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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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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一再在丑陋而有天赋的姑娘跟漂亮而饶舌的姑娘之间作新的比较。难看但有艺
术才干的童贞女们相当细心地仿制我的头、四肢和驼背,可是出于奇怪的羞怯心,
忽略了我的阳具,或者按传统线条风格马虎了事。可爱的、大眼睛的、手指美却不
灵巧的童贞女们却很少注意我的肢体的分段比例,但十分用心地精确仿制我的美观
的生殖器官。在这方面,那四个学雕塑的男青年也不该忘了报道。他们把我抽象化,
用扁平的、表面有条纹的小木条把我敲成四方形,难看的童贞女们所忽略的而漂亮
的童贞女们做得很逼真的东西,他们则本着于巴巴的男人的理解力,做成了架在两
个同样大小的方木块上的一个长方形木块,像积木搭成的国王犯了生育狂的器官,
竖在空间。
    或许由于我的蓝眼睛的缘故,或许由于雕塑家们放在赤裸裸的奥斯卡周围的供
热器的缘故,前来走访惹人喜爱的雕塑姑娘的年轻画家们发现,我的蓝色眼睛或者
被照射成蟹红色的皮肤有着图画的魅力,于是把我从一楼的雕塑和版画工作室诱拐
到楼上,随即在他们的调色板上调起颜色来。
    起先,画家们对我的蓝色目光的印象太深了。在他们眼里,我似乎全身发蓝,
而他们也要用画笔把我从头到脚都画成蓝色。奥斯卡健康的肉,他的波浪式的棕发,
他的鲜嫩的血红色的嘴,全都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蓝光;在一片片蓝色的肉之间
还加上了垂死的绿色、令人作呕的黄色,这就更加速了我的肉体的腐烂。
    狂欢节到了,学校地下室里举行了长达一周的庆祝活动。在那里,奥斯卡发现
了乌拉。奥斯卡把她当做缪斯,领她去见画家,到了这时,他才被他们画成别的颜
色。
    是四旬斋前的星期一吗?是四旬斋前的星期一,我决定去参加庆祝活动,化装
好了去,化装好的奥斯卡将挤到人群中去。
    玛丽亚看到我站在镜子前,便说:“待在家里吧,奥斯卡,会把你踩死的。”
可是,她又帮我化装,剪下布头。她的姐姐古丝特一边饶舌,一边把布头拼成了一
件小丑服。起先,我觉得有一种委拉斯开兹风格的东西在眼前浮动。我也愿意看到
自己扮作统师纳赛斯,或者扮作欧根亲王。我最后站在大镜子前面,镜子玻璃在战
时裂开了一道斜纹,使我的映像变了点形,但这件花花绿绿、鼓鼓囊囊、挂有铃铛
的开襟服仍被照得一清二楚。我的儿子看了捧腹大笑,笑得咳嗽不止。这时,我并
不愉快地低声对自己说:你现在是小丑约里克了,奥斯卡。可是,你能去愚弄的国
王又在哪里呢?
    已经上了有轨电车,它将带我去学院附近的拉亭门。我注意到,正要去办公室
或商店的、打扮成牛仔和西班牙女郎的老百姓见了我并没有放声大笑,反倒大吃一
惊。他们都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尽管电车里挤满了人,我却得到了一个座
位。在学院门前,警察挥舞着他们货真价实而不是化装用的橡皮棍。艺术青年们的
庆祝会名叫“缪斯池塘”,会场已经客满,但人群仍想攻占这幢楼房,便同警察发
生了冲突,部分是流血冲突,但不管怎么说,是一场五彩缤纷的冲突。
    奥斯卡让挂在左袖上的小铃铛说话,分开人群。一名警察,由于职业的缘故一
眼看出了我的身材,低头向我敬礼,问我有何贵干,随后挥动橡皮棍,领我到庆祝
场所地下室。那里在煮鱼,还没有煮熟。如今没有人会相信,艺术家的庆祝会乃是
艺术家自己庆祝节日的聚会。艺术学院大多数学生,面孔虽然上了油彩,却仍旧严
肃、紧张,他们站在地道的但有些摇晃的酒吧间柜台后面,出售啤酒、香槟、维也
纳小香肠和烧酒,挣点外快。在艺术家庆祝会上真正寻欢作乐的多半是市民。在一
年一度的节日里,他们大手大脚地花钱,像艺术家似的狂欢欢庆。
    大约有一小时之久,我在楼梯上、角落里、桌子下吓唬正要在这不痛快的气氛
中寻找些刺激的一双双情侣。之后,我同两个中国姑娘交上了朋友,她们的血管里
