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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尼斯瓦夫把手插在衣兜里,吹着口哨,在房里踱步。
“这不都是为了你吗?斯坦尼斯瓦夫。”他父亲坐在房中间的办公桌旁说道。
“也许是吧。少给他十五个卢布,还该让他坐两个月牢呢。”
听差通报了霍恩的姓名,到底轮到他了,他冷笑着,戴上了眼镜。
霍恩鞠了一躬,默不作声地忍受着莎亚咄咄逼人的目光。
“从今天起,你在我们这儿工作。米勒交给了我很好的推荐书,我们给你工作,你会英文吗?”
“在布霍尔茨公司,我用英文写信。”
“在我们这儿,你也先干这个,以后再派别的工作。先试一个月……怎么样?”
“那,好吧,我同意。”他回答得虽然很快,但要他白白先干一个月,却很刺痛了他。
“你留一下,我们来谈谈,我熟悉你父亲的工厂。”
可是维索茨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在莎亚的工厂里已经当了几个月的医生,一进来就象往常一样,马上谈起买卖事来。
“大夫请坐,请,请!”老头子说。
但他儿子斯坦尼斯瓦夫抢先坐下了,办公室里没有多余的椅子。
“我请大夫来,是有件小事,可是非常重要。”斯坦尼斯瓦夫说着把手深深插进裤兜,掏出一大把揉皱了的处方纸和帐单,“今天给我送来了第四季度的帐单和处方。我什么都喜欢看看,所以看了帐单后,就得出一个结论,要请大夫你来谈谈。”
“很有意思。”
“这笔帐太吓人了,一个季度花了整整一千卢布!这我实在负担不起。”
“这话是什么意思?”维索茨基用手指头倒卷着胡须,激动地嚷着。
“你别激动,你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数目太大,开销太多……”
“这我有什么办法!工人生病,事故又多,当然得给他们医治。”
“这我同意。问题是该怎么治?”
“怎么治,这是我的事。”
“毫无疑问是你的事,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请你来。我关心的是你治病的方法。”斯坦尼斯瓦夫把嗓门稍微提高了点,他没有看维索茨基,只是用手指玩着他的眼镜绳,“一句话,你究竟用什么办法给他们治病。”
“用医学提供的办法。”维索茨基厉声回答说。
“随便拿张处方举例说吧。瞧,这得花一个卢布二十戈比,太贵了,肯定太贵了。一个工人一星期才挣五个卢布,给他这么多钱,我们开销不起。”
“如果有既见效又便宜的办法,我早就用了。”
“既然太贵,就不该用。”
“那最好是根本不治。”
“冷静点,维索茨基先生,你坐下吧。咱们都受过教育,有话慢慢说嘛。瞧,你在这儿又开了真正的埃姆斯水。一个工人喝十瓶,就得花十卢布,你认为这种水能治病吗?”他略带讥讽地问道,一面在屋里踱步,玩着他的那副眼镜。
“这个工人的病治好了,已经上班一个月了。”
“值得庆幸,太值得了。可是你没想过他的病是不是不喝埃姆斯水也能治好呢,嗯?”
“也许能治好,可是得多花一倍时间,还得下乡疗养。”
“那让他马上下乡嘛。那十个卢布也用不着花,病照样可以治好。”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维索茨基马上问道,一面弹着翻衣领,捻着胡子。
“首先,我自己就不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治疗办法,我不相信打针吃药,不相信给人的有机体能掺上异物,太费钱了,这很要紧。尤其要说的是,那些东西根本没用!让病人到大自然中去嘛,大自然就是灵丹妙药。我建议你以后给工人治病时,根据这个原则。我关心的是他们的福利,不是我们。”
“这些话你可以直说,何必转弯抹角呢?”医生气咻咻地说。
“那我就对你再说一遍,慈善事业这个戏,我们玩不起。”
“我也得对你说个明白,我不能把病人都推给救苦救难的大自然,我认为协助大自然是绝对必要的,就是花钱也应在所不惜。良心不允许我把病没有治愈的工人赶去上班。你可以另请高明。”
“哎呀,大夫!你这个人怎么不开通呢!开诚布公,以朋友相待,什么都可以说嘛!你有你的见解,我有我的看法。请坐,请坐,再抽支烟!”斯坦尼斯瓦夫说着便拿走了他的帽子,几乎把他按在椅子上,把一支烟塞在他手里,递来了火柴。
“维索茨基先生,我女儿和格林斯潘小姐今天会一起回来。我刚接到从亚历山德罗沃发来的电报,希望你去车站接她们。”莎亚念着电报,高兴地插嘴说。
“小姐们提前了,我听说她们原打算星期天回来的。”
“没想到吧!因为梅拉想参加特拉文斯卡夫人的命名典礼。”
“两个疯丫头。”斯坦尼斯瓦夫嘟囔道。
“好,你去车站吗?”
