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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解手不来,大大可疑。他他一定看香去”,正在说时,二刁已来了。大踱道:“阿阿二,
为为什么。久久解而不归?”二刁道:“老冲,我上了马桶拉喜(屎),拉了半马桶,肚鸡
(子)才不疼。耽搁了多少时刻?”大踱道:“阿阿二休休休得骗人,你你并非去拉屎,但
但看,草草纸还还在你手里。”二刁听说,自觉好笑,忙把草纸丢在地上,刁着嘴读那《陋
室铭》。大踱忽又捧着肚子,连唤肚肚子疼。唐寅道:“这也奇了,怎么兄弟肚疼,哥哥也
是肚疼?”大踱道:“大大叔,我我们肚肚子疼,学学你的样。”说罢,拾起这张草纸也推
托着大便而去。更不停留,直入中门。遥望见秋香,便连唤着香香不绝。秋香暗想不妙,一
个去一个又来了。忙又抛针起立,便问大公子何事到来?大踱道:“干干快活事,香香,你
你肯和我快活,我我把大娘娘降降为如如夫人。把把你超超升大娘娘。”说时伸着一只蟹手
要想钳住秋香的新剥鸡头,慌的秋香倒退几步,连连摇手道:“大公子,这里耳目甚多,太
夫人又将回来,万万使不得。”大踱道:“这这里使使不得,什什么地方使使得?”秋香暗
想,索性戏弄他们一番,都约在牡丹亭中,叫他们在黑暗之中谁也认不得谁。便把谎骗二刁
的一番话,又去慌骗大踱。大踱听了满意,也是欢然而去。出了中门,便把手头的草纸丢在
地上,免得进了书房露出马脚来。二刁见大踱到来,二刁道:“老冲假登坑,看秋香。”大
踱道:“谁谁说假登坑,坑坑票已不在我手中了,我我是出中门便便即丢去的。”说到这里,
自知露出了马脚,但已不能收回成命了,便即坐下读唐诗。读到“可怜夜半虚前席。”忽的
自言自语道:“夜夜半就就是三更,休休要忘忘记了。”二刁读那《陋室铭》道:“西蜀鸡
(子)云亭……”读到这里,也是自言自语道:“鸡子(云)亭和牡丹亭不基(知)那一只
亭子造的讲究?”唐寅听着呆公子的论调,心中估量着他们也到紫薇堂上去调戏秋香,秋香
也把他们约在牡丹亭上,而且同在三更时分。秋香秋香,你端的太会开玩笑了,你这番订约
又在骗我么!
大踱二刁巴不得早早天黑。三春时节,正是春日迟迟,越是希望红日下山,这一轮红日
仿佛生了根也似的,再也不肯下去。呆公子托词用功读书,今夜不上闺楼安宿。好在书房中
也有他们的床榻,这是一年之中难得在书房中歇宿的。东楼上大娘娘并不怀疑,以为丈夫真
个发愤勤读,夜以继日。西楼上二娘娘生性机警,料定二刁决不在书房中用功夜读,一定又
有什么花样弄出。但是听得东楼大娘娘已经把被褥送进书房,要是西楼上不把铺盖送下,便
见得自己定要夫婿在闺楼上歇宿,岂不惹那仆妇丫环们笑话?因此吩咐素月道:“我不信二
公子真个在书本上用工夫,但是铺盖不可不送下闺楼,究竟他在外面干什么,到了明天,一
经盘诘,决计真相尽露。”素月道:“二娘娘料事如神,一定不会错的。”编书的回转笔头,
再说紫薇堂上的秋香。他今天经了三次危险,虽把一个魇子两个呆子哄骗出去,但是来日正
长,他们上过这一次的大当,他日相逢难免报复。想到这里,益觉身世可怜,飘飘然如大海
中的孤舟。东也一个恶浪,西也一个怒潮,即使幸免覆舟,待要诞登彼岸,只怕遥遥无期。
想到这里,不觉涕泗横流。自己也是一个书香人家的女子,父亲王鸿儒是苏州乡间的秀才,
只为命运颠沛,一年中父母双亡。两具棺木,无力埋葬,不得已卖身葬亲,在华相府中充当
丫环。太夫人青眼相待,和自己女儿一般。真个是他的女儿,便没有人敢欺侮了。为着不脱
一个婢女身分,什么自称唐伯虎的华安,什么一吃一刁的公子,都要来欺侮于我。人生不幸
做女子,尤其不幸做女子中的丫环,他越想越悲伤了,粉颊上面滚下了无数断线珍珠。在这
当儿,太夫人拈香回来,由众丫环簇拥进门。秋香忙把罗巾拭干了泪点,强作笑颜,上前去
迎接这位老皇封。比及太夫人坐定以后。秋香送上香茗,太夫人见他眼圈红红的,分明是泪
