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收获-2006年第6期-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敦煌莫名其妙地觉得受了伤害,“有!”他说,“在北京。”当然他没有,但他觉得应该说有。说有的时候他想到了进去时保定跟他提到的七宝,嘱咐他出来了就去找七宝,照顾好她。对七宝敦煌一点都不熟,只见过一个背影。他去保定的屋里,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从保定屋里出来,身材高挑,屁股挺好看。保定说,那就是七宝,也是做假证的。此外没说。没说他也就不去问。 
  “好看么?”夏小容继续握着他手,说话的口气像他妈。 “还行,看着能吃下饭。” 夏小容缩回了胳膊,咯咯地笑,身体带着被子一颤一颤地抖。等身体和声音平静下来,她才说:“你站在客厅里的时候,很像我在老家的弟弟。他整天混日子,爸妈为他操碎了心。”然后又说,“有时间带给姐看看。” 
  她一下就成姐姐了。敦煌说:“我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哪。” 
  “只要在北京,总能找到。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喝酒?” 
  敦煌没吭声。 
  “我们吵架了。他说我这样的女人没意思,”夏小容继续说,“老想着回家,想着生个小孩过日子,不如分手省心。” 
  “我也不理解。” 
  “不理解我?”敦煌没说话。夏小容突然生气了,“出去!男人都他妈一个德行!” 
  走就走。敦煌背上包刚出卧室门,又被叫回来。她声音缓和一些,穿衣服的时候让他背过脸。她只穿了上衣,坐在被窝里,递给他一百块钱。“我手头就这一点了,”夏小容说,“你先应应急。”敦煌一声不吭地接过钱,经过客厅时把二十二块四毛钱重新装回口袋里。 
  这一天对敦煌来说,只有早上那一个钟头是好时光,整整一天他都在浮尘天气里跑。风小了,沙尘悬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大街上到处是戴着眼镜、口罩和头蒙纱巾的人。他背着包先去了西苑,三个月前他和保定住在这儿的两间民房里。女房东装作不认识他,因为他们俩被抓后,她就把他们剩下来的行李能卖的卖,不能卖的就扔了,而且,他们的租期还有一个月才到期。敦煌火了,骂她见利忘义。房东就说好啊,你还有脸找上门来,警察过来搜查时我们的脸都给你丢光了!这是狡辩,当初租房子时可不是这样,他们干啥关她屁事,她只是把房子租给钱的。最让敦煌气愤的是,房东嘀咕一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她还希望我一辈子都耗在里面呢。他就让房东退房租,两间屋,八百。 
  “可我真的没钱,”房东说,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手机,喂喂起来,然后像列宁一样抱着电话走来走去,边走边说,“啊?急救室?这么严重?好,好,我马上到,马上来!”放下电话脸像根苦瓜,“大兄弟,你看看,说来事就来事,我妈不行了,我得赶紧去医院。实在没钱,要不还你一百,我就这一百了。”她从口袋果然就掏出一张老人头来,“就当帮大姐了。” 
  敦煌一把夺过来,总比空手好。房东转身就往胡同外跑,说是去医院。敦煌看她仓皇跑动的大屁股,有点后悔拿了钱,却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房东说过,父母早就没了。然后想起刚刚就没听到手机响,振动都没有,这他妈的老女人!他追出胡同,房东的影子都没看到。一气就捡了一堆砖头,一块块往房东的屋瓦上扔,瓦片哗啦哗啦地碎。扔一块说一句,一百,两百,三百。扔最后一块时说: 
  “操你妈,七百。” 
  他又去找另外几个办假证的朋友。一个没找到,不是搬走了就是被抓了。保定刚进去时就说,遭人算计了,要不哪会都进来。谁在算计,保定也说不好,京城里干这行的不少,各有自己的来路和地盘。敦煌还是死马当活马医,他得找个落脚的事,还得干这行。一天下来一张认识的脸没碰到,那个只看过背影的七宝更不用说了,站他眼前也未必认识。到了晚上九点半,敦煌只吃了两个烧饼喝了一瓶水,在硅谷门前下了车,两脚着地发现自己还是无路可走。他晃晃荡荡来到芙蓉里,夏小容的灯亮着。他说,来还钱。 
  夏小容看他一身尘土,像从建筑工地上刚回来。“这么快就发了?做小偷还是抢银行?” 
  “造假币了。”敦煌说,去翻背包口袋,摸一把没有,再摸一把还是没有。“我明明放在里面了,怎么会没了?” 
  “算了,别演了。难道又被小偷偷了?” 
