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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一点轻微的响声,把天香公主的视线重又拉回到云天岳身上。
“啊!你醒了?我们这可是二世为人了。”娇声充满了兴奋与喜悦。
苍白之色已不复见,伹云天岳红润的俊睑上却出乎地意料之外的凝重与彷徨。
向对面仍在闭目调息的老和尚扫了一眼,云天岳沉重的笑了笑,道:“是这位大师的恩赐是吗?”
显然,云天岳这一问使她觉得很意外,充满迷惑的目光盯视了云天岳良久,信口道:“难道不是吗?”
黯然的点点头,云天岳道:“的确是他所赐,但是,我却必须杀他。”
粉脸骇然一变,“天香公主”不信的脱口道:“你!你说笑话。”
云天岳沉重的道:“你看我像在说笑话吗?”
彷徨、沉重的脸色,苦涩、吃力的话声,云天岳就是不问这句话,“天香公主”也无法相信那是开玩笑的。
惊骇、诧异的睁大了杏眼,她怔仲的盯视了云天岳良久,才吐出了三个辞不达意的字道:“为什么?”
云天岳也没有多说,沉重的道:“为生存?”
仍是那么迷惑,“天香公主”紧追着问道:“为生存?为了你我的生存吗?难道舍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云天岳苦涩的笑了笑,道:“如果是为了我自己,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天香公主”会错了意,脱口道:“生命本来可以说是由他所赐,如果他要收回我们不应该反抗。”
云天岳笑了笑道:“也不是为了你。”
“天香公主”重又迷惑了,脱口道:“那是为了谁?”
“为了整个玉佛帮的生存。”
美目焕然转向发声的枯灯僧,“天香公主”焦急的道:“大师,你………”
枯灯僧平静的笑笑道:“女檀越,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并不在眼前,云檀越为了玉佛帮,老衲则为少林一脉。”
似乎也觉察问题真个不易解决了,“天香公主”忧虑的道:“大师,少林寺原先就与玉佛帮有仇吗?”
枯灯僧摇摇头道:“没有,女檀越,理亏全在我少林寺,但老衲却是少林弟子,因此,老衲得为少林尽一份自己所能尽的能力,撇开真理,摒弃道义,老衲今日唯一坚持的理由,就是老衲是少林弟子。”
“天香公主”愁苦的道:“为什么?难道说世间真有个非靠武力不能解决的事情吗?”
仰脸看看天色,枯灯僧没有回答“天香公主”的话,沉重的一笑,道:“为少林一脉着想,老衲不便在此逗留太久,云檀越是个诚信君子,如果今日老衲不幸落败于此,他所说的一切,句句都是真话,女檀越,恕老衲此时无暇与你详述。”
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檀越,你内伤可痊愈了?”
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云天岳没有直接回答枯灯僧的话,侧脸覆视着仰脸望着自己的“天香公主”道:“如果我今日落败于大师之手,不要出手相救,希望你能转告鹤岩玉佛帮的弟子们,就说玉佛帮自今日起,永远除名于武林?”
由云天岳的话意,她听得出对今日之战,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她,虽然仍不明白整个事情的原委,但是,她体会得出,他决对无法化去今日之战。
粉脸上的迷茫一变而成了凄惶,她怔仲的盯着云天岳,痴痴的道:“你认为我应该独自离去吗?”
心头突然一沉,云天岳沉重的道:“难道不应该吗?”
痴痴的笑了笑,“天香公主”道:“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说一定得留下,但是,我知道你了解我为什么坚持要留下,你此时不希望听我说那个字,而我,此时也不愿意说那个字,说出来,总使人觉得太空洞,是吗?”
苦涩的笑意似乎正刻画着云天岳心中的痛苦,他没有再坚持要她离去,只沉重的道:“那由谁去通知他们呢?”
“天香公主”目光转向枯灯僧,仍是那么痴痴,木然的道:“大师,同生固然幸福,同死亦非真悲,生离尚可期望重聚,死别却会遗下无尽的痛苦,对生者如此,死者如真有知,亦将如此,大师,你说是吗?”
老和尚静如止水的脸庞痛苦的抽搐了一阵,愧然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一切俱是老衲之罪,女檀越,你可是要老衲去通知?”
