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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给凌少爷拿替换衣裳来,还有上茶和点心。”三伯母一迭连声地叫唤着张罗。
我不屑地撇嘴,差别待遇。
看这架势,这个凌少爷肯定是个大人物,为了我的未来生活着想,我当机立断放下对他的不屑(其实更多的是嫉妒),笑颜如花地朝他张开手臂扑过去:“凌哥哥,抱抱!”
二伯母没料到我会这么大力地扑出去,抱不住我,眼看着我可爱的头便要和大理石地砖亲密接吻。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
一道青色人影闪过,我安安稳稳地落在凌少爷的怀里,我就说嘛,练武的人不可能这点反应都没有的。
我甜甜蜜蜜地献上我的初吻,用力亲上他红滟滟的唇:“凌哥哥,丁丁喜欢你!”
凌少爷明显地怔了怔,不过还好没把我丢下地。
老夫人笑呵呵地说:“这个是你五叔的女儿,叫丁丁。”
凌少爷把我举起来和他平视,唇角微弯,笑意一隐而没:“原来就是那个丁丁小妖啊!”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讨厌我。
从三从四德说起(上)
前面已经说过了,我排行十二。
在我上面还有六个姐姐,五个哥哥。
排行最长的大姐姐几年前入了宫,封了淑妃,二哥就是这个凌少爷丁维凌了,他也是淑妃唯一嫡亲的弟弟。
听说大伯父在京城当大官,大伯母早逝,长子嫡孙的丁维凌可以说是老夫人的心尖肉,所以全府老幼都不称他名,只叫他凌少爷。
老夫人召见次日起,我便开始和众位学龄期的兄姊一起在丁家的私塾念书。
丁维凌却不在其中,听说是专门请了当朝弘儒单独授课的。
念书对我是其次,排遣寂寞才是根本的目的。
在这个既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的年代,小孩子家一个人独居是绝对不利于身心健康成长的。
时光匆匆,当林花谢了又开,我已经长到三岁了。
这一年来,我一直致力于拍长辈们的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如果有人以后也不慎穿越成为婴孩,要想安安全全、舒舒服服地渡过儿童时期,那这门马屁功一定要勤修苦练。
对于马屁一词,我以前一直把它当作贬义词。
现在把它当成一门功课来看,才发现这里面的学问真是博大精深。
放开成见,我以崭新的高度重新审视了这门功夫,特立独行地拍出了自己的风格。
读者们若是觉得看不过眼,那请先跟我过来看看我的私房钱:十八个金元宝、三对金镯子、三个玉佩、一个金锁、五十几颗上好的珍珠。
还有我从丁维凌这儿昧来的翡翠纸镇、江南最新出的碧玉流金纱料子、二伯母的金丝盘凤钗、三伯母的琥珀玳帽梳子,无数我懒得去数的散碎银子……
看过这些,再对比下我爹每月从账房领取五两例银的生活费的现实,大家便该明白掌握这门学问的重要性了吧?
要知道,五两银子虽然可以够普通老百姓生活两年有余,可是在丁府,一盏金丝血燕就要二两银子,一盒顶级的玫瑰珍珠蜜粉便要五两银子,一件江南锦绣房的时新衣裳要十两银子。
爹娘的月例银子只够吃饱肚子。
虽然他们已经很俭省了,可是大家族中的事实在太多,今天是节明天也是节,爹娘谁也得罪不起,只好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就算每次只送些微薄寒礼,积少成多,我们的生活仍然过得紧巴巴的。
这样不受人待见的受气小媳妇生活,我过不惯。
我也不能让我的爹娘这辈子就这样窝囊地活着。
用拍马屁来赚钱,好吧,我承认很没脸,可是伟大的邓小平同志说过“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便是好猫”。
同理推断,只要能赚到钱,我也是个好同志。
这话有没有逻辑错误,请大家挥手跳过,不要计较了。
大家千万要记得,丁丁现在只有三岁哦!
