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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业民说着动了感情,眼角滚出一滴浑浊的泪水。这些话我听了也不好受,心酸酸的。张叔,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们可离不开你呀。我脚板上的鸡眼不是你给治好的吗?也没收一分钱。你哪里像一个贪财的人?
是啊,老张,把心放宽,我们会给你正名的,我这个老腰也离不开你呀。王大志捶着腰板说。
张业民拱拱手说,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懂得记别人的恩情就好了。
张业民走后,王大志问,小袁,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我说,还没有。张业民提到的几个人,我都做了调查,排除了。
王大志说,这种案子是难破,除非那人自己跳出来承认是他砸的。
听王大志这么一说我的心凉了,我的报名表就锁在抽屉里,他也认为这案难破,我的事得拖到哪一天呀?可看眼下的情形,根本不能提
这事。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我问。
王大志说,先放出风去,派出所悬赏提供线索。
5.在破案的僵持阶段,张业民有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
在张业民被打的第四天,邮电所的所长韦守德也在回家的路上遭袭了,歹徒的作案手法跟对付张业民的一样,都是用棍棒从身后袭击。只不过,韦守德已是接近退休的年龄,老胳膊老腿,又是骑着自行车的时候被人袭击的,摔下来把一条腿压断了,身上和脸上都有比较严重的擦伤。
韦守德和张业民两人都算得上是坡月乡的“名人”。坡月乡不知道张医生的不多,一家人总有一两个人上过张业民的诊所。韦守德生在坡月乡,长在坡月乡,从一个小邮递员每家每户送信做到今天,谁不熟悉一身绿衣服的韦守德呀?即使现在当了所长,一有急件,他不等别人,自己会骑了自行车给人送家里去。
韦守德几乎每年都是乡里评出的先进工作者。这样一个好人被打,让很多老百姓感到愤怒了。大家说,是哪个缺了德的人干的,找出来沉到坡月河里去。
乡长也亲自过问这事了,给王大志打了一个电话,指示我们一定要尽快破案。
韦守德被袭当晚,他在县城工作的儿子知道后,连夜叫车把父亲接到城里医院去了。
王大志布置我上县城找韦守德调查情况。我搭上往县城的班车。这种能公私兼顾的差我是很愿意出的。坡月河沿着公路走,河两岸的秧苗已长了半尺高,田里水洼洼的。我打开车窗,迎着风吹起口哨。马上就能见到孙敏了,我的心情很好,两桩打人事件暂时不影响我的心情。
到县医院我没有先去找孙敏,我还是能做到以公事为先的,直接到了韦守德的病房。
韦守德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脸色灰白,擦伤的脸青肿一大块,大腿打了石膏半吊着,感觉去了半条命似的。他的老婆儿子守在病床边,见我进来立马横眉瞪着我,好像我是打人的人。
韦守德的儿子说,坡月的人真是黑了心肝,我爸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临退休了还遭这么一劫。
我小心翼翼地站到韦守德的病床前说,韦伯,我来看你了。
韦守德花白的脑袋动了,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是袁涛呀,坐吧。
韦伯你遭罪了,是我们无能。
这不怪你们。
我长叹一口气,张业民那里我们查不到一点线索,希望韦伯你能帮帮我们。
恐怕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
你有没有看见打你的人,哪怕看清楚他的一根指头也好。
当时那人是猫着身子躲在暗处的,我经过的时候不注意,他起身时,我的余光感觉到了,可来不及回头看,就被打倒了。人老了,反应慢。
身上的东西没丢吧?
没丢,我那会儿身上还带了六七百块钱呢,都还在。
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例如你倒下前是否还听到什么动静,或闻到什么味道?
说闻到什么味道,这点启示是从张业民那里来的,因为张业民说,被砸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
韦守德充血的眼睛鼓鼓地盯着我说,味道?没有什么味道呀?
我说,有没有中药味?
韦守德说,中药味,怎么会想到有中药味呢?
