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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卧床上只有一个枯瘦的女人。那女人让陆子强蓦然止步,那张蜡
黄的面孔似曾相识。瘦女人见到陆子强忽现床前,僵化的脸上渐渐浮
出怪异的表情,一向混沌的视线忽然有了方向,直直盯住了陆子强惊
疑的面容,仿佛认出了相违已久的杀身仇人。陆子强似乎也认出她了
,他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他分明看到那张麻木已久的脸庞,居然
浮出一丝笑意,他分不清那隐约的笑意所要表示的,是胜利还是讥讽
。
这天夜里,高纯被李师傅父女送到医院时还处在昏迷之中,在进
行了长达五个小时的抢救后才送进病房。没人知道高纯昏迷的大脑是
否还有梦境,是否还能梦见他心上的女人。而他心上的女人其实已经
重新接近了他们共同的梦想——她又穿上“冰火之恋”的纱裙,她又
找到了丢失已久的舞蹈,尽管那仅仅是少年宫舞蹈班临时聘用的一名
老师的职位,但她终于又回到了练功房。在练功房那面巨大的镜子里
,她试着迈开舞步跳跃旋转,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她欣慰地发现自己
对舞蹈的感觉依旧良好,身体的柔韧和力量,依旧给她信心……
清晨,高纯醒了。也许他在昏迷的夜里,真的相会了金葵,也许
他真的梦见他和金葵一起教会了两个学舞的少年跳起“冰火之恋”。
他苏醒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仍然是金葵的容颜,他张开嘴想要叫她,
却蓦然发现俯身焦急注视着他的,原来是周欣。在周欣的身后,还站
着面目严肃的谷子。
早上八点以后,医生们陆续上班,白班医生在与夜班医生交接之
后,才向高纯的“亲友”,也就是周欣和李师傅,通报了高纯的伤情
。
“病人的两臂没事,只是有些肌肉挫伤。两腿肱骨都是粉碎性骨
折,左肋骨也有两根断了,胸腔积血比较严重。昨天夜里我们做了紧
急抢救,用了消炎和镇痛的药物,病人入院时处于昏迷状态,头部和
其他部位是否有伤还需要进一步诊断。”
周欣问:“他的腿,还有肋骨,现在都接好了吗?”
医生说:“还没有接,因为整体伤情还需要进一步诊断,再说怎
么治疗还要和病人的亲属商量。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你是他父亲吗
?”
医生问李师傅,李师傅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是他邻居。”
医生问周欣:“你是他什么人,女朋友?”
周欣怔了一下,没有点头,她急切地说道:“他没有亲人了,我
们就是他的亲人。麻烦你们快给他治吧医生,千万别给他耽误了。你
们该怎么治就快点给他治吧医生!”
医生看看周欣,又看看李师傅,问:“他家里没有别的人了吗?
你们就算他的亲人了吗?那他的住院费、手术费和治疗的费用,你们
谁交?”
周欣和李师傅对视一眼,周欣问:“要交多少钱?”没等医生回
答,又说:“你们先赶快治吧,钱我们肯定交!”
医生公事公办:“你们还是先交上钱吧,手术费、治疗费和昨天
抢救检查的费用,再加上住院押金……你们的经济情况要是不允许的
话先少交点,先交三万吧,钱交了我们马上做手术。早做了病人也少
痛苦。另外,病人抢救前随身的衣物你们收一下吧。”
第十四章秘境(4)作者:海岩
周欣和医生交接了高纯的衣物,衣物中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一颗
心形的琉璃。那琉璃碧绿如玉,显然是高纯颈上的饰品。周欣以手摩
挲,似乎感觉到了那颗“心”的优美质地——冰凉细腻,油润无比。
清晨短暂的苏醒之后,高纯再度昏迷,那昏迷也许就算是一种睡
眠吧,医生护士都没着急。黄昏时他再次睁开双眼,看到的仍然是一
个女孩的面容,但那已经不是周欣,而是李师傅的女儿君君。
“高纯哥,你醒了。”
君君俯身,想要寻找高纯的视线,她看到高纯仰视上方,口中切
切,似乎发出了一丝声音。
“什么?”
君君凑近高纯,她听清了高纯的话语。
“我的心……我要我的心……”
君君没听明白:“心,你的心不是在这儿吗,在这儿跳呢!”
