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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小屋。
戴维斯打开电脑,插上连接线,开始输入已经写好的家族史,但他觉得这好像是一切从头开始。电脑提供的网页太多了,好像也并不比他几年时间整理出来的纸质文件系统好到哪里去。但是,他也承认互联网对研究挺有帮助的(他以前在工作之余所做的研究),而且还能偶尔上网打几手桥牌。他和杰姬以前每个月有两个星期六会和沃尔特·赫斯伯格、南希·赫斯伯格夫妇打牌,但自从杰姬精神失常之后,他们就再没一起玩过。戴维斯已经有七年多没和妻子一起玩真正的扑克了。
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戴维斯一边收听着芝加哥WGN电台的“小熊红雀谁更棒”投票节目小熊队和红雀队是芝加哥地区两支最负盛名的棒球队。电台于2004年10月开播这个栏目。,一边浏览网页,为一位生平不详的舅姥爷搜寻有关信息。突然一则软件广告吸引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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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斯点击六桥网站后,只看了几段产品介绍就把自己的信用卡号递交给了这个公司的服务器。然后他用网站给他的密码下载了程序和安装手册。
安装完毕之后,他把几张安娜·凯特小时候的扫描照片输入系统,开始一遍一遍运行程序,直到安娜十七岁,过程中加入了很多变量:受试者会成为一个酒鬼吗?会抽烟吗?抽多少?受试者喜欢户外活动吗?爱晒太阳吗?有没有采取防晒措施?足够吗?不到一周,他就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可以打印出来了。戴维斯把打印出来的画像和一张安娜被害前在圣诞节拍的照片放在了一起。画像不算完美——主要是眼睛画得不对劲——但是已经相当接近照片了。安娜的任何一个朋友都能轻易地认出这画像上的就是她。
第二天戴维斯去了一家电器商店买了一台数码相机,然后又重新安排了两个预约好的病人,这样他就能空出一下午的时间了。从戴维斯家走出去向东拐一个弯就是芬恩家。戴维斯在拐弯前就把车停住了,但从那里他仍能清楚地看到芬恩家屋子的正门和门前的车道。他开着引擎坐在车上听着公共电台的节目。几个钟头过去了,玛莎和贾斯汀都还没有出现。他打了个盹。大约五点半的时候,一辆奔驰开进了车道。但车上只有特里·芬恩一个人。他看来是刚从办公室回来。
过去的这些年里,戴维斯逐渐开始感到自己做的这件事是愚蠢至极的,他对贾斯汀的内疚也日渐加深。如果不是因为贾斯汀还需要时不时去琼那里做定期检查,他也许早已经把这孩子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阵发性的疯狂也许是最合理的解释。每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也会从心底深处对妻子精神上所受的痛苦感同身受。少说也要再过十几年,贾斯汀才有可能长得有那么一点像杀死安娜的凶手,但同时凶手自己也老了十几岁,说不定他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到那时,即使把他和贾斯汀放在一个屋里,仅凭肉眼也很难看出他们之间的相似点。这只能是一个戴维斯永远无法获胜的追捕游戏。况且如果芬恩一家搬走了呢?他又该如何继续跟踪这个孩子?一想到自己在进行这样一个疯狂的实验之前,竟然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他不禁有些无地自容。
当然,理智在他的方程式中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变量。他只是在自己最无稽的幻想中才觉得依靠贾斯汀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即使贾斯汀长大成人之后,他自己或是其他人真的辨认出了凶手,他又该如何向警方解释这一切?而证据又是什么呢?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可这点名誉显然是不管用的,说出实情的那一刻也将是他名声扫地的时候。