必定流着希腊人的血液,因为她们正在实行数百年前在勒斯波斯岛上歌颂过的一种
爱'注'。她们互相偎依,十指并用,对我的敏感部位不屑一顾,让我看了一部分相
当有趣的镜头。她们同我一起喝热香槟,还征得我的同意,试一试我的顶端相当尖
的驼背的反抗力。试验成功,她们都很走运,这再次证明了我的论点:驼背给女人
带来好运气。
    然而,同女人们的这种交往持续越久,就越使我悲哀。各种想法左右着我,政
局使我忧心忡忡。我蘸着香槟酒在桌面上画出对柏林的封锁'注',描出空中走廊,
眼看这两个中国姑娘不能凑在一起,我对德国的重新统一也感到绝望,便开始做我
从未做过的事情:扮演约里克的奥斯卡要去寻找生活的意义。
    我的两位女士再也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我一看的东西时,她们哭了。泪水在化装
成的中国人脸上留下痕迹,露出她们的本相。我站起身来,开襟服鼓鼓囊囊,铃铛
乱响,想让三分之二的身子回家,留下三分之一去寻找狂欢节上一次小小的巧遇。
我见到了——不,是他向我打招呼的——上士兰克斯。
    诸君还记得吗?一九四四年夏,我们在大西洋壁垒遇见过他。他在那里守卫水
泥,抽我的师傅贝布拉的香烟。
    楼梯坐满了人,紧挨着,拥抱狂吻。我想上楼,正给自己点燃一支烟,有人拍
拍我。上次世界大战的一名上士说道:“喂,伙计,能给我一支烟吗?”
    毫不奇怪,我靠这番话的帮助,也因为他的化装服是军灰色的,所以我一眼就
认出了他。不过,假如这位上士和水泥画师军灰色的膝盖上不搂着缪斯本人的话,
我是不会重温旧交的。
    请读者先让我同水泥画家交谈,随后再来描绘缪斯吧!我不仅给了他香烟,还
用打火机给他点燃。他抽烟时,我说:“您还记得吗,兰克斯上士?贝布拉前线剧
团?神秘,野蛮,无聊?”
    我这么一问,画师吓了一跳,香烟倒是没掉,却让缪斯从膝上摔了下来。我扶
起那个喝得烂醉的长腿姑娘,交还给他。我们两个,兰克斯和奥斯卡,一起回忆:
海尔佐格中尉,兰克斯把他叫做胡思乱想的家伙,破口大骂。他显然想起了我的师
傅贝布拉和修女们,当时,她们在隆美尔芦笋间找螃蟹。而我却对缪斯的露面大感
惊异。她是扮作天使来的,头戴一顶包装出口鸡蛋用的可塑形硬纸板做的帽子,尽
管喝得烂醉,尽管翅膀已被折断,可怜巴巴,但仍显出天国女居民的某些工艺美术
的魅力。“这是乌拉。”画师兰克斯告诉我,“她原先学过裁缝,现在想搞艺术,
可我不同意。当裁缝能挣钱,搞艺术挣个屁。”
    奥斯卡搞艺术可挣不少钱啊!他于是提议,推荐女裁缝乌拉给艺术学院的画家
们当模特儿和缪斯。听了我的建议,兰克斯喜形于色,随手从我的烟盒里抽出三支
烟,而他则邀请我去他的画室,可转眼间他又小气起来,说到那里的出租汽车钱得
由我来掏。
    我们马上动身,离开了狂欢会场,到了西塔德街他的工作室,我付了出租汽车
钱。兰克斯为我们煮咖啡醒酒,缪斯又活了。我用右手食指给她抠喉咙,她呕吐了
一阵之后,差不多清醒了。
    我现在才看到,她的淡蓝色眼睛始终露出惊讶的目光。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有
些尖声尖气,细弱无力,却不乏动人的魅力。画师兰克斯向她讲了我的提议,与其
说是建议还不如说是命令她到艺术学院去当模特儿。她先拒绝,不愿到艺术学院去
当缪斯或者模特儿,只想属于画师兰克斯。兰克斯板起面孔,二话不说,像有才华
的画师爱干的那样,举起大巴掌煽了她几个耳光,又问她一遍,随后满意地笑了,
脾气又变好了,因为她抽泣着,活像天使在痛哭,说她愿意给艺术学院的画家们当
报酬多的模特儿,如果有可能,也当缪斯。
    读者必须想象出,乌拉身高约一米七八,细高挑儿,娇媚可爱,弱不禁风,使
人同时联想到波堤切利'注'和克拉纳赫'注'。我们一起当
双裸体。她的肉细长光滑,
布满孩子的细汗毛,龙虾肉大致就是她的肉色。她的头发也细,但长,干草黄。下
身的毛鬈曲,微红,构成一个小三角。腋下的毛,乌拉每周剃一次。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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