高纯气若游丝,再次重复:“我要我的心……”
“是不是原来金葵姐戴的那个琉璃呀?你放哪儿了?”
谁料听到金葵二字,高纯竟然热泪盈眶,言语忽然变得分外清晰
:“君君……你能找到金葵姐吗?我……我想见她……”
“金葵姐,不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君君小小年纪,已经懂得该让高纯死心,但还是把话说得战战兢
兢,生怕高纯再受刺激。不料高纯只求一见,对重温旧梦似乎早已死
心。
“她结婚了……我为她高兴。我只是想见见她,只想和她……跳
舞……”
“我到哪里去找她呀?”
高纯也不知该去哪里找她,他闭了眼,一颗未被锁住的泪珠,从
眼角滚落,弄得君君瞳仁的四周,也是一片潮红。
金葵的瞳仁里,也闪动着红色。
那是一块火焰一般的红巾,在一个少年的头上飘舞。红巾在白裙
的翻卷之下,显得格外炫目。两个男孩女孩的舞姿已经娴熟自如,一
首“冰火之恋”的舞曲让金葵陶醉如梦,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跳过雨
雾中的水泥隔墩,奔向公路收费站高纯的汽车;又看到了她和高纯在
那间阁楼的灯下娓娓交谈;看到她和高纯一起买下绿色的琉璃和红色
的头巾;看到那块红色头巾戴在高纯的头上;看到高纯与她随风起舞
……头巾又把金葵的视线带回现实,现实中的男孩在音乐的高潮中将
女孩举向半空……
少年宫下课的时间一般都在晚上八点之后。晚上八点半金葵准时
等在了一个热闹的公交车站,与姗姗而来的另一个女孩相约碰头。这
女孩是她在省艺校的一个学长,当过省艺校的学生会主席。金葵是在
去少年宫应聘时碰巧遇上的,校友见面相惜如亲。这位学长正在北京
舞蹈学院进修,金葵就托她打听今年舞院有没有一个叫高纯的考生。
她猜想高纯会不会一个人考舞蹈学院去了,学长帮她查下来的结果,
让这个本来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猜想彻底落空。
“我帮你打听了一圈,大本、大专、高职和进修班,今年都没有
一个叫高纯的考生。我还专门托人找了一直赞助各种舞蹈比赛的久游
网的熟人,看看像什么舞林大会之类的比赛他有没有报名。人家还没
回话。他肯定还在北京吗?”
金葵的回答非常迟疑:“应该还在吧。”可随即又否定自己,“
当初他来北京是为了找他爸爸,现在他爸爸找不着,北京他又不熟,
连个同学朋友都没有,如果他没去报考舞院的话,他还会留在这儿吗
?”
回答变成了询问,学长当然不知其然,只能就近举例,合理类推
:“也可能吧,你在北京不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北京的东西肯定
比你们老家的还贵,你不是也留在这儿没想回家嘛。我也是啊,今年
春节我都没回家看看。对年轻人来说,特别是对咱们搞艺术的来说,
北京的吸引力永远最大!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从公交车站穿过一条小街,就到了学长在北京的住地。关于游子
和北漂的感慨也就到此为止。金葵和学长分手之后,在路边站了很久
很久,然后,她用街上的公用电话,拨了云朗她家的电话号码。
第十三章秘境(5)作者:海岩
这是金葵从家里跳窗逃走之后,第一次拨打家里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很快有人接听:“喂……”
金葵没有说话。
电话那边,母亲的声音有些疑惑:“喂,喂,你找谁呀?”
金葵把电话轻轻地挂上了。
同一个时间,周欣和李师傅一起离开了医院。
李师傅是高纯的同乡,又是高纯的师傅,但说起高纯此时的处境
,李师傅也只能爱莫能助。
周欣问他:“那除你之外,高纯在北京还有别的朋友吗?他在云
朗还有什么朋友吗?他这情况,只能靠朋友一块想想办法了,我可以
一个一个去找,去求他们。”
李师傅想都没想就一劲摇头:“他的朋友都是艺校同学,毕业后
各奔东西,都没什么来往了。高纯跟着我开车拉活儿,干这行没什么
固定朋友。他原来交的女朋友家里倒是有钱,可那女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