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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市委办公室,秘书告诉说展书记回是回来了,正在开常委会,要找怕是要到下班了。卓守则看看时间还早,就出门去了政协。跟政协一位副主席诉了好一通冤,赶紧又向市委办公室那边去。这一次巧了,与展重阳恰好在走廊上碰了一个照面。
“哎呀展书记你可回来了!”拉住展重阳的手,卓守则的眼泪也差一点掉下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慢慢说慢慢说。”展重阳把卓守则领进办公室,一声不吭听他诉起冤屈;直到听完了,才看了一眼表说:“你还没吃饭吧?”
卓守则说:“都到这一步了,我哪儿还来的心思吃饭哪!”
“这哪行。”展重阳吩咐秘书通知餐厅多备一份工作餐,这才对卓守则说:“走!一起!要不我可是没有时间专门陪你!”
工作餐说不上多好,吃起来却满舒服。吃饭时展重阳说的全是安慰劝解的话,碗筷一收,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时,那话味就变了。
“你说智新、吴有奇他们对不住你,那你想过没有,你有没有对不住他们的地方?”
“我,对不住他们?”
“是啊,有过没有呢?”
“要说……就是那两笔钱我没提前跟他们打招呼。”
“为什么不提前跟他们打招呼?公司章程上不是有规定吗?”
“当时不是急用嘛!一急就顾不得那么些了嘛!”
“急用就得抽公司的流动资金?泰明蜂鸟你只投了二百万,家里少说也还有一两千万吧?真的急用,从别处不也拿得出来?”
“这我不跟你犟。泰明蜂鸟不是自己的公司,用起来方便嘛!”
“问题就在这儿。你嘴上说泰明蜂鸟是股份合作制企业,是大家的不是哪一个人的,实际上搞的还是私营企业老板的那一套。股份合作制公司最大的优点就是民主决策、透明运作,谁也不能独断专行、谋取私利。你呢,当的是股份合作制公司的董事长,想的和做的还是私营企业老板的那一套,不出问题才是怪了!”
“哎呀展书记展书记,”听展重阳不但没有为自己出气伸冤的意思反倒批评上了,卓守则连忙说:“这不是因为有年家的人插手吗——我说的是智新的那个新媳妇。如果没有她,智新怎么着也不会搞我的政变,把我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啊!”
“你这么说我是也信也不信。”展重阳还是不依不饶。泰明蜂鸟发生的事上午常委会上还议论了一通,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个有代表性的事件,像卓守则这样的民营企业家如果跟不上时代,是很难避免被淘汰的。“你说如果没有晨玉、吴有奇,智新可能不会马上想到改选董事长这我相信。可那也只能是一时。他是留过学的工商硕士,能老是屈从你,跟在你的屁股后面给你擦屎擦尿?你说这是年传亮插手,搞的是阶级斗争那一套我就不相信了。你左右不了儿子年传亮就左右得了女儿?真左右得了,两个人那婚根本就结不了。所以我觉得真正应该反省的是你!时代发展社会进步了,老是按过去的那一套可就危险了!”
危险?明摆着是年传亮操纵女儿女婿搞我的政变,你市委书记倒说起我的危险来了?卓守则禁不住一阵忿忿然。
“展书记,保护民营企业家不受侵害,市委可是有过态度的。”他说的显然是政协提案和市委市政府的六条措施了。
“那没有错,对民营经济和民营企业家,就是要保护鼓励,这一条什么时候也不能变。”
“那他们这么对待我,我不跟他们合作,把那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退出来总行!这你总可以帮我说句话吧?”从小餐厅向外走时卓守则提出了要求。
展重阳说:“百分之二十六的股金抽出来那公司还办不办了?你该不是想看着智新和泰明蜂鸟倒台吧?”
卓守则说:“那我管不了!他们能搞我的政变,我怎么就不能把股金抽出来!这个忙你展书记无论如何也得帮!”
“老卓,这跟保护民营企业家可是两码事。不经董事会讨论同意,别说是我,谁他也不敢说这个话!再说企业这么好发展这么快,真退了,将来你不后悔才是怪啦!”
