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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天狗呢,咬屌的狗吧!”
“你个没良心杂种,你吊上那个小活兔子,跟我耍锤①,杂种,你看不出十天,
我当着你王八犊子的人面揭他的脑壳……”
①要锤,就是捣乱。
“哼,他妈,那时你早把我忘了……哼,谁信你……上回答应我的花裤子,还
没给我买哪……哼!”
“哼,你着啥忙急呀,金盘头簪子也有你的。”
“好,我不着急,好,我不着急,你可敢着可好了……哼!”
“那是呀,你看我这棵杆于可好了吧?管保叫你舒坦。那回在小金汤,哎呀…
…那一江水的小姑娘,呃哼……哎哟,快!快!”
“去你的罢,别不要脸啦,人家今个身子不利落……”
“你妈拉格×!你想上那个小活兔子了,不理我!好,小杂种,我问你,我问
你,今个他来干啥来了?”
“他来×我,你便怎样?”
“真他妈损!呸呸!丧气,丧气,真是活丧气!”
啼啼地一阵淫笑。
“要不然我说什么你又该不信了,我睡着了,我知道他来干什么?”
“放屁,你装睡!”
“你奶奶才装睡哪——刘老二那小子想我,我烦恶他那鬼样子,他不得手就吓
唬我娘,我娘不怕他,他就抬出那瞎眼的小东家,他也不怎的花言巧语的才把那个
小豆包子骗来的呢,刘老二就假传圣旨,说是来看房子,完了说好撵我们搬家,吓
吓我娘好让他得手……他妈的,人家少爷也不在乎这两间破草屋盖呀,人家能在乎
这个吗?他也不是瞎编的什么笆①呢,才把那小兔子抬了来的呢!我知道吗?我知
道吗?这个和我有什么相干?”
①编笆,就是编排胡诌。
“你看你口口应声不都是向着那个小活兔子吗?”
“我他妈向着他了吗?我他妈向着他了吗?你个没良心的,你个杀千刀的……”
“好,反正,你变心了,好呵好呵——只悔我今天没听霍大游杆子的话,他说
他今个把苏黑子的闺女骗来,领我去开苞,我他妈怕走了盘子①,都他妈没去,弄
一个他妈你这一个老套包子,你他妈还敢拗手拗脚,好好地赶快给我仰过来,侍候
老爷今个出火……”
①走了盘子,土匪黑话,打乱了原来计划。
“什么老爷,你个属老爷,你个卖屁股的老爷,舔臊瓢子的狗老爷!”
“你个老套包子,你今个跟我耍捶!人家小金汤的那个比你用嘴咽着的都得劲
……你,你他妈,你也配,你在我跟前装王八蛋!”
“你色,你豆!你个狗神气!”
“你他妈今个怎么这样的别扭,我要强奸你了!”
“你小子敢,你敢动撼动撼你老娘!”
接着便是一种淫纵的撕打声,笑声,哮喘声……
丁宁眼前一片昏黑,此刻他的情绪已经超过愤怒以上了,他知道春兄也被他们
暗算了。
他的胸腔梗塞着,心膛迸跳,血热如火。
刘老二机警地伴他回到大门来,轻轻地跟程喜春搭话。
程喜春警备地把门开开。
丁宁一把扯住了程喜春。
“程喜春,你这该死的东西,春兄也被害了呵,春兄也被他们害了呵,他就是
天狗呵,程喜春……”一口鲜血从丁宁的鼻子里冲出,冲了程喜春一脸。
“少爷……”程喜春全身都发抖,一纵身就跳出了。
外边一阵急促地枪声……
灵子白着脸,端着水进来,茶碗打着茶碗咯咯地响。
丁宁急渴地喝了一杯水。
外边又是一串连珠的枪响。
丁宁喝了半口水,爬起来就往外走。
“少爷!”灵子一把手扯住他。
丁宁凶恶地向她一瞥。
灵子的手连忙松下去,丁宁便全身都燃烧着走出了。
外边枪珠子更密了,南边腰栈的后炮台也都接上了火。
丁宁失措地向四外望着,想从声音里听出是那边的枪响。
四边的炮台上,都放着警戒枪,卡卡——卡!