其实那天戴维斯把储藏柜中艾利克·伦德奎斯特的DNA换掉时,只不过是希望获得一个与凶手对视的机会罢了,哪怕只是看看贾斯汀那样的替身也行。然而年复一年,愿望成真的日子渐渐开始变得遥不可及。如今,这个软件再度点燃了他心底熄灭已久的希望之火。只要能得到一张孩子的照片,并且往电脑中输入一些变量,他也许就能找到那张寻觅多年的面孔,并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自己的心魔。这样他就可以最终接受安娜被杀的事实,贾斯汀·芬恩也可以过上健康的生活,永远察觉不到这个阴谋的存在,而杰姬也可以找回从前的那个丈夫。自从安娜死后,他俩的婚姻关系就一直处在紧张的状态之中,而杰姬的精神问题更是让他们几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然而,上次的痛苦完全是由于他的疏忽造成的,与妻子的病情没有半点关系,也正是因为如此,戴维斯才坚信自己可以让妻子重新快乐起来。只要他不再折磨自己,他也就不会再折磨自己的妻子。
看来芬恩一家今晚会一直待在屋子里,戴维斯意识到今天没有任何机会实现他的梦想了。
周六的早晨,戴维斯决定再试一次。等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特里和玛莎终于带着贾斯汀坐着一辆雪佛兰小旅行车出门了。戴维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段车距。开了不到一英里,芬恩一家把车停在了诺斯伍德中心一个不太嘈杂的地方。戴维斯把车停在了半个街区外的一个拐角处,然后跟着他们走进了一家星巴克咖啡店。
咖啡店从后堂到靠窗的座位都挤满了客人。戴维斯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新鲜而浓郁的咖啡味。戴维斯看到店里有不少熟人,他不禁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有些后悔。他应该等在马路对面,在芬恩一家出门时偷拍一张就算了。但既然已经进来了,转身离去可能更会让人起疑。
“你好,穆尔医生,”莉比·卡莱尔给他打了个招呼。莉比长着一副运动员般健美的身材,两条腿很结实,褐色的头发盘绕在一起。尽管她长得不算漂亮,但笑起来的时候就会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这让戴维斯想到了一个著名的女演员。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觉得莉比有一些迷人。莉比曾是安娜的朋友,甚至在一段时间里是她最好的朋友。但自从葬礼之后,戴维斯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你好,莉比,”戴维斯说。他站在店里惟一的出口旁边,以防芬恩一家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走掉。“近来如何?”
“我结婚了,您肯定还不知道吧。”她一边拍着身边婴儿车的扶手,一边说道,“托姆和我大概六个月前搬了回来。有些奇怪,对吧。上高中那会儿惟一想的事就是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但后来总会有些东西把你给拽回来。”她并没有故意提到他们共同失去的一些东西,这让戴维斯心存感激。每次和安娜以前的朋友谈话总是让他心力交瘁。
“可不是吗,真有意思。”戴维斯说。
“替我向您太太问好。”莉比拉着婴儿车倒退着走出了店门。
戴维斯站在柜台前的队伍里,心中默念着他要点的东西,大杯的脱脂拿铁咖啡。芬恩一家就在他前面三个人的地方。特里把贾斯汀抱在怀里,以免在拥挤的店里把孩子弄丢了。贾斯汀一面回头向戴维斯这边张望,一面在他爸爸的肩上来回开一辆玩具车。他的金发比以前浓密了一些,后面的头发挺长了,他爸妈也没管,也许是因为他总在理发师那里淘气吧。贾斯汀的脸变小了;鼻子上被咬了个包,红红的;眼睛还是蓝宝石般的颜色。爸爸对着他的耳朵说了些话,把他逗乐了,他又对爸爸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又格格笑了。戴维斯摸了摸口袋里的相机,心想,要是人们看见当地的一位医生(而且还颇有些名望)在星巴克给自己的病人拍照,一定会觉得特别奇怪吧。
点完餐后,他拿着零钱站到了柜台后边的人群里。
“穆尔医生!”玛莎·芬恩说,“你好!”
“你好,玛莎。”
“特里,还记得穆尔医生吗?”
“当然了。”特里说。为了和戴维斯握手,他把贾斯汀换到了另一只手上。用不了多久,他就很难再这样抱着贾斯汀了,这个男孩在几个月内就会让他瘦削的手臂感到吃力的。“见到你很高兴。”
“贾斯汀怎么样啊?”戴维斯问。
特里想把贾斯汀的脸转过来,但是他却有些害羞地把脸贴在了父亲的胸口上。
“挺好的。只是最近有些感冒,但不严重。”玛莎就像一位在突然来访的客人面前清理客厅的主妇似的,匆忙拿出了一张纸巾给贾斯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