“天香公主”缓慢的垂下头去,低声道:“小女子确实相求大师偏劳!”
枯灯僧沉叹一声,道:“老衲答应了!”
在“天香公主”的谢声中,枯灯大师一跃站了起来,沉着的走出虬松荫下,朝云天岳合什道:“云檀越是时候了!”
云天岳点点头,向前走了五六尺,沉声道:“大师请进招。”
枯灯僧一怔,道:“老衲已占了太多便宜了!”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大师曾救过云某一命。”
枯灯僧凝视了云天岳一阵,道:“云檀越,看来老衲只有先动手了。”
话落身躯向下一错,双臂缓慢的举于胸前沉声道:“老衲有僭了。”
话落双掌猛然向前一推,一式“推山填海”直击云天岳胸口。
枯灯僧出掌并不太快,掌出也没有惊世骇俗的狂飙,平平淡淡,状似根本没有动用真力。
“天香公主”见状黛眉一皱,暗忖道:“出家人居心终是良善,这那里像搏命之斗。”
“天香公主”念头不过才转完,突见云天岳身躯凌空暴射而起,跟着云天岳身后两丈之外响起一声清脆的“嚓”声,一回头“天香公主”轻松的神色立时冻结了。
沙土飞扬中,首当其冲的四五棵碗口粗细的虬松,齐腰全折,状如刀切。
心头一寒,倏然转过头来。
枯灯僧似乎早已料到这一掌决伤不了云天岳,双臂向前一推,倏又收回,如电般的眸子注定凌空冲起十几丈高的云天岳,沉喝一声道:“好身法!”
声落右掌一变,右臂一挥,“手弹五弦”,易掌为指,五缕强劲的指风,带着“丝丝”破空之声,分袭云天岳胸口五处重穴,劲急如电,骇人之极。
云天岳见状心头一震,高空中无借力之处,这一招,用心可谓既狠又绝。
剑眉深深一锁,云天岳冷哼一声,身子就空一转,高悬空中的身子,突然化成一团蒙蒙的白影,急如苍鹰捕食疾冲而下。
枯灯僧脸色一凝,大喝一声,蓄劲未发的左掌,猛然递出,就那团蒙蒙白影的下半部起,虚空向下接连五掌却不攻白影的正中。
这决不是要放云天岳一条生路,相反的,是要置云天岳于死地,因为,悬空没有借力之处,他料定云天岳势难阻住下降的身子,只要下降,身上至少得着一掌。
心中并不恨枯灯僧出手狠毒,云天岳明白这是关系着两派未来命运的一战,他没有让手的理由与必要。
虽然不恨,但却激起了云天岳胸中的万丈豪气,冷笑一声,盘旋急转的身形突然一停,凝神观注枯灯僧出掌的位置,右足虚空一点,正遇上枯灯僧急冲而至的劲道,微一用力,下降的身形,再度凌空直上三丈多高。
一连数声轻脆的响声,三丈外又被击折了三棵虬松,枯灯僧静如止水的脸上,立时流露出震骇之色。
没有再出掌攻击,枯灯僧怔怔的盯着飘落地上的云天岳,良久,才道:“云檀越,三招中你未还一掌。”
凝重的注视着枯灯僧,云天岳郑重的道:“大师,云天岳问一个人,大师该认得他才是?”
“天香公主”被这种突如其来烕势骇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直到此时,才算缓过气来,脱口爆出一句道:“你………你不是枯灯,过去我没听过这个名号。”
枯灯僧扫了“天香公主”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凝注着云天岳道:“云檀越要打听哪个?”
云天岳落漠的道:“少林五奇僧中的金刚僧空明大师可认得?”
“天香公主”闻言芳心一动,脱口道:“啊,对对对!你是金刚僧空明。”
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老和尚迟缓的道:“云檀越,这个重要吗?”
云天岳沉重的道:“大师,这个对你的确并不重要,但对我云天岳却十分重要,九大门派,少林为首,五奇僧出动,就等于是整个少林全出动了,也等于九大门派全出动了,云天岳今天认出了金刚僧,也就等于知道了云某今后又多了些什么样的敌人。”
金刚僧“空明”脸上表情更加凝重,沉声道:“那老衲的责任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