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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祸-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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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儿寒森森的,在夜的寒凉里瑟缩。一切都模糊了,模糊出神秘,模糊出博大,模糊出一种说不出的意蕴。以前,沙漠在孟八爷眼里,跟抽了几十年的烟锅子一样,每个图案,每点暗晕,每丝纹路,都了如指掌。现在,沙漠却奇怪地陌生了。他发现,自己熟悉的,仅仅是表层,而深层,还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比如那年,瘟神发了威,羊尸成雪地了,啥药也不顶用。后来,还是用老祖宗传下的法儿:焚表,上香,祷告,请土地神派狗来撵瘟神。几天后,狼便排了队,仰了头,朝天嗥,嗥呀嗥呀,瘟疫就没了。说不清,啥都说不清。总之,天造啥,总有它的道理。人顺天,天就顺人。人逆天,天也逆人。
  红脸说:你那道理,也对。可眼下,它填得饱肚子吗?
  红脸跟他算过账,土地已不养人了,仅仅是靠种地,就该扎喉咙了。要想活下去,一是榨取土地,夏禾收了种秋禾,一年几茬,地力衰竭,土地板结,害虫时生;二是进沙漠放牧,以贴补土地的亏损。而沙漠,早不堪重负了。
  一个问题,常在孟八爷心头晃:出路在哪里?
  从黑羔子身上,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他也爱想些怪怪的问题。他知道,刨土吃,仅仅是养命而已。祖宗在刨土,子孙仍在刨,刨了千年,也没刨出个啥起色。他就想另走条道儿。趁着年轻,他跑遍了中国西部,成了有名猎人。作为猎人,他成功了,打枪、挖陷阱、放药、下扣子……样样精通。他惦记的野兽,等于叫阎王勾了命。甘肃、宁夏、青海、内蒙……哪儿有狼灾狐祸,都来请他。他吃香的,喝辣的,风里来,雨里去,任风卷着大胡子,倒也潇洒了几十年。看来,他没白活。可家乡,仍那么贫穷落后。他的存在价值,仅仅是在乡亲们穷极了时,打几只狐子救救急。他的努力,仅仅是换了个职业,并没闯出一条路来。
  所谓路,就是他走了,还会有千万人沿了走。仅仅是一人走的,不叫路。他也想带些徒弟,把一身本事传授了,可又能咋样?心术正的不多。那贪字,把良心都淹了,学了本事,也仅仅是添些杀生的罪孽而已。就算有心地好的,学成另一个孟八爷,又能咋样?
  有人说,那就走出去吧。双福走出去了。灵官走出去了。许多人走出去了。那又怎样?走出千百个,这儿仍是老样子。变化的,仅仅是多了些漂泊在异乡的孤魂而已。
  路在哪里?

《狼祸》第五章7
  天亮了,一夜无事。那夹脑,还好好儿埋在那儿。孟八爷巡了巡,周围沙坡上,连个踪也没有。他怕夹了出圈的牲畜,就用桦条,挑动机关,取了夹脑。
  虽说没逮了狼,可也没损失牲口,牧人们很高兴。看来,集中起来值班,倒是个有效的法儿。他们胡乱吃点干粮,喝点开水,三三两两,赶牲畜出圈了。
  今日,该黄二的羊饮水了,为防止再出现抢水事件,等牧人们赶了牲畜离去,豁子才套了骆驼。刚打了十几个半桶,就没水了,勉勉强强,叫羊润了润喉咙。黄二道:“豁子,我可说好的,这水费,不能按羊收,得按桶收。”豁子道:“成哩成哩。这井,越说越邪了。按说,快立冬了,该水旺了。你先去,我今日个再淘一下,淘好了,再给你补。”黄二赶了羊走了。
  太阳渐渐高了,日光又照亮沙洼。孟八爷胡乱吃了一点。才一夜,孟八爷却觉得过了好久。沙洼里到处是粪:牛粪、羊粪、骆驼粪,把原本就不洁的空地弄得脏兮兮的。女人提个铲儿,捡了牛粪,往自家墙上“打”,牛粪粘,便粘到墙上了。这墙上,层层叠叠,有厚厚的一层牛粪了。豁子这屋,并不是土木结构,而是用木桩钉成墙,上面“打”上厚厚的牛粪,便成屋墙了。那屋顶,也不用上房泥,只担了桦条,再铺几块牛毛毡,便构成所谓的屋了。
