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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说:“真是太形象了,太绝了! ”那个夸:“老龙肚子里墨水真不少。”
龙山海笑着实事求是地告诉他们:“这不是我想的,这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杰作。”
又一只小公猪被逮住了,被摁在了手术案台上。这时爱美和几名女青年走到了猪圈跟前。爱美问道:“大叔,你们的肉卖不卖呀? ”“我们的肉!?”男人们哄笑起来,一松劲,差点让嗷嗷叫的小猪挣脱了。爱美莫名其妙,又问:“你们不是在杀猪吗? ”
女同伴也一起恳求道:“我们炒菜的油吃光了,你们就卖点猪油给我们吧! ”
一男职工指指身边的胖同伴,开玩笑地说:“他身上油多,你们想要哪块? ”胖同伴笑眯了眼言外有意地说:“我这里不零卖,要买就一下买去! ”见女知青们有些尴尬,龙山海如实告诉她们:“我们不是在杀猪,我们是在阉猪。”
然而她们却不相信,以为这些农场大叔是找借口支开她们,便七嘴八舌地试图揭穿他们的谎言:“什么阉猪,骗人! 不杀死猪怎么腌? ”“腌肉是冬天的事,现在这么热的天怎么腌嘛! ”
女知青这些缺少生活常识的话把男人们逗得更加乐不可支。兽医亮出手术刀比划着解释道:“不是腌肉,是阉猪,也就是……对! 也就是刚才我们龙山海大哥讲的,哦,不对,是朱元璋讲的。”他边说龙山海的对联边挥刀做了个有力的劈砍动作。
女知青们眨眨眼睛互相望望,还是没闹明白。兽医笑道:“真是些傻妹子! 说白了吧,就是做手术,把公猪的那个东西割掉,变成不公不母的阴阳猪。这总该懂了吧? ”
这下子让那几个女知青闹了个大红脸,在男人们开怀的笑声中她们掉头就跑。爱美在心里埋怨自己好笨,好像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的确,这些来自城市的小姑娘尽管各自的家庭条件有好有差,但大多都缺乏基本的生活常识。她们虽然号称初中毕业,但实际上只是小学毕业。爱美前几天就已出过一次洋相。
那天爱美正与社员们一块在水田里学插秧,到地头直腰休息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有只大狗趴在一只小些的狗身上,她以为是那大狗在欺负小狗,便忍不住抄起一根挑秧的扁担跑过去打抱不平。那趴在小狗上的大狗却不肯下来,两只狗一块儿一蹦一跳地逃窜开去,爱美见大狗不肯罢休便挥动扁担去追打。
旁边的老农连忙过来拦住她:“小玉,莫管它,莫管它。”爱美道:“你看那只大狗,就晓得欺负小狗,我就看不惯。”老农看看她,摇摇手怪怪地笑了:“嘿嘿,那不是欺负,那不是欺负。”爱美不解地问:“那不是欺负? 那是干什么? ”老农不知怎么解释才好,笑了老半天才抽抽鼻子说:“那是干……嘿嘿,人也会干的事,你过几年就会懂的。”水田里传来嘲弄的嬉笑声,爱美忽然明白过来,脸上顿时火烧火燎,恨不能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形象的阉猪联让爱美她们一路上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而刚才听到却没留意的一个名字此时突然跳了出来:龙山海? 会写对联的龙山海? 不就是井冈山那个老红军讲的龙政委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从农场商店返回后,她独自又去了一趟猪场。这时龙山海正在收拾工具准备下班,爱美问他:“大叔,请问您是自难自伟的爸爸吗? ”龙山海点点头,惊喜地问:“是啊! 你认识他们? ”
爱美高兴地说:“对! 前几年我们到井冈山串联认识的。他们现在还好吗? ”
龙山海道:“还好。他们兄妹俩一块下放到北方的建设兵团去了。”爱美道:“哦,那还不错,有工资拿,比我们记工分强多了。哎,龙叔叔,你不是老革命吗,怎么发配到这儿来了呢? ,,龙山海笑了:“怎么能说是发配呢? ”
爱美反问道:“不是发配那又是什么呢? ”龙山海道:“跟你一样,下放,战天斗地修地球! 哈哈! 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哪! ”爱美道:“我叫玉爱武。听我妈说,我哥哥的亲生父亲也姓龙,叫龙海山。不知和您有没有关系? ”