晕模样,忙问道:“秋香,你哭过的么?”秋香道:“并没有哭,只是灰尘扑到眼睛。”虽
是这般说,泪点又挂将下来。太夫人钟爱秋香,怎肯教他受委屈。再三盘问,你究竟为着何
事悲伤?究竟谁人欺侮了你?秋香待要隐饰,怎经得太夫人盘问的急。他在方寸中盘算一下,
要是把两个踱头一个魇子前来调戏的事依实禀告,踱头们毕竟是他的儿子,魇子可倒运了。
一顿板子怎肯轻恕?我们都是低三下四的人,为什么同类相残?同罪异罚,便宜了踱头,磨
折了魇子。况且他自称唐寅,虽没有证实,却有九分是真。他为了我屈身作仆,我还要累着
他捱打,道理上说得过么?也罢,待我把魇子瞒起,只说两个踱头前来调戏我罢。当下便把
二公子进来怎么样,大公子进来怎么样,把许多无理情形告诉了皇封。只把约他们在牡丹亭
中的几句话藏着不说。太夫人恨恨的说道:“这两个畜生简直不可教训,说到这里忽又转念
一想,照着他们无理情形合该把他们唤到里面一顿痛打,便是从轻发落也得罚跪半天,儆戒
他们的将来。但是儿子受罚果然咎有应得,东西楼两位贤哉,不免要议论我宠爱丫环,薄待
亲生儿子。上一次也是为着调戏秋香,我把两个畜生罚跪堂中,媳妇们当面没有说什么,自
有丫环们传给我听,大娘娘二娘娘都在房中流泪,都说婢女的面子太大了。这分明是讥讽于
我,所以这一次再不能把儿子处罚了,但是秋香面前也得有一个交代。便道:“秋香,公子
们果然不好,但是你见了他们也该正色相待。”说到这里,他想这句话说错了,但是一时又
收不回去。秋香见太夫人教他正色相待,他觉得语气之中并不怪着儿子,反怪着自己不大稳
重,以致惹草拈花。他是好人家女子,一向伺奉着太夫人,从来不曾受过委屈。他口中虽然
答应着一个是字,心中的悲痛潮水一般涌将上来。他答转娇躯履声琐碎的奔入自己房里,倒
在床上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太夫人懊悔着出言不慎,但是名分所在,自己当然不能向秋香
道歉,但向三香看看,意欲教他们去相劝。春香不待太夫人开口,使到秋香房里再三相劝。
说太夫人原不比从前这般公平,上了些年纪心地也糊涂一些了,不怪自己儿子无理,却怪做
婢女的不会正色相待,我们将来总得想一个对付之法,要是不然,做婢女的太吃亏了。秋香
经他相劝,哭声儿也停止了,便和春香并坐床头互谈心事。春香道:“踱头进来以后,一定
绕脚不清,你把他什么方法哄他们出去?”秋香便把骗他们在三更时分牡丹亭会面的话一一
说了。春香搔搔鬓角,忽然想出一个计划来。他说:“秋香妹妹啊,踱头发魇情形太夫人没
有亲眼看见,未必深信,我有一个方法,今夜三更哄骗太夫人到后园中去一走,叫他亲眼看
看这两个踱头的穷形极相。究竟是婢女轻狂,还是公子无理?倘在平时,秋香决不会赞成春
香的计划,同去哄骗这位老皇封,但是今天在气愤的时候,居然把头点几点。”说道:“春
香姐的计划很好,但用什么说话哄骗太夫人到后园中去呢?”春香道:“你不要管,到了那
时我自有一番说话,管教老皇封挨着深宵一定到后花园中去走一走。”商量定后,春秋二香
依旧出房在太夫人身旁伺候。太夫人虽不曾向秋香道歉,但是和颜霁色和秋香有说有笑。秋
香说:“方才中门上传进话来。书房中的人参已经用完了。”太夫人便唤春香拣取几枝人参
送往外面。待到晚饭毕后,太夫人每夜功课一定在灯下念经,遣发小丫环到后花园去架些檀
香在炉中燃点着。这是朔望的常例,每逢天晴。总是烧露天香。整块的旃檀燃到天明还没有
熄。秋香见太夫人和他亲热,隐隐的表示着一种道歉之意,秋香心中不觉懊悔起来,方才不
应该答应着春香,设计哄骗这位老皇封。但是言已出口,却又翻悔不及了。太夫人敲着小木
鱼,正在灯下喃喃的念经。春香凑在秋香耳朵边,喃喃呐呐不知讲些什么。太夫人心疑,放
下木鱼槌,便道:“你们讲些什么?”春香道:“丫头们正在讲一椿奇怪的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