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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快乐的怂恿吧,
他们竟也拥抱了紧紧亲吻。
啊,和这朵交合了,
又去和那一朵缠绵地厮混。
在这音韵的色彩里,
便如此吓消灭了他的灵魂。
又《昨日的园子》:
静了静了黑夜又来了;它披着灰色的尼裳,
怀抱着忧郁与悲伤,
啊,它是杀光明的屠刀。
它隐瞒了上帝的住处:牛马鸡犬乌龟与人,
于是便迷茫地搜寻,
末后找到了魔鬼之居。
这里有个昨日的园子,青的叶儿是黄了的,
鲜的花儿是谢了的,
活泼的鸟儿是死了的。
还有一对有情的人儿
相互地拥抱了亲吻,
没有气吓也没有声,
啊,它们是上帝的爱儿。
邵洵美在这诗里的“牠”(今日当作“它”),指黑夜,黑夜怀着忧伤到了那个昨日的
园子,一切都枯萎死灭,只有相吻的情人像是活的,但没有气也没有声。只有他俩是上帝的
爱儿。可见诗对男女之爱是何等强烈的赞美着。
第三、生的执着。一切厌世诗人都是死的赞美者,于死更极端表示欢迎。闻一多《红
烛》里有《死》;《死水》里有《葬歌》、《末日》;朱湘《草莽集》有《光明的一生》、
《梦》、《葬我》;徐志摩有《冢中的岁月》……但颓废派诗人虽厌世,但对于生的执着,
反较寻常人为甚,邵洵美在《死了有甚安逸》中说道:
死了有甚安逸,死了有甚安逸?
睡在地底香闻不到,色看不出;也听不到琴声与情人的低吟,啊,还要被兽来践踏,虫
来噬啮。
西施的冷唇,怎及××的手热?
惟活人吓,方能解活人的饥渴,啊,与其与死了的美女去亲吻,不如和活着的丑妇××
××。
《五月》:
这里生命像死般无穷,像是新婚晚快乐的惶恐。
还有《不死的快乐》、《没有冬夏也没有我》等等不及细述。颓废派的作家偏重技巧,
所以文笔无不优美。波特莱尔的诗,人称其充满了病的美,如贝类中之珍珠。孟代(Cat
ulleMendes)的文字,圣白甫评为“蜜与毒”。汤姆孙(Thomson)则
说:“他有青春的美与奇才……他写珍异的诗,恍惚地、逸乐地、昏呓地、恶的——因为在
他那里有着原始的罪恶的斑痕。”彼得鲁易(PierreLouys)专写希腊故事,其
名著《爱神》(Aphrodite,我国有东亚病夫父子合译本,改名《肉与死》)及诗
集ChansonsdeBilitis都极颓废之能事,而文笔之秀丽精工,又一时无出
其右。
邵洵美的二集虽然表现了颓废的特色,而造句累赘,用字亦多生硬,实为艺术上莫大缺
憾。但作者天资很高,后来在《新月诗刊》上所发表的便进步很多。像《蛇》、《女人》、
《季候》、《神光》,都是好诗。而长诗《洵美的梦》,更显出他惊人的诗才。陈梦家批评
他道:“邵洵美的诗,是柔美的迷人的春三月的天气,艳丽如一个应该赞美的艳丽的女人,
只是那缱绻是十分可爱的。《洵美的梦》,是他对于那香艳的梦在滑稽的庄严下发出一个疑
惑的笑。如其一块翡翠真能说出话赞美另一块翡翠,那就正比是洵美对于女人的赞美。”选
自《中国二三十年代作家》
神秘的天才诗人白采
五四以后,有一位诗人将自己的身世弄得非常诡秘,行踪更是扑朔迷离,若隐若现,就
是白采。据说他的真姓名是童汉章,江西高安人,白采是他的笔名。他一生行事大概只有赵
景深、王平陵,知道得清楚。
白采好像出身于书香门第,年纪轻轻的,国学的造诣便超过当时所谓的举人进士科第人
物。他曾用文言体写了一部《绝俗楼我辈语》,由开明书店出版。这是部诗话兼谈文学,文
笔简练雅洁,见解也高人一等,在唐宋明清历代诗话中,可以占一席之地。
后来受时代的感染,他就抛弃文言,用语体文来写作了。
白采写作的范围甚为广博,诗歌、小说、散文,都有试作,文章一出手,便显出荦卓非