  这屋是圆形的,多大的风,狠劲地吹来,也会顺了外弧消去大力。这种以柴棍和牛粪当墙的屋子,若造成方形,大风一到,就七零八落了。除非,你用结实的土坯和长柴泥,四梁八柱地正经盖了,才可能长久。但这种盖法,费用很是惊人,光运那土坯,得几十匹骆驼跑上个百十趟,远不如就地取材的柴棵和牛粪方便。
  牛粪是牧人最好的燃料。那柴棵,虽旺,但呼喇喇燃一阵,便败了。牛粪则不然,耐烧。冬天里,炕上放个火盆,丢几块牛粪,能燃好长时间,而且无烟。那马粪和骆驼粪就次一些,但也能当燃料。女人只捡些囫囵的粪便。叫牲畜踩碎的那些,便由了它们,陪伴沙土去。
  豁子道:“孟八爷,今日个,不求别人了,就麻烦你吧。等筐上来,帮她倒一下。这井,非淘不可了,再不淘,冬天可难过了。”说着,他戴了柳条帽,提个柳筐,到那井上。三人抬个新水泥圈,安井圈上。豁子先顺下了井桶,又提了铁锹,沿圈上的钢筋梯下了井。不一会儿,便听到铁锹往桶内拍水的声音。
  “捞”!豁子叫。
  女人就牵着骆驼,沿那平时打水时走的道,远远地去了。等那晃着浑水的水桶上来时,孟八爷提了,倒进水槽。
  清尽了井底的水,女人用柳筐换了水桶,下到井底。碜牙的铁锹铲石声闷闷地传来。
  一个人牵着骆驼,远远地走了来。近了,一看,是那收羊皮的驼子。女人脸上显出几分恼怒。孟八爷知她恨他卖过自己,待要劝,女人却春风了脸,远远地招呼:“驼子,还没死呀?”
  这婆娘不简单。孟八爷想。
  “死不了呀。老牛不死,稀屎不断呀。”驼子远远地应了,“怀了没?再不开怀,我叫沙湾魏没手子的儿马给你配一脚。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是个无底洞。”
  “断后根。”女人低低地骂,却高高笑几声,“你也好不到哪里,别看你背上有斗大的疙瘩,老娘肚里怀你这样的十个八个不成问题。”
  “捞!”井里传来豁子闷闷的斥声。从语气上,孟八爷断定豁子对驼子有些敌意。也许,驼子先粘过女人。
  驼子哈哈笑了,道:“可小心,要是你真怀了十个八个驼子,那豁子可饶不了你。”
  女人吐吐舌头,本想占对方便宜,却反叫驼子占了去。正要反击,豁子却在井里吼了:“骚货,捞!”女人才吆了骆驼,远远地走了。
  那装满沙石的筐上了井口。孟八爷用力一捞,筐就到井圈上了。那沙石,湿漉漉的,很重。一人是无法搬到不远处的沙石堆上的。女人放下缰绳,过来,和孟八爷提了筐,倒去沙石。驼子这才认出孟八爷来,吃惊道:“咋是你?知道不?那鹞子,放出风来,要你的命呢。要不是有人通风,他就叫警察逮了……听说他兄弟叫逮了。人家可到处放风呢。”
  “为啥?”孟八爷暗暗吃惊,却装糊涂。
  “别瞒了。人家把啥都买通了,你提供了啥信息,人家都知道了。现在,有了钱,啥打听不出来啊?……你还是躲躲的好。”
  “没抓住?”
  “抓啥呀?有人通风报信呢,抓了个屁烧灰。”
  一阵酥麻,从腰部荡向孟八爷周身。这是愤怒所致。他天性豁达,很少生气,但这下,却觉两肾通了电似的,遍体酥麻了。“咋能这样?”他气得发抖。
  “咋不能这样?”驼子打着哈哈道。
  “倒了没?放筐!”豁子在井里吼。
  女人把筐放到井里,又把骆驼从远处吆来,轱辘吱扭着,筐又缓缓地下到井里。铁锹铲石声再次传来。
  孟八爷却倏地蹲在井台上,眯了眼,望远处,许久。

《狼祸》第五章8
  驼子收了女人翻出的几张皮子,捆上驼背,又去找别的牧人。近来死的牲畜多,驼背上有高高的一叠皮子。沙窝里进不来车,驼子先得用骆驼把散处的皮毛收了,送往公路旁一家院里集中,再由车运往城里。临近冬天了,牧人不再剪羊毛,驼子便只收皮子。收一张,付个三五十元不等。
  驼子也是个沙漠通,干这一行,十几年了,哪儿有沟,哪儿有坎,哪儿牧的啥牲畜,他心里都有数。除了羊皮、羊毛和其它牲畜皮外,驼子还做些顺水生意,豁子媳妇就是他顺手带来的。驼子将大漠夸成了仙境,等她进来,才知实情,却由不得她了。
  望着远去的驼子,孟八爷很是沉重。很显然,那个群体里,出了出卖良心的人。心头那根很有力的弦嘣地断了,身子奇异地乏。他硬撑着帮女人抬了几筐泥石,却再也坚持不住了,趁扁头来借东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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