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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耳朵。
第一句传进时展重阳打了一个怔愣,接下笑了说:“就凭他卓守则那个熊样儿,港商台商就引来了?也就是过过嘴瘾吧!”
谢清说他已经打听了,与卓守则合伙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顽八师上校参谋长卓立业的两个儿子;那两个儿子一个在香港一个在台湾,都是有点经济实力的。三个人要合伙为卓家争点脸面地位,无论从动机和能力上说都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这世界上的事儿就怪了,”展重阳一阵心绪难平,“钱怎么都集中到那些人手里了呢!要是集中到咱们手里,你说是有多好吧!”
谢清说人家专心挣钱的时候咱们在干什么你不知道?不是让人家比得受不了,说不定改革开放还得延期多少年呢!咱还是想一想怎么办好吧!
怎么办好?卓守则说的只是“准备”,准备办没有办或者没有办成的事儿多了,总不能听着风就是雨吧?
这样又传来第二句话,投资四百万其中还有二十万美金的话。展重阳说:“四百万是台币还是港币、人民币呀?要是港币和人民币还有点意思,要是台币就有限了。”
谢清说不是还有二十万美金吗,二十万美金就是一百六七十万人民币;何况就算那四百万是台币也是一百万人民币,小看不得的。最重要的还是政治影响,单是这一条就是找遍天下也找不来的!
展重阳说:“你说那一面的政治影响我信,可卓家是什么人家你不知道?另一面的政治影响你考虑了没有?”
谢清说现在才没人管那些呢,只要是回来投资就是好样的。再说眼下不是特别情况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展重阳说:“可以先试探试探,看看真的假的、想上什么项目。他这个村和店咱还是小心点好,陷进去拔不出腿可就麻烦了!”
试探的结果是第三句话也即烟台和海州都在抢的话传进了耳朵。这一次谢清急了,说你总说要有政治观念大局观念,这一回怎么就什么也没有了呢?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丢了,我看你拿什么再上一个台阶和到市里竞争去!
这一次展重阳实际上也急了。引进外商外资是党委政府的一项重要任务,卓守则果真能够引进肯定是一件大事,是可以引起上上下下注意的。他听到第一句话第二句话时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一是对卓守则这个人没有好感和信心;二是以引进外商外资为名骗吃骗喝、抬高身价的人多了,他可不愿意去当那个冤大头;三是他虽然跟年传亮发生了冲突却没有形成冤结,一旦与卓守则“合作”就难说了,而与年传亮的关系是他所绝对不敢忽视的。但第三条消息传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必须把卓守则和他引进的项目留下来、截下来!
不仅仅是不被烟台、海州抢走,还要留在海牛镇!
不仅仅是留在海牛镇,还要变成自己手中的一块金字招牌,变成政绩和铺路石、支撑杆、攀登梯!
决心下定,司机小薛和镇政协主席找到卓守礼和鲍副主任,要求立即见到卓守则。得知卓守则几天前就被人请走了,展重阳一边指示赶紧摸清卓守则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一边找到天鹅湖开发区,把情况汇报到正在视察的范江南面前。
范江南对引进外商外资一向特别重视。近年来东沧大大小小引进几十家外资企业,台资至今还是一片空白;为了增大力度,市里刚刚出台了优惠奖励政策。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东沧人引进的几百万的大项目眼看要流向外地,这是他所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
“不行啊小展!卓守则无论如何不能走,卓家的项目无论如何不能走!走了我是要问个为什么的!”范江南露出少有的严峻。
展重阳越发意识到事情的非同一般,说:“范书记放心,这件事我马上去办,就是头拱地,我也得把项目留下来!”
他转身走人,想想却又说:“就是卓家原先那么个情况,我担心留下来非得有人不高兴!”
范江南听出他指的是年传亮,却故意并不点破,说:“这怎么能扯到一起!过去卓家是敌人不等于现在也是敌人。再说人家回来投资办厂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欢迎?我看在这个事儿上不有要顾虑,就算是有人真的有点意见想法也不要犹豫,这是大局懂吗!”
