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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祸-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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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上路,倒也不寂寞。
  人们把张五顺进棺材,这便是入殓了。取那床被张五铺过的褥子时,费了些周折。老女人说,一死百了,盖了铺了都是浪费,不如取了,换了一个床单。好在三转儿没备下寿衣啥的,倒也免了给死人穿衣的 嗦。

《狼祸》第九章5
  张五是第二天上路的。因为没钱,请不起道爷,这丧事,就没有别处的那种喜庆味。按说,人生有三大喜:满月、结婚、发丧,可没钱,啥喜也显不出来。孟八爷心里很憋。按道爷的说法,发丧是在超度亡灵,如“五老赞灯”是借赞五位大神为亡灵赎罪,“报恩”是供养神灵为亡灵消业,“跑桥”是带亡灵过金桥银桥奈何桥,不使他堕入恶趣……还有,那一道道关文牒片,均少不得。若缺了,死者别说超升,连阎王殿都进不去。照这说法,张五便成“破头野鬼”了。这,便是他跌绊了几十年的结果。
  同样因为没钱,棺材前没有童男女,没有金银斗,没有花圈,连烧纸也少得可怜,只有象征性的几张。按凉州人的说法,烧纸少了,死者就是个穷鬼,在阴曹地府受穷不说,还要受恶鬼们的刁难。富人一死,要烧纸,要撒灯,要放食,要贿赂鬼神,打通关节。你张五,穷鬼一个,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天理不容呢。
  张五惟一的殉葬品,是那杆他用了一辈子的沙枪,油油的枪托,黑黑的枪杆,看去,很是气派,三转儿有些舍不得,他妈却坚决地放进棺材。四爷说,放就放了吧,那枪,是来钱的路,更是惹祸的根,埋了好。孟八爷想,就是,埋了好。
  因为没花圈,没道爷,没热闹,来看红火的人不多。村里人多在山道上送死者。一个鹤儿幡孤零零在风里蜷缩着。几人干嚎着送张五上路。同样因为没钱做孝衣,孝男孝女们就用五寸白布,遮了脸,大声地嚎。张五的女儿哭得最地道,声情并茂,泣血捶胸,也许达到了当地的最高水平。
  此外,最值得称道的,是那碗烩菜。豆腐和粉条,虽不太多,肉倒是一块一片的,加上萝卜和白菜,内容就很是可观了。当东家的,抬死人的,边吃馒头边吃菜,满头热汗。所以抬张五时,他们格外卖力,一口气,便到目的地了。
  张五的坟,选在山坡上自家的地里。选在这儿,不是风水的原因,是习俗所致。荒山掩埋了无数个不甘贫困但又无可奈何的灵魂和肉体,土地便惊人的肥。若不是老天吝啬,这沃土,准能长出油乎乎的理想来。但老天失职是老天的事,百姓期盼是百姓的心,若把能肥田的尸骨乱抛,就是暴殄天物了。
  用那黄土盖填张五的墓穴时,哭声倏然大了。孟八爷心头,也很是发堵。那一锨锨的黄土高扬着,很快就埋了张五。不久,张五这名儿也会被埋了,像被埋过的无数个祖先一样。
  也许,那时,惟一留在这世上的,便是遗传给子孙的那点并不优秀的基因。张五们不懂基因,但明白,子孙烧的供物,只有亲祖宗才能享用。不当破头野鬼,能在死后有口饭吃,成了张五们最大的追求。明白了这点,你才会理解,他们为啥要顽强地养儿引孙,来抵抗那个叫“计划生育”的强大敌人。
  黄土一锨锨扬起,盖了大红棺材,盖了青桔桔的张五,盖了那杆曾辉煌过的沙枪,也盖了心头的那份疲惫,都觉得卸下了一副重担。养老送终是大事,是终究必须了结的大事,了结一件,就轻松一次。子女们立马收了哭声,有了说笑。村人们也边扯那避邪的红头绳,边谈论一些与张五无关的事。孟八爷却恍惚在梦里,抬头,见日头爷正当空笑着,他却像在黄昏里了。
  他想,张五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结了。

《狼祸》第十章1