我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从张业民那里得到的一点信息,在韦守德这里没有得到加强。我说,韦伯,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把凶手抓出来的。
我带着豪言壮语之后的余热找到孙敏。孙敏在儿科病房给小孩子打针。她冲窗外努努嘴,示意我到病房前面的草地上等她。我坐在草地边上的一条长椅子上。十来分钟后,孙敏急匆匆地跑过来,嘴上还戴着口罩。我站起来迎她,拉住她的小手。孙敏赶紧甩脱了说,要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还在考察期呢。
我说,那我先到外面街上逛逛,等你一起吃中饭好不好?
孙敏说,我现在中午都是在医院饭堂和大家一块儿吃的,院里的医生护士几乎都在饭堂吃。
孙敏的意思是不要和我吃了,这让我很受伤。我说,少一个中午不和院里人一块儿吃,不会就影响到关系吧?
孙敏现出一副委曲求全的表情说,那好吧,中午和你一块儿吃,你在电影院旁边那家风味炒菜等我吧。
孙敏语气也很勉强。我更不高兴,说算了算了,我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我现在就回坡月。
我转身要走,孙敏拉了我一把说,你报考的事怎样了?
我说,王所长还没给我的报名表签字。
孙敏说,这么小个事还拖呀,你得加紧了,赶快回去把这事办了,该给人家送礼就送点礼。 孙敏好像想催我早点离开似的,我不再说什么,快步离开医院。
从县城到坡月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我没吃午饭,直接坐上返程班车。车子颠上颠下,把我的空肠胃抖得酸痛,来的时候雄赳赳没觉着一点不舒服,现在像刚被阉过的公鸡软塌塌的。刚才孙敏那态度不消说,是一个城里人对一个乡里人生分的姿态了。才离开半年孙敏就这样,我不敢再往后想。
6.韦守德被打后,我发现镇上人有点瞧不起我们派出所的人了,我又是专门办这事的,焦点全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每天早上都到黄妈米粉店吃米粉。汤粉的最后一道工序是加肉菜,掌握这道工序的是黄妈的女儿艳丽。我怀疑她一直暗恋我。过去她见我总是笑眯眯的,碎肉一大勺就给我浇在汤盼上。可今天早上,她的眼睛好像认不出我来了,有人插我的队她也不管。我只好自己解决,我扯着加到我前面的人说,不要插队,我比你先来。那人还没说什么,艳丽先说了,艳丽眼睛朝上看,说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了,省时间出来干什么,赶着去破案?
米粉拿到后,我几乎吃不下,连艳丽都对我不友好了,可见民愤有多大!
我坐在米粉店里羞愧地吃着米粉。
杨保红以奔跑而来的姿态突然出现在店门口,他一身雪白的运动衫,人很精神。他在人群中搜索到我,眼里抑制不住惊喜。我看到他心里却是一惊,我有点怕见到他了,不知他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坏消息。
杨保红跑到我桌子跟前气喘吁吁地大声说,东风街贴了韦守德的大字报。
这一声惊雷让所有吃饭的人都停下了嘴巴,眼睛齐刷刷地转向我这桌。
艳丽招手让杨保红过去,像是要打听情况,我用眼睛威严地阻止了杨保红移动的脚步。走,快带我去看,我说。杨保红毫不犹豫转身跑出店门。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威严地跨出店门,取了放在门外的自行车,追上杨保红说,上车。
杨保红跳上车后座。我把车子蹬得溜快,拐了几个弯,就到东风街上了。
在我和杨保红离去还不到一分钟,米粉店里的人急涌出来,奔向东风街。连买了票等取粉的人也把票根抓在手里说,等会儿再回来。
大字报有两尺长,一尺宽,一行整齐的楷书:韦守德不守德,偷包裹吞汇款。
东风街是电影院、菜市场和乡里唯一一家卡拉OK厅的所在地,人流量大。大字报贴在东风街上就好比广告在黄金时间里发布。
我亲手把大字报小心翼翼地从墙上剥下来,送回到所里。王大志皱着眉头认真地看这张纸片,说能写出这字的肯定有些文化。
我说,会不会是打人的那个凶手写的,意在告诉别人他为什么打韦守德?
王大志说,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能辨认出是谁的笔迹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