龙山海怔了一下,更惊喜了:“龙海山? 当然有哇! 他是我亲弟弟嘛! 你看,咱们这是越说越近了。哎,晚上到我家吃饭去! 咱们好好聊聊,我要问问你妈妈的情况。”
打这以后,爱美成了龙山海家的常客。遇到什么烦恼和疑难,就会想到找龙大伯来倾吐和解答。龙山海也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女儿,尽可能地给她一些思想上的指点和生活上的帮助。
潮涨潮落,雪飘雪化,转眼几年就过去了。龙山海接到了调令,要回省里工作了。他到场部组织部办好了手续,又到场部汽车站买了两张第二天去省城的车票,心情舒畅地回到了住处。
巧丹肯定想不到事情会办得这么顺利,等下她一定会炒两个好菜来庆贺庆贺。龙山海哼着小曲走到家门口,发现门锁了,便拿出钥匙开门进去。龙山海抬腕看看手表。平时这个时间她早就在做饭了,今天干吗去了呢? 他正疑惑,忽然看见桌上有张圆珠笔压着的字条,便走过去拿起看了看,上面写着寥寥数语——阿海:有急诊,我去看看。老乡硬是指望我,没办法。饭菜在锅里,你先吃,别等我。丹即日。
龙山海把字条顺手丢到桌上,轻叹了一声:“去哪儿急诊也不讲清楚。”他还是想等她回来一块吃,于是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行装。忙了一阵,忽然心里有些不安,遂决定去农工宿舍那几个老病号家里去看一看,顺便和他们告个别。然而转了几家,都无人生病,也无人知道巧丹的去向。龙山海开始着急了:她到底去了哪儿呢?
( 四)
暮霭四合,天色渐暗。龙山海找了一大圈,疲惫地回到住处,看见自家门口有几个,影,以为是江巧丹回来了,心里一喜,加快了步子,一边高兴地喊道:“巧丹! 你上哪儿去了! 害得我好找! ”对方却没有回应。走近一看,原来是几个陌生的表情异样的男人。龙山海不无失望:“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哎,你们有什么事吗? ”那几个人低下了头欲言又止。
龙山海忽觉心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他扫了一眼黑糊糊的自家窗户,忐忑不安地催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们倒是快说呀! ”来人带着哭音道:“江医师去为我们村里人看病,回来路上遇到山洪暴发,她……她被洪水冲走了! ”
“啊?!”龙山海顿感眼前金星乱闪,手脚冰凉,头重脚轻,难以自持,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他推开搀扶他的手,要求他们带他去找。
来人劝阻道:“龙干部,你别去了。我们上下几个村的人全部都出动了,一有消息我们会立即赶来报信的。”“是呀,现在天已经黑了,还有几十里山路,太不安全,即便去了也没有用。”
龙山海执拗地说:“不行! 我一定要去! 你们快带我去! ”
来人只好同意,递了只手电筒给他,匆忙赶去出事地点。赶到那边已是半夜三更了。
起伏的山峦似一只只黑色的巨兽蜷卧在天边。星星在夜幕中凄凉地眨着眼睛,似乎不忍目睹人间的悲惨一幕。山谷,汹涌的山洪还在倾泻,发出阵阵的轰响。
“巧丹——巧丹——”龙山海眼在流泪心在颤抖,嗓子都喊哑了。老百姓凄切的喊声也在山谷回响:“江医生——江医生——”
巧丹的突然离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岁。
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在十几里外的河滩上找到了巧丹的遗体。望着妻子平静而安详的面容,龙山海心如刀绞,却说不出话,也没有了眼泪。成百上千的人自发地赶来悼念,让龙山海心里感到了些许安慰。
遗体火化以后,龙山海将她的骨灰葬在了一棵苹果幼树之下。这是她有次在闲聊时半开玩笑提到的希望的归宿。
悼念者不约而同地朝着苹果树三鞠躬。龙山海转过身来,望望众人,哽咽地说:“她永远留在这里了。她生前做了一辈子好事,死后要用自己的身体奉养一棵苹果树,保大家一生平安,为社会继续贡献。这样做都是她生前的愿望,希望大家理解她。”
龙山海孤独地回到了省城,官复原职,房子也发还了。可熟悉又陌生的家空空如也,缺少女主人如同缺少了家的灵魂。他只能把全部精力投人到工作中去,以驱赶心的寂寞。
人心真是难以捉摸的东西。有的人心二十年都焐不热,而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