凡的才气,他尤善于作长诗,像《羸疾者的爱》,即其代表作。
王平陵曾说,白采开始时也歌颂着青春,企慕光明,对人生充满着热烈的希望,后来不
知受了什么打击,一变而为颓废,作品中只见“骷髅”、“棺材”、“恶魔”、“鸱枭”等
字样,很像号称恶魔派的法国诗人波特莱尔的《恶之华》(Fleursdumal)作
风。不过他和波特莱尔那个逃自地狱的魔鬼不同,他究竟深受中国文化的薰陶,是个悲吟于
白杨衰草间李长吉一般的才鬼。
因此,白采虽受波特莱尔的影响,却并非颓废派,只是一个异乎寻常的神秘诗人。
白采的为人,赵景深曾亲自对我形容过:案上常置一具不知从什么墓地捡来的人头骨,
张着两个黑洞洞的眼窟,露着一副白森森的牙齿,对人望着,使来访的客人为之毛骨悚然,
不敢留坐。他又命木工用红木精制了一个小棺材,中置人参一支,权充死人,置之案头,时
加把玩。王平陵也说他喜穿深黑色的西服,打着大领结,时常携着一壶酒到公园放歌畅饮,
醉则卧花荫下直到天亮。这个伤心别有怀抱的诗人,后来竟以失踪为结局。
白采的《羸疾者的爱》大意是个羸疾者(即肺病者,肺病在当时是视为无药可医的绝症
的)的故事。诗的第一段是说诗人偶然飘泊到一个山川秀美,环境安静的村庄,村长乃一慈
祥的老人,有一美貌的独生女,将这个飘泊者迎到他们的别墅,厚加款待。村长意欲以女相
许,那女郎也爱上了他。但他自知患有羸疾,坚决拒绝。第二段诗人回到自己的家乡,向母
亲叙述其遭遇,母责其愚昧,何故失此大好机会。他说自己既患有羸疾,何敢害人。并藉此
说自己之患有此疾,乃系婴孩期失乳,所雇乳娘乳亦不足,而以欺骗手段哺婴有关。 母
亲,
我正为了这个惊宠,
费过很大的踌躇,
说过了许多逊谢的言语。
母亲,你应该知道,
你的儿子本是一个羸者。
我是那个诳骗的乳母的儿子,直到了八岁,常是病着,你生我时已到了暮年。
记得有一回我放学归来,伏在你怀中不住的哭泣,向你苦苦求着乳汁,
你解开干瘪的前襟,垂泪的安慰我。
母闻子言流泪自悔,不该于子女幼时疏于照顾,一凭乳娘弄鬼。她对儿子说:“你是我
的独生子,既有人见爱,何妨娶之,将来生子,也可绵延祖宗的血食。”诗人又说:
你给我散漫的智慧,却没给我够用的筋力;你使我得着灵的扩张,却没有与我补充的实
质。
我以为这生活的两面,我们所能实感着的,有时更有价值!
既不完全,
便宁可毁灭;
不能升腾
便甘心沉溺;
美锦伤了蠹穴
先把它焚裂;
钝的宝刀
不如断折;
母亲:
我是不望超拔了。
诗的第三段,羸疾者又离家至一友处。友闻其际遇,亦责其不智。说:“你为了顾全别
人,未免太过虑了。人生不过汲汲求着偷安,各人忙着寻些‘乐趣’,谁不是‘所挟者少,
所求者多’,你却常自扰!我不是异教徒,用不义的话向你探试;但世界久被魔王统治,为
了守牢我们本分的生,诡谲、隐忍,便是我们正当的生活!”诗人的本心是:“我正为了尊
重爱,所以不敢求爱;我正为了爱伊,所以不敢接受伊的爱。”
他的朋友劝他的一番话,当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诗的第四段是比较长的一段,那女郎竟不辞跋涉,远远找了来。羸疾者申明自己的病,
仍然拒绝她的爱,说了好多的话。女郎道:
执拗的人啊,
你比别人更强项了;
但你比别人更痛苦了——自示羸弱的人
反常想胜过了一切强者。
我知道你的,比你自己知道得更多,你心比那心壮的更心壮,比那年少的更年少,
你莫谩我,
我是爱着你了。
只要许我一次亲吻,更值得死,只要让我一次拥抱,我便幸福。
用我自己的手指摘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