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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因为我晚上就要离开罗兹。”
“来吧!替我向太太们问候,告诉斯泰凡尼亚,明日中午我会到她的铺子里去。”
“好!你也替我向鲁莎小姐问候,告诉米勒,我说他是个小丑。”
他们握了手后,就辞别了。
莫雷茨看着她走出门德尔松家庭院的大门后,便到城里去了。
太阳开始熄灭,慢慢地落到城市的下面去了。西方出现的万道霞光在成千上万的窗子上映上了一片血红的颜色。罗兹四处寂静,它将身子平整地躺睡在这静夜的黑暗之中。成千上万的房屋和屋顶逐渐汇聚成许许多多灰色的、显得杂乱、同时被一条条街道分隔开了的大整体。在这些街道里,那没有尽头的一长排一长排煤气灯开始燃烧起来了。只有一些工厂的烟囱象一群红色的大树杆一样,屹立在城市之上,它们在明亮的天空衬托下,好象在颤抖,好象在摇晃,在西方晚霞的映照之下,又好象在燃烧。
“一个疯子!可是我要和她结婚!格林斯潘、兰德贝尔格和韦尔特可以很好地合作。应当考虑到这一点。”莫雷茨喃喃地说着,他对这笔生意感兴趣了。
第七章
“今天莫雷茨是怎么啦!”梅拉想着,走进了街道拐角上一栋通称莎亚的宫殿的两层楼的大房子里。“是的,我有五万卢布的嫁妆。他一定生意做得不好,所以这样亲热。”
她最亲密的朋友鲁莎·门德尔松虽然右脚有点行走不便,这时跑到门厅里来迎接她,因此她没法想更多的。
“我本来要派车来接你的,因为我等不及了。”
“莫雷茨·韦尔特领我来的,我们走得很慢,他对我说了一些恭维话,喏!就是这样。”
“臭犹太!”鲁莎鄙夷地说着,便替梅拉脱衣,把她的帽子、手套、面纱、外衣一件件交给了仆人。
“他对你鞠了大躬。”
“蠢家伙,你想,我是在街上认识他的,他怎么会对我行礼。”
“你不喜欢他?”她问道,站在一面立于两株人造大棕榈树之间的镜子前,梳理着她那卷起的头发。这些假棕榈是门厅里唯一的装饰品。
“我看不惯他,可是父亲有一天却在法布切面前夸了他,威尔也不满意他,真是一个漂亮的玩偶!”
“威廉在吗?”
“大家都在,大家等你都等得不耐烦了。”
“维索茨基呢?”梅拉低声地问道,她有点不信。
“在,他发过誓,说在和你会面之前要洗澡。你听见了没有,要洗个澡。”
“我们当然不会去检查。”
“我们应当相信他的话。”她咬着嘴说。
她们手挽着手,走过了一排排由于夜的降临被黑暗笼罩的房间。这些房子里陈设的家具十分华贵。
“你在干什么?鲁莎!”
“我感到无聊,可是我在客人面前装成他们使我高兴,你呢?”
“我也感到烦闷,可是我在谁的面前也没有假装什么样子。”
“生活是残酷无情的。”鲁莎叹了口气说,“它究竟要把我们引到哪里去?”
“到哪里去?你知道得最清楚,恐怕是去死吧!”
“啊!如果我爱上了谁,我能给他什么呢?我能给他什么呢?”