  敦煌的脸立刻挂不住了,憋得通红,“昨晚你都知道了?” 
  “你当我是傻子?拨你手机时就明白了,是空号。” 
  “对不起啊。”敦煌窘迫地说,继续到包里找钱,发现背包口袋被划了一道口子,真遇上小偷了。他没有解释,拿出夏小容给他的那张钱放到桌上,“谢谢。”拎起包就走。到了楼下,敦煌觉得累得不行,在台阶上坐下来点上根烟。声控的门灯灭了,他坐在黑暗里有种被彻底遗弃的孤独感。楼上几乎每家灯都在亮,暖气还没停掉,他们不知道现在冷风钻进裤腿里是什么滋味。他们在自己家里。他现在觉得夏小容其实也没错,不就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么,有个老公,有个孩子,这有什么错。一根烟没抽完就觉得,那姓旷的狗日的应该好好修理修理。 
  有脚步声从楼梯上下来,敦煌站起来让路,踩灭烟头向小区外走。背后有人说:“上来吧。”他回过头,看见夏小容穿着棉睡衣站在门灯底下,“就算被偷了,好了吧?” 
  “不是就算,就是被偷了。” 
  “好,就是。上来吧。” 
  敦煌跟着上了楼。夏小容说,你怎么跟我弟弟一样倔。敦煌说,我哪里倔。夏小容说,倔就倔呗,你可别跟我弟弟一样混。到了。房间,夏小容进厨房给他下了鸡蛋面,敦煌就在外面说打碎房东家瓦片的事,听得夏小容咯咯笑,说他比她弟弟还坏。吃完面,敦煌在热水器下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夏小容已经关了电视躺到床上了。敦煌心虚地问:“那个,旷,没来?” 
  夏小容冷冷地说:“不会来了。” 
  敦煌掀开夏小容的被子。开始的时候夏小容哭了,后来就不哭了,但还是不出声。为了让她随便发出一点声音,中间的时候敦煌气喘吁吁地问:“卖毛片吗?我怎么没找着?” 
  夏小容艰难地说:“在床底下。” 
   
  4 
   
  第二天早上,敦煌醒来时听见厨房里锅碗在响。他想到此刻醒来的应该是一个姓旷的家伙时,身上还是出了一些汗。她说他叫旷山。敦煌听到这名字的第一感觉是,取名字的人跟他爸一样懒惰和头脑简单,瞎猫逮着了死耗子,所以都还有点意思。夏小容从厨房里出来,敦煌又问,那个他,不会回来吧? 
  “怕了?” 
  “我怕个鸟,大不了再进去。” 
  “那就别问。我不认识这个人。” 
  吃完饭谁也没有询问对方今天的安排,然后一起出门。夏小容背一包碟,敦煌背着全部行李家当,在海淀体育馆门前分手,除了“再见”一个字没说。 
  敦煌又漫无边际地跑了一天,一个熟人没见到,还是两个烧饼一瓶水熬到晚上,下了车直接去芙蓉里。夏小容开门时一副日常表情,接着就去厨房下面条,区别在于昨晚一个荷包蛋,今晚两个。今天沙尘暴基本平息,敦煌简单洗了洗,把脑袋钻到床底下,果然看到两筐碟,随便抓出来两张,封面上的裸体女人长相完全不同。 
  接下来三天,敦煌吃了六个烧饼喝了三瓶水,在公交车上浩浩荡荡地穿过七八趟北京城,跑过了三十多条巷子,终于绝望了。找不到组织,一点东山再起的苗头都没有。他背着大包回到芙蓉里,夏小容说:“回来了?明天咱别跑了。要是不觉得委屈,就跟我卖碟去。” 
  第二天,敦煌背起了碟包。上午在西苑,马路边上,找一个人多的超市门口摊开几十张碟。夏小容对她的碟很熟,提起某一张,伸手就从众多的碟里准确地拎出来。若是谁找香港的枪战、武侠类的,敦煌就能说上话,他整个中学和大学的课外时间都耗在简陋的录像厅里,因为无聊,成龙、周润发、周星驰的片子他反反复复看。跟夏小容相比,他和顾客更谈得来,瞎说,办假证时练就的嘴皮子。 
  下午去了农业大学门口。这地方敦煌也熟,办假证的时候常来。学生甚至比社会上的人还需要假证,尤其找工作时,成群结队地办假成绩单、荣誉证书,胆大的毕业证和学位证都要,专科要本科的证,本科的要硕士,硕士的要博士。当然也有倒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