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安卡越听心里越慌,终于问道:
“您干吗不直说呢,何苦吞吞吐吐地兜圈子,姑妈?”
“好吧,我也想直说,可是我笨嘴笨舌的,不会变个样子。
走,到你屋里去。把门关好!”进屋后,她又吩咐。
“您说吧。”安卡坐在桌旁小椅子上,桌上点着灯,盖着金黄色的灯罩。
“这么回事,我的孩子,我是你的亲戚,特意来问你,你知道不知道罗兹城里说你和卡罗尔的什么话?”
“我连想也没想到他们议论这件事。”她抬起眼睛来小声问。
“也没猜到?”
“没有,想不出来他们能够说什么。”由于她回答得心平气和,维索茨卡也噎回去了几句话。老夫人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次,瞧瞧她,又压低声音问:
“有人说……卡罗尔想跟玛达·米勒结婚,如果……如果……”
“如果没有我碍着他的手脚。”安卡愤然接过来说。
“这么说你知道了?”
“不知道,您刚刚告诉我的。”她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沉默了。
她把头向后仰去,靠在椅子高高的后背上,以滞钝的、失去光泽的眼睛望着前方。这消息并没有把她击溃,而是象一团火一样烧在她的心上;她依然心平气和地反复想着它,只是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战栗,但她凭自己全部意志力量忍受住了。
“我的安卡,你别生我的气。我告诉了你这条坏消息,其实说不定这不过是有人恶意造谣,但是我得告诉你……你跟卡罗尔明明白白地谈一谈;因为,就是最忠实的爱情,谣言也能给破坏掉……还有……你们尽快一点儿办事吧,办了事就能堵住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嘴;办了事他们就没话可说了。
别生我的气,把这话告诉你,是我的义务啊。”
“我十分感谢您,姑妈……”
她拉住她的手亲吻。
“也别灰心,算不了什么,不过是谣言。卡罗尔有许多对头;有许多女人指望过他,好些女人爱过他;她们现在报复,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何况,世上大部分人,从来就是不能容忍别人的幸福。再见。”
“再见。”
安卡把姑妈送到门口。
“你要是同意,我可以把这话也告诉卡罗尔。”
“不必了,谢谢您。我自己告诉他吧。噢,您先等一等,我拿件外衣,跟姑妈到特拉文斯卡那儿去一趟。”
她们沉默着出去了:虽然维索茨卡竭力找话说,安卡几乎听不见她的话,也不回答,她越来越聚精会神地思索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
到特拉文斯基家去,最近的路是穿过花园和博罗维耶茨基的工厂,可是由于星期天工厂不开门,她们只好走大街,正好路过米勒的宅邸。
米勒家的窗户都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因为窗帘很薄,在人行道上、街上就能把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安卡从旁边走过,看也不看,可是维索茨卡却抬眼望了望,站了一会儿,拉住了姑娘的手。
米勒一家人都坐在小客厅里,团团围着卡罗尔。
玛达把身子靠近他,满脸笑容,兴高采烈,正冲他说话呢,卡罗尔聚精会神地聆听着。
安卡一见这个场面,立即转身,对维索茨卡一语未发,就径直回家去了。
她没有捶胸顿足,没有嚎啕大哭,她只觉得受到了严重的侮辱,自己的爱情受到打击。
第二天吃过午饭后,卡罗尔开始对她解释为什么头一天晚上没回来,可是安卡冷冷地、相当傲慢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既然是作你最高兴的事,那就用不着费力气解释了你在米勒家舒服,晚上当然就在那儿嘛。”
“我不明白你的话。”他被击中要害,叫将起来。
“不知道你以前是不是也净往那儿跑。”
“你为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你是不是想让我一句话也不说?”
“是你不想让我说一句。”
“是啊,是我不让你说话;我整天整天地等你说一句话,都白等了……”安卡痛苦地说,可是立即又对自己信口吐出这句话感到后悔,因为卡罗尔气呼呼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他刚才的话,都表露出一种厌倦和烦闷之感,他甚至根本不加掩饰,便站起来,拿着帽子,冷冰冰地说:
“我到库鲁夫去,你有什么事吗?”