“贡献自己,再加上几百万卢布。”
“你要说的是:献出几百万卢布,再加上自己。”她酸溜溜地、狡黠地说。
“鲁莎!”梅拉以带责备的口吻低声说。
“好,安静!安静!”她热情地吻了她。
她们走进了一间虽然不大,可是漆黑一团的房间,里面的家具、壁纸、门帘,所有这些东西都被覆盖上了一层黑色的长毛绒,或者被涂上了一层没有光彩的黑颜料。
这间房给人的印象好象是一个殡仪馆。
中间有两个赤身露体的躬背巨人,是用深色古铜铸成的,它们那双赫尔克莱斯的大手十分引人注目。在巨人的头上,挂着一些奇奇怪怪扭在一起的大兰花枝桠,上面还长着一朵朵显得清澈明净的白花。在花枝后面,有一束电灯光隐隐约约照在房间里。
几个男人默不作声地分别坐在黑色的沙发床和一些矮小的围椅上,他们的姿态很自然,其中一个甚至睡在把整个地板都覆盖了的地毯上。地毯的颜色也是黑的,只不过在它的中央绣着一大把红色的兰花,这些兰花好似一条条躬着身子、形状十分古怪和可怕的毛毛虫,在房间里不停地蠕动。
“威尔!为了迎接梅拉,你会在家里翻箱倒柜吧!”鲁莎吆喝道。
威廉·米勒是一个头发梳得很亮的大高个子。他身上穿一件骑自行车的人穿的瘦小的衣服,这时他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却又躺在地毯上。过了一会,他爬起来,在空中做了三次体操表演,然后站到房中间,象杂技演员一样行了个礼。
“好啊!米勒!”那个睡在窗下地板上的男人抽着烟,喝彩道。
“梅拉,过来吻吻我吧!”那个躺在一张矮小的半圆形安乐椅上,懒洋洋地现出了自己的面孔,头发生得很密的姑娘说道。梅拉吻了她后,便在维索茨基身旁的一张沙发床上坐了;维索茨基则靠在一个身材瘦小、头发淡黄,同时把两只脚放上凳子的姑娘身上,时而轻声地说话,时而摇晃着那桌子边的活动木板。过了一会,他把他的十分肮脏的袖口套在手套里,使劲地扯开那浅黄色的细小胡髭,开始论证道:
“从男女平等的观点看,男女之间在法律上不应有任何区别。”
“是的,可是你,马切克,你这个人很枯燥无味。”淡黄头发的姑娘表示遗憾地抱怨道。
“马切克,你怎么没有和我打照面。”梅拉喃喃地说。
“请原谅,因为费拉小姐不肯相信。”
“维索茨基应付成倍的罚款。马切克!把钱拿出来吧!这是你对梅拉和费拉都说过了的。”鲁莎跑到他身边叫道。
“我拿钱,鲁莎,马上就拿。”他解开衣裳后,找遍了身上的衣兜。
“马切克,你不要把衣都解开了,这不是游戏。”费拉嘁嘁喳喳地说。
“如果你没有钱,我替你出。”
“谢谢你,梅拉,我有钱,昨天晚上我给一个病人看过病。”
“鲁莎,我真闷透了。”坐在围椅上的托妮叹口气说。
“威尔,懒汉!叫托妮高兴高兴,听见没有?”
“我不干。我的骶骨痛,我要舒展一下身子。”
“你的骶骨为什么会痛?”
“托妮!他的骶骨疼痛的原因和你一样。”费拉笑道。
“要给他按摩按摩。”
“我想给你照个像,威尔!你今天看起来很精神。”鲁莎喃喃地说。她的一双灰白色的大眼睛熠熠生光。她咬着她的狭长的嘴唇,这两片嘴唇就象一条红色的带子,把她那长长的、白净的、周围绕着宛如一个十分洁净的铜色光环的头发的脸庞给划分开了。她的头发从头顶上就披开了,在额头上和耳朵边都梳得很整齐,那玫瑰色的尾部就象一大块一大块嵌上了宝石的玉一样闪闪发亮。
“你们就照我的这个姿态吧!”他把脸朝天躺在沙发上,将两只手拢在一起,放在头下,把身子完全伸展开了,十分高兴地大声笑着。
“姑娘们!你们就坐在我身边吧!你们过来吧!小雀儿们!”
“他今天真漂亮。”托妮喃喃地说着,她的身子也挨近了他那显得年轻的、白皙的德国人类型的面孔。
“他很年轻。”费拉叫道。
“你喜欢维索茨基?”
“维索茨基的脚太瘦。”
“安静,费拉,你别说蠢话。”
“为什么?”
“好!直言之,就是不能这么说。”
“我的鲁莎,为什么不能?我知道男人们是怎么说我们的。贝尔纳尔德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告诉过我一个这样有趣的故事,真要把我笑死。”
“说吧!费拉。托妮喃喃地说着,她这时由于感到憋闷,打起盹来了。
“小费拉。如果你在我面前这么说,我以后对你就什么也不说了。”睡在沙发上的贝尔纳尔德表示反对地说。
“他害羞了,哈!哈!哈!”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象疯子一样满屋乱跑,翻箱倒柜,一忽儿又在托妮跟前不停地打转转。
“费拉,你要干什么?”
“我感到烦闷,鲁莎,我闷得慌。”
她坐在一堆仆人给她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