今日,老夫人处有夜宴。
很明显的,我的爹娘不在受邀名单内。
有好吃的,我是绝不会迟到的。
管它是什么名头的宴,先吃了再说。
这个身子先天不足,后天一定要好好地补。
再一想到,这碗菜值多少银子,那碗菜又值多少银子,我便能再多吃一倍。
今日的宴会上多出了两个陌生人。
一个是气质高华的美丽妇人,另一个是个明眸皓齿、弱质纤纤的小姑娘。
丁维凌一贯是最后一个到的,众人纷纷站起迎候,他却冷着脸并不理会。
转头看见那个丽人,一向面无表情的他竟破天荒地扯出一丝笑容,走上去请安:“姑母!”
那丽人把他拉到身边,细细端详,眼中泪花闪烁。
“凌儿都长这么大了!”
我恍然大悟,那丽人便是老夫人唯一的女儿丁琛敏,七年前嫁到姑苏首富林家。
那么那个女孩便该是她的女儿了,听说是叫什么林扶悠的,今年该是六岁。
果然,老夫人极其高兴地叫那女孩:“扶悠,过来外祖母这里。”
林扶悠行云流水般走上前,深深一福,一派大家闺秀风范。
老夫人满意地拉她坐在自己身边,对她嘘寒问暖。
唉,这就是血统高贵的好处了。
人家什么也不需要做,便能吃香喝辣,而我却……摇摇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会令我沮丧的念头。
老夫人问林扶悠:“最近你娘让你学了些什么?”
林扶悠乖巧地答道:“扶悠才疏,刚学了些四书五经的圣人道理,平时在琴棋诗画上略有涉猎。”
丁琛敏笑着说:“女孩子家不敢让她在这些旁学上多有耽误,扶悠对女红一道倒是有些造诣。”
老夫人喜道:“如此甚好,大家闺秀正该如此,这三从四德一定要时时谨记。”说完,眼角余光似乎瞟了我一眼。
我心虚地低下头,这三从四德啊,嘿嘿,我只会现代的“新三从四德”(见注)。
看样子,今天早上在私塾里一番胡言乱语,夫子已经来告过状了。
一抬头却看到丁维凌正一脸兴味地看着我。
我朝他甜甜一笑,他却转开眼不理我。
林扶悠拿出一柄团扇献给老夫人:“外祖母,这个扇面是扶悠所绣,请外祖母笑纳。”
老夫人接过一看,拍手叫绝。
吩咐丫头们传下来给我们看。
我接过一看,只见鹅青素缎上,绣着一幅百子图。
小儿娇憨天真,面貌活灵活现,百个小儿神态各个不同。
难得小小一柄扇面,绣了这么多人,竟没有挤逼之感,只觉温馨扑面,真正是好绣功。
只听丁琛敏笑着说:“前段日子,扶悠绣的一幅寒江垂钓,不慎流出府,竟被人叫价叫到一百两,被她爹知道后狠狠骂了一顿。”言下着实得意。
二伯母笑着说:“有女若此,大小姐尚有何憾?”众人纷纷吹捧。
○注1 :三从四德:“三从”始见于周、汉儒家经典《仪礼•;丧服•;子夏传》,“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四德”一词见于《周礼•;天官•;内宰》,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注2 :新三从四德:语出新青年运动的权威胡适先生,时下非常流行的戏说版本,三从是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错了要盲从;四得是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花钱要舍得,太太打骂要忍得。
从三从四德说起(下)
正当众人纷纷附和时,丁维凌却突兀地开口:“我们丁丁也不差啊!洛安城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有人的目光齐集我身,我只好讪讪放下筷子,无限留恋地望着一桌好料。
你个该死的丁维凌,明明知道我的脑子天生对针头线脑短路,还要把我推出来,安的是什么心?我怒瞪他,他却视而不见。
丁琛敏目光犀利地射向我:“我们一入城,便听说了十二小姐的赫赫声名,盛传是天上祥瑞转世。
今日凌儿又大力推荐,想必确实非凡。“
这话说得真是高明,三言两语便把我从妖精提高到仙灵的地位。
要是我拿不出本事来,这一跌自然会跌得极惨。
我硬着头皮笑道:“姑母夸奖了。
丁丁只是最最平凡不过的黄口小儿,上不了台面,哪能和林姐姐相提并论。“
林扶悠道:“妹妹的才艺自然是最好的,是扶悠没有福气欣赏。
妹妹不必在意。“
话说到这份上,我若再推脱,便是不给大家面子了。
那我先前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