接下展重阳又说了些什么卓守则一句也没听进耳朵,他只记得从市委办公大院出来的一路上,把展重阳、展工夫扯到一起,一直骂了个豌豆下崽、黑老婆鱼发芽。
泰明蜂鸟总公司是不能去了,海牛岛的小洋楼是不愿意进了,卓守则只能回海州,回珍妮和白蔷薇的那个家里去。想到珍妮甜甜的热吻和白蔷薇呀呀的稚语,卓守则心里生出了几丝暖意。可经过四十几分钟的驰驱,站到自家楼下时却看不见一点光亮;上了楼进了屋,竟然也是空空荡荡的。这又是跑到哪儿玩去了?卓守则且惊且疑,把几个房间看了一遍,才在卧室的梳妆台上找到了一张字条:
我和蔷薇走了,你就不用找了。那些钱你也不用追,我不会给你,蔷薇她舅舅也不会给你的。你愿意多找女人多生孩子就多找多生吧,反正我和蔷薇是不回来了。
卓守则一阵头晕,差一点摔到地上。
守着空屋坐了两个小时,卓守则觉得头重脚轻手脚冰凉,眼看就要垮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最难的时候,除了活埋、劳改之外最难的时候。可那时候还有一个暗中同情自己、帮助自己的人,即使身在九层牢狱也还有一个人可以思念、留恋和向往,而眼下……卓守则觉出了悲凉、悲怆甚至于绝望。华云,他想起华云来了。如今,在这个浩浩苍苍的天地间,在这纷纷扰扰的人世上,怕是也只有华云能够理解自己、同情自己和给自己带来安慰和帮助了!
卓守则急于要见到华云的面儿,急于要听到华云的声音,急于要把一肚子的话向华云倾诉。他拨通华云的电话,说有特别紧急的事要马上见她一面。华云听出急迫,对水娟说了声“嫂,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你不用等我了。”就不顾水娟的询问出门去了。
见面是在海边的一家茶馆。因为天上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海上渔灯点点,天上星光点点,茶馆里人影点点,显得相当冷清。卓守则和华云进门后几位客人也走了,只剩下一个包厢里不时发出的几声怪笑。卓守则和华云在另一边的一个包厢里坐下,服务小姐送上一壶咖啡一盘干果,便不见了影子。
“华云!华云……”泪水涌上心头,又溢出眼眶,在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上划出两道平行线。但那仅仅一会儿就被擦掉了,卓守则抓住华云的手,一直拉到自己怀里。“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呀!你哥不让我有一天好日子过,外边的那些人不让我有一天好日子过,连我的儿子老婆也不让我有一天好日子过呀……”
华云心里五味杂陈。她与卓守则相识这么多年,如此悲怆和可怜的情景还是第一次见——即使外逃时也似乎没有垮到这种程度,颓唐绝望到这种程度。她任着他抓任着他拉。那使卓守则受到了鼓舞,猛地把她搂进怀里。华云曾经是他的所爱,他的理想、天使和太阳,如今也还是他的所爱,他的理想、天使和太阳!热血在身上涌动,如果不是身在茶馆,面对的是服务员疑惑警惕的目光,他是非得要干点大事情来不可的!
“别这样守则,别这样!”华云一面劝导着一面把自己挣脱了出来。“你看看,你把我的手都给捏痛了!”见卓守则还是不肯安静,才又说:“快坐好!服务员来了,让人家看见多不好……”
卓守则重新坐好,华云又要来一条毛巾,看着他擦了脸和手。
“刚才你说的那些,我看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你光埋怨别人,也得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
“我?你说是从我自己身上……”卓守则愕然了,“我这大半辈子遭了多少难吃了多少苦,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就是知道我才这么说。”华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以为遭的难多吃的苦多就可以当资本?就可以任着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错了也能得到同情和原谅?那你可想错了!”
“这么说你也以为……”
“那就看你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假话了。”
“你是我的华云,我当然想听你说实话!”
“说实话也行,不过我的实话可不中听:你呀是自作自受、早该如此了!”
“你?华云……”
“对,就是我,我就是这么说的!你用不着一开口就是我哥如何如何。我哥是我哥你是你。你就想想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吧!娶了一大堆女人和离了婚还养着是你吧?破坏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