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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地 作者: 莱蒙特-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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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爱的少爷!这酒再给我来一杯,好吗?请太太倒酒来,来一点青菜酱、鞑靼牛排,好吗?我们两人就可以吃得不错了。”

  他们敲着地板,尽情地喝酒。

  “我亲爱的少爷,再喝了这三杯,怎么样?”

  卡罗尔从院子走进了房里。在堂倌把食物给他送来后,他开始翻阅最近的报纸。

  布姆—布姆不一会儿也跟在他的后面,走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路,来到了他跟前,两只脚使劲地跳了几下,便象患脊髓痨病人一样,浑身直打哆嗦,他的夹鼻眼镜也不时掉在他的胸脯上。

  “晚安!经理是稀客!”他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一双没有神色的鱼眼睛盯着博罗维耶茨基。

  “我住得很远。”卡罗尔回答很简单,用报纸遮住了自己的脸,表示叫布姆—布姆快点走开。“这是为什么?”布姆—布姆走到他跟前后,马上问道,同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啊!经理的胳膊和背上有几根蓝线。”

  布姆—布姆开始从卡罗尔的身上扯下这些线,可是他的动作使人看来就好象这些线长得永远也扯不完似的。

  博罗维耶茨基照了照镜子,可是他却什么也没瞅见。

  “今天所有的人好象都被什么缠住了一样。”布姆—布姆嗫嚅地说,“你身上还有线。”

  他继续从他的身上扯着这些幻想的线,把它在手里缠了缠后,便扔在地板上,然后再扯。他的一双眼睛也不自然地动了起来,可是他除了这些缠在博罗维耶茨基身上的蓝线卷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卡罗尔心烦了,便指着布姆—布姆的头,按铃把堂倌叫了过来。

  堂倌拉着布姆—布姆的胳膊,把他扶了出去。

  布姆—布姆没有抵抗,跟着他踉踉跄跄地走着,只不过仍不停地做着从卡罗尔身上扯下一把把线往地上扔去的动作。

  这个场面给博罗维耶茨基留下了不愉快的印象。他迅速吃完后,就出去了。在经过小吃部时,他没有再遇到布姆—布姆。只有那个高个子依然坐在桌旁,大声舔着他的舌头,嘴里噙着一块牛肉排,在不停地唠叨。

  “手,给我这只……手,亲爱的少爷小心!只要干,就会……成功。”

  他旁边的一个矮个子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嘴里塞满了肉,他的脸在迅速地努动着。

  博罗维耶茨基来到梅耶尔商场附近街道的一个角落上,他在一盏路灯下又看见了布姆—布姆,他走得很慢,依然在缠着他想象的这些线,他对着路灯缠,对着过路行人缠,对着房子缠,对着空气也不停地缠着,还不时地在头上乱抓一顿,他以为在整个大街上都布满了线,就象蛛网一样。他要把这些线拉得紧紧地,把它们都扯断,可他有时反而感到自己象被这些线扯碎了似的。

  “神经病①!”卡罗尔喃喃地说着,给了布姆—布姆一个耳光,便往家走去。他打算回家后马上睡觉,要利用一切时间把觉睡够。

  

  ①原文是拉丁文。

  马泰乌什在拉手风琴,因为在长长的、阴暗的穿堂里,邻家的几个仆人在兴致勃勃地跳着华尔兹舞。

  卡罗尔来后,停止了他们的娱乐,把马泰乌什叫到了自己的住房里。

  马克斯·巴乌姆不在,只剩下在他走后嘘嘘响着的火水壶。

  他叫仆人把床抬了过来,告诉他们在穿堂里要保持安静,因为他喝完茶后马上就要睡觉。

  可是他并没有睡,因为在周围安静了后,烦恼就象厉害的痉挛症一样攫住了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脱下了衣服,但他没有睡,开始翻阅一些纸张,不高兴地把它们往桌子上扔去;然后再去看马克斯的房间,那里的灯已经熄了,房间里没有人。

  他再去看大街时,街上很静,就象在节日活动之后已经沉睡了一样。

  整个住宅都笼罩着寂静,令人感到压抑的寂静。他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是寂静和空荡荡的。

  他不能长时间地忍受这种孤独,于是急急忙忙把衣穿上。这时候,不管是不久前因艾玛而使他感到的痛苦,还是决定如何改变他的生活方式,他都忘了,他要到露茜那儿去。

  

  









第十三章

  第二天午后,博罗维耶茨基已经清醒,在经历了昨天夜里的感情冲动之后,他现在完全平静下来了。他除了感到自己十分可笑外,没有别的。他觉得他应当以清醒的头脑兴高采烈地去迎接这沉醉于阳光、温暖和已经来到的春天的欢乐中的罗兹的星期天。因此他决定去米勒家拜访。

  他的准备由于过于琐细,使马克斯也感到不耐烦地唠叨起来。

  “你是一个喜剧中的情夫!”

