方向,顺带着消去了一些劲道。而自己也与碗齐飞,身影竟在空中不坠。如此连续几下,碗速愈来愈慢,只要是个手脚灵便点的人,便都能轻易接下玉碗来。
西门岚大声叫好之余,有意卖弄,挥手射出刚接下的那只碗,两只碗在空中发出脆脆的撞击声,张之栋双手一摊,两碗齐崭崭落下,刚好一手一个,完整无损。
我心念一动,顿时跳起,大声鼓掌:“演得好,演得妙,演得顶呱呱!”
这样一说便轻轻揭过了西门觞有意寻衅滋事,在坐的有心人虽然都知道真相,可世事奇妙之处就在于,很多事只要圆得了场,真相便已经无所谓。就是主动滋事的西门觞此刻也只是连连冷哼,不再说话。只不过他嘴角扬起的冷笑依然在无声的讥刺着我们的虚伪。
西门岑雍容的拍拍掌,顿时满室静寂。一挥手,知道主子心意的大总管扬声高叫:“赏张之栋纹银五十两!”
张之栋抱拳谢了。至于西门岚身份不同,自然是领不到赏的。
西门岑微笑道:“刚刚的餐前小戏,是几位爷慰劳大家的。各位辛苦一年,希望今天吃得开心!”
底下人山呼海啸的齐声叫“开心”!声势真惊人。
西门嘉朝大总管一使眼色,大总管心领神会,大声叫道:“上戏,开宴!”
后台久候的锣鼓齐鸣,哐哐铛铛地响起来,一班演员跨着大步冲上那个空着的高台。这才知道,那竟是个戏台。
原本静寂的大厅顿时沸腾起来,狂欢的时刻终于到了,而一场风波似乎也已经烟消云散。
戏台上抑扬顿挫的唱腔高亢入云,慷慨激昂,听来别有一番风味。至于是什么戏种戏牌,我也懒得去了解。我对戏曲一向不爱好,在现代时也只偶尔听些越剧、黄梅戏什么的,穿越到了天月皇朝,茶余饭后的消遣便知有了戏曲,不过洛安地处南方,唱腔也都是软绵绵的,类似于越剧之类。至于北方的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