“有几件事。”
“我可以帮助办办。”
“多谢,我自己能办。过几天我跟父亲也到那儿去。”
他鞠了一躬,走了,可是又从花园里返了回来。他强烈感觉到需要和解,好象明白了自己对她所犯的过失似的。他见她和刚才一样。
安卡坐着,凝望着窗口,抬起头向他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安卡小姐,你为什么老生我的气呢?为什么不象以前在库鲁夫时候那么坦率了呢?你怎么了?要是我惹你不高兴,要是我干了什么你讨厌的事,那我恳切请你原谅……”
他说话声很轻,情意绵绵;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于是又诚恳地低语下去:
“我有好些麻烦事,不顺心的事一件连着一件,也许有时候因为心烦说话伤了你;可是你应该看到,那都是无意的,别认定我是故意折磨你。安卡,我求你说几句话,原谅我吧。我对你关心不够,是不是?”
他低头瞅了一下她的眼睛;她便把一双充满了泪水的眼睛急忙闭上。他的诚恳、和蔼的谈话使她全身感到温暖,触动了她的伤痛,激发了她那长期忍受着的全部怨艾和情欲,在她眼里灌满了泪水,使她的心灵充满了那么奇特、那么深厚的惋惜之情。——但是她说不出话来,说不出来,因为她觉得,一旦开口,她就忍不住要投到他的怀抱里去,要大哭起来,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地坐着,和阻碍她表达此时此刻内心感触的自己的傲气进行着斗争,和想要爱他信赖他的强烈欲望进行斗争。
博罗维耶茨基由于等不到回答深感失望,走了。
安卡为失去重新获得幸福的千金一刻的时间感到痛惜、落泪。
后来的几天、几个星期相处和睦,其实不过是表面的平静。
他们同样客客气气地问好、告辞,有时候甚至推心置腹地谈话,但是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真诚,往日相互的信任和往日相互的关怀。
安卡力图恢复过去她那善良、温情的未婚妻的面貌,可是她惊惶地感到,她已无法恢复原样,她身上对卡罗尔的爱情似乎正在消失。
维索茨卡的告诫经常出现在她的记忆中,而卡罗尔不同场合下说过的话又正好印证了她的告诫;直到现在,安卡才开始把他说过的话联系起来细细体味。
与此同时,其他的人也不乏片言只语地提出对她告诫。有时候,马克斯说起这些事无所忌讳,尤其是莫雷茨,常常津津有味地叙述关于卡罗尔、他的心思和需求的未曾公诸于世的细节。
以前,她一点也不留意这些,而现在,她已经学会从这些片言只语中悟出实情;这些实情给她带来了痛苦,伤了她的自尊心,因而,她要不是看着阿达姆先生的情面,会立即离开罗兹的。
可是,有时,从她的内心,却又仍然响出她那正在泯灭的爱情的被压抑的巨大呼声,那是心灵的呼声;尽管事态如此,她的心还在恋爱着,对于命运还不甘妥协。
从表面上看,他俩之间似乎没发生什么事,然而相互却越来越疏远了。
博罗维耶茨基忙着工厂竣工的事,对未婚妻很少抽得出时间,也很少关注,只是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安卡越来越消沉,好象飘浮在寒冷和寂寞的云雾之中。
他决定在工厂竣工之后最后了结这件事情,与此同时,由于他在家里呆着烦恼,他常常到米勒家去作客,还比往常更频繁地和露茜见面。
第十六章
“博罗维耶茨基公司棉制品加工厂已于十月一日开工。博罗维耶茨基或韦尔特先生负责签署借据。”
博罗维耶茨基小声读完商业通报后,立即拿着它去找亚斯库尔斯基。
“必须把它交付给各大报刊,明天送给各个公司;莫雷茨先生提供地址。”
他来到宽大的工厂厂院里,那儿还堆放着脚手架和各种机器部件,因为工厂虽已正式竣工,但事实上只有纺纱车间开了工,其他各部分的工程都完结得匆忙草率。
由于种种原因,卡罗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