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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7年第02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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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叭!”他把酒碗往地下一摔,砸得粉碎。他的老婆出来,一声不响地把碎片扫了。 
  “再说……”老陶眯着眼睛看着金秀,“我也舍不得老婆。” 金秀说:“听说红军不准喝酒……” “不去,不去!”老陶说完,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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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正发在年轻的时候,他每次进山,从来没有空着手回来的时候。他猎取野物,大到野猪、麂子,小到兔子、破脸狗,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后来森林逐渐缩小,野物就越来越少了,他也年纪越来越大,就很少到森林里去了,用他的话来说,猎枪都快要生锈了,这一天进山打猎,完全是给他女儿的老师覃家相和我这个远方的不速之客面子。 
  尽管我们放弃了猎取一只怀孕的麂子,尽管因为这一放弃令人垂头丧气,但是我们并没有就此往回走,我知道覃家相不愿让我扫兴,老陶也记挂着今天晚上的下酒菜。 
  “总不能让我吹葫芦笙给你们下酒,总得打到点什么……”老陶嘟哝着。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树冠之上的高天,不知什么时候,万里无云的天空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棉絮似的云彩,太阳依然明亮,但不像中午那样地刺眼了。被阳光晒热乎了的晚霭,像大地母亲慈爱的温暖的怀抱,她将每一个活着的动物,每一株树,以及每一棵小草揽在怀里,抚慰它们,然后在夜晚来临的时候,把它们送进梦乡…… 
  “把枪给我!”覃家相说。 
  我非常乐意地把枪给了他,我觉得自己承担不了一定要打着一点什么的重任,尽管是和老陶一起承担。 
  覃家相换了一个地方,同样地在一株大树下蹲了下来。这个地方是一小片林中的浅草地,这片草地一直铺展到一个缓坡上去,缓坡上面又是密密的树林。 
  老陶却仍然守在那个地方,把枪抱在怀里,背靠着大树,胸有成竹地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背负着夕辉的鸟儿们,在树林间盘旋着,在寻找自己的夜宿之巢,有的鸟儿不时像飞机似的俯冲下来。在草地上觅食最后的晚餐。一阵轻风吹过,草地就像水面一样,掀起一片鳞浪。我忽然发现一个灰色的东西在草里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提醒覃家相,他的枪已经响了。那东西好像发出了一声哀鸣,随即翻到草面上来,原来是一只灰色的野兔,它并没有被打死,跳起来,向前奔去。我,覃家相,还有老陶拔腿就追。野兔在草地上同我们周旋了大约几秒钟时间,连跑带跳地逃进树林里,不见了。但是我们在草地上发现了它的血迹,像细碎的落花似的,撒在绿色的草叶上,这些血迹把我们带到了它的藏身之所。可是正当我们悄悄地走近它,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捕获它的时候,它忽然一跃而起,向森林的深处逃去。它在草丛中,茂密的树林里如鱼游水地奔逃,我们则在后面紧追不舍。我跑在最前面,口里像覃家相第一次参加战斗那样,“哦,哦”地吼叫着,有好几次,我都几乎抓到了它,但由于它灵活,都从我的手下脱逃了,我觉得同这只负了伤的野兔捉迷藏很好玩儿。老陶年纪大了,覃家相则腿脚不灵,他们只能跑在后面,但是他们保证了野兔不能跑回头路,只能一个劲往前跑。最后,它跑进了一片树木稀疏的开阔地,我三下两下捕获了它。 
  我抓住野兔的一只后腿,高高地把它拎起来。它的腹部剧烈地起伏着,血从它的另外一只腿的腿根上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把一片点缀着稀疏的野草的土地染红了。 
  “你打中了它的大腿。”老陶说。 
  老陶说这个话的时候,覃家相已经转身走开了,我从他一瘸一瘸的背影上,看出了他的忧伤。 
  往回走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兔子在我的手里,还没有走出森林就死了。回到家已是上灯时分。 