展重阳之所以要来汇报,之所以提前把“担心”摆出来,要的就是范江南的支持;如果没有这一条,即使引进了,对于他也未必会是好事。得了范江南的指示,又听说卓守则已经从烟台回到海州,展重阳会同镇政协主席和鲍副主任,马不停蹄地向海州赶去。到海州奔的是南山公寓。穿过公寓区的中心花园,汽车停到卓守则那幢公寓楼前时,镇政协主席忽然说:“咱们这么空着两手不好吧?”于是又找商场。花了二百多块钱买了一大堆孩子的玩具和食品——卓守则新添了两个儿子他们是听到了风声的——重新回到那幢公寓楼,按响卓守则的门铃时已是下午六点十分了。开门的是卓守则的新夫人紫荷,对着防盗门上的小窗问清了什么人、什么事儿,紫荷说孩子他爸中午回来了不假,可下午又让海州一伙人拉走了,去了哪儿和什么时候回来说不清楚。镇政协主席有心进屋喝几口水或者把礼物留下来,紫荷回答一声对不起,你们还是等孩子他爸回来吧,就把小窗和里面的木门给关了。展重阳一股火气向上冒,可想想人家找自己时遭遇的冷脸,只得忍了,带着一行人找到一家酒店,要了几样炒菜几瓶啤酒慢慢地等起来。一直等到九点过后,才把汽车开回到南山小区的那幢公寓楼下。
再次按响门铃,得到的回答是卓守则没回来也没来过电话,什么时候回来和来电话一概说不清楚。说不清楚只有等。几个人先在院子里说着闲话。闲话说到十点半,镇政协主席说要不明天再来吧?展重阳说今天要是堵不着,明天再来还堵不着怎么办?我看今晚上就豁上了,我倒是要看一看卓守则能不能钻进老鼠洞里一宿不回窝儿!
汽车开到楼旁的花园前,三个人耐着性子等起来。眼看十二点过了一点过了,又眼看两点过了三点过了,忍不住就骂开了。这个骂一句:“过去说地主资本家反动我还不信,这一回才知道这些家伙确实不是玩艺儿!”那个骂一句:“这小子也太狂了,不是为着引进外资,见了面老子不掀他一个老鳖翻天才是怪了!”这个又骂一句:“共产党的书记、政协主席给大地主大资本家磕头捣蒜,也他妈太掉价儿啦!”那个又骂一句:“这些家伙也就是惯的,要是无产阶级专政那会儿你让他摆个谱儿试试!”那个又骂一句:“你们小子们是还想回去吃地瓜干萝卜叶吧?”那个又回一句:“吃地瓜干萝卜叶怎么着,只怕是这会儿你想吃还吃不上呢……”骂过一阵就停了,各自默默地打起盹儿或数起了星星。展重阳也跟着数,一直数到生气的心思也没了,镇政协主席才推推他,说刚才楼洞里回来一个人像是卓守则。展重阳看看表刚好凌晨五点,说:“好,整整等了一宿!这个狗东西,八成是跟哪个骚娘儿们乐够了才回来的!”
镇政协主席没有看错,刚刚回到公寓的确是卓守则。展重阳也没有骂错,卓守则确是刚刚从前妻麦香那儿乐够了回来的。
自从认准要利用引进外资拴住展重阳,卓守则一直都在筹划这件事儿。卓守则本来的意思是放在省政协委员不受阻碍上,随着与大伯的两个儿子的几次电话和书信来往,事情已经提升到重振卓家雄风、重树卓家大旗的高度。退回五十几年,卓家是东沧乃至海州一带首屈一指的大户。论财富,有卓立群的两个厂子三家店铺外加五百亩土地;论权势,有卓立业的国军上校师参谋长和卓立家的东沧县教育科长。在被摧毁和埋没将近半个世纪之后,卓家要想在故乡的土地上重新站立起来,单靠一座小洋楼、几个儿女和一个水产公司副总是办不到的。那就只有来大的、响的。大的、响的不是刀兵相向、反攻倒算,而是投资创业、泽被乡里。于是,香港、台湾、洛杉矶、东沧几经会商,终于做出了包括罗伯逊和卓守则在内的四方合资四百万人民币,其中还包括二十万美金,创办一座卓氏电子原件公司,用台湾的技术、东沧的劳动力、香港和洛杉矶的市场,把事业干起来、干大干强的计划。以眼下的形势,投资可以选择的地方很多,但从振兴卓家、重树卓家形象出发,卓守则和卓家兄弟真正瞄准的只有东沧和海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