  马克斯的情绪今天本来不好。

  他回到家里已经很晚,第二天起床也很迟,直到午后两点他才起来,起来后就在房里找鞋,他找遍了房里的每个角落,可是没有找到。然后他开始穿衣,所有的衣服又不合身,因此他气得把被褥和衣服扔得满地都是,把它们乱踩,还不停地咒骂马泰乌什,责怪洗衣妇不该把他的衣领烤坏,埋怨鞋匠在修他的鞋时不该在中间留下一个尖尖的钉子。可是他把这一切对马泰乌什说了后,马泰乌什却反而骂他说得不对,皮鞋中软绵绵的,象天鹅绒一样。

  “连一粒尘土,一根小刺都没有。”

  “你是个猴子,明明扎了我,你却说什么也没有。”

  “我把指头伸进去了,没有发现什么,后来我又伸进手去,也什么都没有。”

  “你把舌头伸进去舔一舔,就会有我的脚伸进去时的感觉!”他吆喝道,把鞋脱下来交给他。

  “哼!我和你不一样,在这个地方不长舌头。”这个机灵的仆人生气地说了之后,吱呀一声打开了门,便愤愤地冲了出去。

  马克斯走到窗边,借灯光的亮用火钩在鞋里乱搔。

  “为此你就这样不高兴?”博罗维耶茨基把手套收起来后感到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魔鬼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昨天库罗夫斯基浪费了我整整一个晚上。他在家,可是不接待客人,只留了一个……猴子!我回到家时很生气,幸好晚饭还吃得不错。

  但愿闪电把世界上所有的皮鞋都烧光,把所有的鞋匠都烧死。”

  他把皮鞋在地板上敲得啪啪直响,将火钩扔到炉子下面,急忙开始脱衣服。

  “你要干什么?”

  “睡觉。”他不高兴地说道,“见他妈的鬼,鞋我不穿了,太扎脚。这个畜生烧坏了我的衣领,家里成了地狱,这一切够受的了。马泰乌什!”他满腔怒火地吼着,“如果谁来找我,你就说我今天不在,听见没有。”

  “知道了,如果这……这个名叫安特卡的小姐来了呢?”

  “把她赶走,如果你叫醒了我,我要把你的脑袋来一个大翻个,把你的嘴巴撕成棉絮一样,叫你的情妇再也认不得你。

  你去把电话机包起来,把火水壶和所有的报纸给拿来。”

  “你们这儿怎么啦?”卡罗尔问道,可是他对马克斯的这种度节日和星期天的方式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这里是经常如此的。

  “怎么啦?从明天起,每个工作日我们就要减少百分之二十五了。季节萧条,仓库里堆得满满的,东西卖不出去。期票到了期不付钱。再者父亲不象早先那样,减少工作日的钟点,或者解雇半数的工人,他现在只知道哭了,说什么如果这样,这些穷苦人就会没有饭吃,就会找各种各样的恶棍流氓去借钱。一年后他自己也会没有饭吃,如果他喜欢这个,就让他去寻死吧,可是我这样苦着该怎么办呀?”

  “一半的工厂降低了工资,解雇了工人,压缩了生产。这个我是昨天在恩德尔曼家里听说的,他们说得很详细。”

  “让魔鬼把所有的都抢走吧!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不要把我的给拿走,让我可以安安稳稳地睡大觉。”

  他于是蒙上了被子,气冲冲地把脸对着墙壁。

  “你父亲一定很为你担心,我对他也很表遗憾。”

  “你不要对我说他了。我很火他,我可以把他白白地送给任何人。”他吆喝着,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老笨蛋,他做起事来就象一个工人,只知道卖傻劲,大夫要他,甚至命令他今年去埃姆斯①休养,他也没有去。好,经过这一番苦干,所有的车床才算安装起来,可昨天贝尔塔的丈夫又来了。这个可爱的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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