“好啊。”
“那你五点和我一起到车站去。”
“好。现在我得去诊疗所一趟,马上就来。”
斯坦尼斯瓦夫陪他到了门口,和他紧紧握手告了别。
“斯坦尼斯瓦夫,你别麻烦他,他是鲁莎的保护人,鲁莎倾心于他。
“随她倾心去吧!随她跟他去吧!随她和他一起散心去吧!
只要她高兴,可是咱们干吗为此贴钱呢!”
“唉,算啦!算啦!给家里打个电话,叫他们把孩子们送来,我带孩子上车站去,让他们兜兜风,玩一玩。”
听差郑重地报告了一位斯塔查·斯塔热夫斯基先生来访。客人轻步走进来后,把帽子按在胸前,十分潇洒地鞠了一躬。
他的一张又长又瘦的没有胡须的脸上,现出了逗人喜欢的笑容,这张脸上缀饰着一些浅黄色的鬓毛,和尤泽夫神父一样。他抬起了一双浅黄色的、象煮熟了似的眼睛,显得十分傲慢;那浅黄色的稀得没有几根的头发紧紧贴在他干瘦的尖脑袋上,象一层隐约可见的青苔一样;他的话音也很微小和含糊不清,听起来很费劲。
“我是斯塔查·斯塔热夫斯基!亨利克公爵给厂长先生信中谈过。”
“请坐。噢,对不起!没地方坐,那咱们就站着谈吧。我的邻居亨利克公爵来过信,也当面谈过你……你有何见教?”
“厂长先生知道,亨利克是我的表弟,我母亲的内侄……”他把话说到半截儿停了,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把帽子紧贴在胸上,一双浅黄色的眼睛看着莎亚。
“我很高兴……”
“我的斯塔茹夫庄园在表弟的庄园旁边;那是个金苹果,可是……它在农业经营上经受了好多年的艰难困苦……你知道,美国和我们进行着什么样的竞争吗?……我要插一句,我们家享有斯塔茹夫已经四百年了。”
“抵押得很久罗!”莎亚咬着指甲嘟囔道,因为客人那吞吞吐吐、慢慢腾腾的话使他很不耐烦。
斯塔查接着又谈到天灾人祸,谈到他迫不得已在南方住过几年,在这中间还无意插进了有关家庭生活和自己健康状况的细节;他轻轻地踏着两只脚,把手紧按着帽子,不停眨着他那两张没有睫毛的眼皮,频频地点着头。
“那……你有什么专长,想找什么工作?”斯坦尼斯瓦夫打断了他的话。
“别插嘴!——他是我儿子。”莎亚对斯塔查作了介绍。斯塔查听了这句批评的话,便以诧异的目光望了望站在窗下的斯坦尼斯瓦夫和霍恩的脸;可是在莎亚的介绍之后,他微微地笑了,表示尊敬地鞠了一躬。
“就是在加里西亚受的教育,在黑罗沃……”
“在耶稣会!”斯坦尼斯瓦夫趁着俯身办公桌上取烟的机会,悄悄告诉父亲说。
“那些学校的课程很多,但都是普通课程……后来我又上了几个系,可是到底我也没有选上一个感兴趣的专业,所以到后来我……”他和和气气地解释了一番,接着便谈他的经济情况,谈他变卖庄园是出于迫不得已,谈他如何找工作,饲养家兔等等。
“很抱歉,我不能为我亲爱的邻居亨利克公爵效劳,因为我们公司没有适合你的能力、资历情况的工作。会计的职位倒是空着,也要技术员,可是你都不行,因为薪水不多,还要懂得专业知识。要不然你过年再来吧,我们春天要扩建工厂,也许有合适的工作……”
“那好吧,真可惜……我……我……或者会计的工作……
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