  金秀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接过我手里的野兔,进厨房拾掇去了。 
  陶花接过覃家相肩上的枪,一面说:“老师累了,快坐下吃饭!”一面把枪挂到墙上去。 
  “支麻呢?”老陶问。 
  “我在这里。”支麻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炸鹧鸪。支麻和老陶是好朋友,只要家里有客人来,他们都会把对方喊过来一起喝酒。用马尾织连环套捕捉鹧鸪,是支麻的拿手好戏,据说他是跟杨家品学的。有一天下午,杨家品到陶正发家来,老陶愁家里没有肉招待他,杨家品从身上掏出一捧马尾,说:“我有办法。”包谷地的上空,多得是来偷啄青包谷的鹧鸪。他在包谷地边上的树林中布下连环套,不到两个小时,就捕到了三只鹧鸪,够他们三人下酒了。从此支麻也学会了做连环套捕鹧鸪。 
  金秀的豆腐也做好了,用一只深色陶钵端上来。牛奶色的豆浆里,浮着一朵一朵棉絮一样的豆腐,豆腐里夹杂着一些野菜,这些野菜是艰难岁月的一种标志。 
   
  15 
   
  1950年转业的时候,杨家品在部队里的职务已经是副团长。云南宣布和平解放,安排他在我们县当了副县长。 
  杨副县长从许多别人介绍的女人中,选了一个叫袁芳的汉族女人做老婆。他带着老婆到老熊寨去了一次。老陶杀了一只狗,隆重招待他们夫妇俩。但袁芳不会吃狗肉。她后来对老杨说:“狗是吃屎的动物,怎么能吃!”项金秀拈了一块狗肉在她的碗里,老杨怕得罪老陶夫妇,强迫她吃了下去。她一吃下去,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老陶的眉头皱起来了。 
  袁芳在陶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就闹着要走。她一夜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嘟嘟嚷嚷。 
  杨家品问:“你说什么?” 
  袁芳说:“虼蚤虱子叮。” 
  “有哪样虼蚤虱子!” 
  “怎么没有?没有怎么会全身痒!” 
  “大哥,你这个老婆……”送他们走的时候,老陶悄悄对杨家品说。他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以前老陶经常赶的街是核桃树,现在杨家品在白马镇,他就来赶白马街了。每次赶街,他都要去看老杨。按照山里人的礼信,他每次都要带一点东西去,一只狗腿,一块麂子干巴,几棵名贵药材或是别的什么;到了夏天,青包谷可以吃的时候,就带金秀做的包谷粑粑。老杨爱吃包谷粑粑,袁芳也爱。 
  他穿着麻布衣裳,打着赤脚,指头黑黢黢的、张开得像棕树的叶子一样。他的头发是用一只大碗罩在头顶,用剪刀剪出来的,前面留了很长的一小绺头发,从前额拉过来,挂在耳朵上。他走进县政府,走进杨副县长的家,就像走进核桃树,走进老杨过去那间破屋子一样。县政府大院里上班的、穿着灰布中山装的工作同志,都以一种惊疑的目光跟踪着他。闲言碎语在机关的院子里传播开来。 
  “听说是杨副县长的老朋友。” 
  “听说他每街子都来跟杨副县长喝一台酒。” 
  “每街子一回?” 
  “你不知道杨副县长爱喝酒吗?” 
  “听说他原先在部队上的时候……” 
  这些话陆续传进了袁芳的耳朵里。但老杨却一无所知,仍然是在街子头天,就叫袁芳去把酒壶灌满,张罗酒菜。 
  “打酒、打酒!”袁芳说,“你也不去听听,群众是怎么议论的!” 
  “怎么议论?” 
  袁芳把听到的,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 
  老杨听了,说:“这有什么?去,打酒买菜!” 
  事情终于提到了党的会议上。同志们严肃地给老杨同志指出:老杨同志,经常喝酒是会误事的。是不利于革命的。过去,我们不是有过这方面的教训吗?不喝酒会不会死人?不会。但喝多了,保不准是要死人的。 
  “对,喝酒保不准会死人的。但那是在过去。今天,人们安居乐业了,喝一点酒总不至于死人了吧?”老杨在会议上扯长了脖子说。他甚至劝同志们多去抓一点大事,不要互相干预个人的生活。同志们说服不了副县长,事情搁置下来了。 
  但是过了半年,上级有意要提拔他当县长或是书记,派人考察的时候,同样的问题又提了出来。上面来的同志找他谈话,说是领导干部要注意形象,袁芳则在家里又哭又闹。这次杨家品真正的苦恼了,妥协了。我不喝,无非是难过一点,也就罢了,但是老陶来了怎么办?他想。他在袁芳的帮助下,想了一街子也就是六天,最后的结论是:我在心里对老陶没有丝毫的变化,喝酒我们是好朋友;不喝酒,我们仍然是好朋友。这样一想,他觉得心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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