  葬了张五,回到猪肚井,孟八爷心里仍堵得慌。年轻的张五和垂死的张五总是变来变去,变出浓浓的沧桑来。沧桑里看世界,就灰蒙蒙了。有关死的联想,老丝丝络络地萦在心里,总是别扭。猪肚井也因之变了:那大漠,灰黄中透出颓败之气;几间房子,也小出穷酸相来;纷乱的蹄印、与沙相混的粪便、被牲畜扯得到处都是的柴草,都进了他的心,跟张五的死带来的丝丝络络纠缠在一起,心绪大恶。
  女人正牵了骆驼远近地来去。那驼,显得愈加瘦骨嶙峋,每拉出一筐沙石,便口吐白沫,怪叫不停。井上是黄二和谝子,等沙石上了井台,他们便扯过去,倒在那越来越高,俨然成山的沙石堆上。
  井旁是新预制的水泥圈。那几个备用的旧圈已用完,意味着井又深了几米。照这进度,不几年,地球定会给穿个大洞。豁子边在井底弄出刺耳碜牙的声音,边大声说笑。谝子时不时应和几声,对女人说疯话,抛飞眼。因为正给豁子帮忙,他自然要理直气壮地和女人调笑。豁子正值用人之机,也大人不见小人过,由他嘴头上快活几下。
  那老山狗正晒太阳,见孟八爷来,欢欢地迎上,喉间咕噜一声,说:“我的人呀。”孟八爷低头,拍拍它的头,说:“我的狗呀。”兄弟俩便算打过了招呼。孟八爷拍拍老山狗的脑袋,说:“去吧,晒你的日头去。”老山狗喉间又咕噜几声,才过去,卧在沙洼里。
  女人朝井下喊一声:“那疙瘩,重接不?”豁子在井下应道:“算了,结实得很。”女人嗔道:“连个麦穗子也结不来。”又对孟八爷解释:“井深了,绳子短了。我说等你来,结个麦穗子,可他,猴急。”
  女人说的“麦穗子”,是一种结绳头的特殊方法,绞扣结合,形似麦穗,十分结实,也十分难结。孟八爷学了许多天,才学会的,就说:“快弄上来,我给你结。别的疙瘩,经不了大力。”
  “拉!”豁子在井底闷闷地吼一声,说:“不要紧。晚上结吧,人嘴难张,好容易喊个人,吃劲干一阵再说。”
  女人便吆了骆驼,远远去了。井架吱扭许久,才上来一个水淋淋的沙石筐。谝子和黄二抬过筐,倒了沙石。
  谝子说:“嘿,知道不,鹞子一家,叫狼害惨了。”
  “你咋知道?”孟八爷问。
  谝子道:“那驼子说的。听说,那不是寻常的狼,是狼神,见不着影儿,可厉害得很……怪,它咋知道鹞子家?”孟八爷说:“狼那鼻子,比狗还灵。”谝子道:“他妈,他女人,他娃儿,都叫狼咬了。怪就是怪,好像狼死盯了他家。他妈,叫狼把屁股上的肉撕了一块。她女人,叫狼揭了面皮。他娃儿,叫狼叼了去,不知下落。怪事。”
  “好些没?”孟八爷问。
  “他妈,伤口不长,尽流脓。女人倒是好些了,可丑得不成人形了,你想,叫整个揭了面皮。你说怪不怪?而且不是一天的事。头一天,是他妈,村里人送进医院。第三天,轮到女人了,听说,只觉风一卷,就见狼扑来了。扑之前,没任何预兆,也没见过狼影儿。怪事。”“拉!”豁子又闷闷地叫。
  骆驼吃力地远去了。井绳吱吱呀呀上来,却露出了豁子湿淋淋的脑袋。原来,他站在筐里,怪不得,骆驼那么吃力。
  孟八爷说:“危险。你可小心,这绳,经不住你。”豁子笑道:“我算好了,瞧,才上了半筐沙石,加了我一个干鬼,也不过一筐的分量。再说,罪没受够,也死不了。命里该死在炕上的,死不到地下。”说完,他手撑井圈,上了井台。
  女人远远地骂:“腰来腿不来,跌倒起不来,懒孙一个,爬几个梯梯子,又挣不死你。”豁子听了那骂,却受用地笑了,“瞧,这婆娘,心疼我呢。”说着,远远地喊一声:“你不是盼我死吗?我死了,你好再找个年轻些的,劲大些的。”
  “死鬼。”女人笑骂。
  豁子对孟八爷说:“听驼子说,那鹞子,可放话了,他进监狱,是早晚的事,要弄你呢。听说他兄弟死了,这账,他往你身上记。要说,那狼也真厉害,硬生生把他弄了个家破人亡。听驼子说,鹞子说他有两个仇人,一个是狼,另一个,就是你了,可要小心些。”
  “活够本了。”孟八爷笑道,“我活够本了,六十的人了,死了也不是短命鬼。那鹞子,真要找到我,怕也是咽一块扎嗓门的骨头。我一张老羊皮,换他一张羔子皮,占大便宜了。”“话虽这么说,还是小心为妙。听说,他弄了把手枪,是仿造的,打独子儿,老揣着。那步枪惹眼,他不敢带了……唉,要说也可怜,叫追得连个落脚点也没有。”豁子道。
  孟八爷说:“那是他自找的,也没人逼他。安分日子他不过,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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