保甲的大队的围剿枪,一窝蜂的在孔二家的四周响。
轰隆隆——后街的枪炉王家的老母猪拱……也响了。
二门上,大管事的和老更官正在那儿守着。
看见少爷走来,便请他不要过去。
“少爷别去,我看不叫强——这小子一定是棵上的①,枪打得多稳!”老更官
沉沉地说。
①裸上的,江湖黑话,即正式土匪。
丁宁一直奔到西南角上顺着炮台的扶梯上去。
“泰?”上边飞出鬼叫似的暗号。
“富——”丁宁连忙答话,“上边是谁?”
“李振武!”
“大门有人吗?”
“有——崔猴替的我!”很有把握的答话。
丁宁迅捷地上了炮台。
里边两个炮手都目不转睛地压住枪。
“怎么样?”
李炮牛斗似的脑袋凶狠地摇着,牙齿卡卡地响。
外边枪珠子更密了,子溜子飕飕地冲着风叫,流弹打在炮台上拍拍地响。
忽然外面一阵怪叫,枪声都止住了,只有单响。
“别让他跑了!”
“撇住!撇住!”
“快快!快!下去了!下去了!”
枪声更乱了,四处地响,八音子,六轮子,套筒,自来得,大撅把子……拍拍,
卡——嘤——拍拍拍!四外乱响。马的后蹄打着地,不住地咴咴,人的喊声,向四
外散开……
四边去人!
“撇住!”
“压住!”
“卡着西边的口子,下去了,下去了!”
人都向四外散开,马蹄子拍拍地响。
人都追下去了!
“搜!”拍拍又是一排枪。
用枪扫着到处搜!
“这儿,这儿,两个堂客,三个,络在鞍子上,带着走!”
“这种,就是这个王八犊子甩的一排枪!”
“走!”
喀喀……得得……十几匹马脚向西跑了。
丁宁脸上无血色的透出凶光——
“少爷,快请回去吧——有我——王炮,快扶少爷回去,快!”
李炮两眼努出跑到大门:“我×他祖宗!”
一阵叫门声,拍拍!
李炮一摆手,别人都抢好了岗位。
“李大哥,我我!”
“老二吗!”
“我,开开!”
大门开了,刘老二浑身泥土地走进来:“他们追上去了,他子弹没了,大山迫
下去了,紧跟腚!”
“我×他祖宗!我×他祖宗,二百保甲捉不住一个奥虫,我×他祖宗!”李炮
咬着牙怒吼着喊。
“他搭话了,报字天狗!”
“我×他祖宗,这些狗皮们真丢人!”
“他们不敢闯,大山闯进去了,才他妈……他冲出去啦,他俩紧跟腚!”
“我×他祖宗!”李炮急急地在地上走,腰间八字形的插着两把香鹤腿!
“你怎不兜腚呢?”
“后窗扎死的!”
“那他搁那出去的。”
“旋的笆!”
“旋的笆,我×他祖宗,咱们他妈真算丢净人了,我再没脸吃这碗了!我×他
祖宗!”
“也不是咱们摘的棵呀——是那些狗崽子们——要是咱们,杂种;让他前心见
后心!”——是崔猴的尖叫声。
“也不怪这小子,一交手他就让大俊旋的笆,他冲出去,把枪还交给大俊,让
她甩排枪,大山一听枪声不对了,便冲进去了,果然——他就紧跟腚,都下去了!”
“我×他祖宗——谁?”
外边又是谁急躁的敲门声。
“谁?——大山吗?……”
“你们的人受伤了!”
“小心有诈!——”李炮一手一个匣子①。炮台上的响铃响了三下,他影在墙
垛上:“谁?”
①匣子,即匣子炮,匣枪。
外边一个兵伴用各种答话来证明,不是诈。两匹马咴咴用前蹄扒着土。
“开!”李炮大声地说。
大家都领住神,听外边的动静。
一个炮手故意地把门栓乱弄了半天,才说:“推罢!”
又听外边的动静。
李炮才一摆手,两个炮手走到门框的小门:“这边!”
门开了,一个兵伴下了马,另一匹马上驮着一个死尸!
李炮掏着枪早走到兵伴的后边,兵伴吃惊地一瞥,刘老二便走过来代替了李炮
的岗位。
李炮向外一闯,一手伸到尸身底下一抹,一手的血,向下一甩:“抬!”
几个人把尸首抬进来了。
“在这儿住罢,到屋里收拾点饭吃。”
“不,我还得回去交差哪!”
“不留了——辛苦,辛苦!”
“栽了!栽了!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