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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可以肯定,刺杀大哥的是一个极大的阴谋,这个阴谋是针对常啸天,针对忠义社,也是针对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大家来看这个弹洞,这个弹洞是子弹从天哥头上穿过后嵌进桌子留下的,弹头和弹壳已经被警察局作为证物取走。可是我在警察局看到了子弹比这个弹洞的直径要大得多,威力也大得多!由此我认定,警察已经不可信了,子弹一定是被他们掉了包,他们要掩饰刺杀大哥的真正凶手!其实,我早就怀疑,小健留下的那只手枪里面的子弹是别人装进去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小健在杀袁老八后曾经说过,他以后在枪里永远只装一颗子弹,因为他不想杀人,实在到了非杀不可的时候,一颗子弹足够了。我们看着小健长大,看着他学武练枪,对他的枪法全了如指掌,他想杀人绝不会拖泥带水地开两枪。”
阿水眯起眼睛:“老三,你神神叨叨说了这么一大通,我快让你给弄糊涂了,你什么意思?”
“你还听不懂吗?林小健不是凶手!警察局在包庇真凶!”
惠若雪猛地起立:“我看你是要包庇林小健!”
阿三望着她痛心疾首:“大嫂,我说得很清楚,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不想为天哥报仇吗?”
阿水开始发脾气:“老大还在楼上,你对大嫂客气点!”
阿三毫不相让:“我哪里有半点不尊重大嫂了?你们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不能一错再错!”
雷彪走过去摸着那个弹洞,息事宁人道:“老三说得有些门道,不过吗……”
他抬头望望惠若雪和常小康:“就算了警察局做了手脚,林小健也摆脱不了嫌疑,他不用这只枪,也可以用别的枪吗!”
阿水和惠若雪对视一眼,连连点头,阿三环视他们,神情决然:“有人加害天哥,就是要灭我们忠义社,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我要一查到底。到时候,要让我知道有内鬼乘乱作恶,我阿三头一个不饶他!我已经给警备司令部打了电话,让他们作出解释!”
是夜,黄公馆遭到来历不明的袭击,凶手火力强劲,竟用上了冲锋枪和炸弹,黄家顿成血海,黄省三夫妇和五个孩子全部遇难,家中佣人逃到大街上还被追上射杀,结果无一幸免。由于黄省三在上海的势力,这件灭门血案影响极大,众说纷纭,却莫衷一是。
阿三的死,本来让惠若雪和阿水心有窃喜,可是很快发现,这件惨事带来的负面影响之巨,令人措手不及。继常啸天被刺,天华股票再次直线下跌,挫入有史以来最低谷,社团声望也降至最低点。忠义社象一艘遭遇了风暴的大船,一下子千疮百孔,四面冒水,到处告急。惠若雪这才发现上海滩有这么多心怀叵测的人物,光是警备司令部就疲于应付,何况还有各方势力齐来围攻,调查的、解释的、出主意的、趁火打劫的,一时间谣言四起,生意几乎停顿,订单一再取消,光是和美国人几桩生意的损失赔偿就把惠若雪弄得快要崩溃。她这下算知道,单凭自己的能力,远远不足以应付丈夫留下这偌大的摊子。
陈阿水也是一样的焦头烂额。
一个阴沉的黄昏,常公馆的电铃被揿响。来的是一群人,为首者四十多岁,身材精悍,一件灰色短风衣,一副大墨镜,白晰的面孔上两片嘴唇格外鲜红突出。他带了几个高大的随从,长驱直入客厅。惠若雪那天穿着一身黑丝绒旗袍,围了一条大大的白色缕花披巾,柔弱而憔悴,她惶恐地从沙发上站起,见那个男人凝注着她,神情严肃地伸出手来,她以为要握手,刚把手迎到一半,却见那人食指中指间夹了一张黑色的证件,自我介绍道:“姜琛,我在南京保密局做事。”
惠若雪一听来头甚大,慌乱地放下手,却又被这姜琛不失礼貌地抓起来,合放在掌心握了一握,惠若雪立刻感受到一握传递过来的力度。
在上海滩,一夜成名的故事经常上演,这一回轮在一个大二的学生身上。
常家大公子常小康的名气突飞猛长,叫人刮目相看。社团的人几乎是一夜之间,突然认识了这位大公子,他天生就具备做大事的气势,他阴沉地注视着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如果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笑上一笑,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和父亲、大哥截然不同,他并不喜欢恩威并重,他以心狠手辣著称,行事独断令所有人都心惊。阿三死后,天龙堂一度群龙无首,他通过唐轩的影响很快把堂口收罗手中,形成了自己的势力;他自行抬高了辈份,大肆收进来历不明的弟子,短短三个月,就在社团内铺就了一张看不见的网。只要听到一点不同的声音,他稚气未消的口中便会发出杀字令,于是便血肉横飞,陈尸街头。压服了帮众后,他马上转手揽尽社团的财政大权,把各堂口的所有生意,全部收至掌中。陈阿水开始还笑话侄子胃口太大,会噎着,但他很快发现,常啸天严禁的生意,常小康开始明目张胆地做,而且做的比他陈阿水还要大,还要有门路。短短半年时间里,常小康乱中取胜,威名和震慑力迅速建立。
这位新大公子还有一个令人称奇之处,就是再不许任何人提起林小健,对这位逃匿在外的前兄长,他的态度朦胧莫测。雷彪又一次频频端出了他的龙凤说,等到他自己见常小康都心惊胆战的那一刻起,他知道这次算是真正夸对了,常小康才真正是常啸天的儿子。
常小康的名头很快在上海滩打响。社团里,经常会有人私下里把他和林小健相比,得出的结论是虽然林小健的学识、本事和德行,常小康一样也不具备,但他显然更具备了男人的好胜精神和铁石心肠。没有了父亲的阴影,那个总是躲在门口要开溜的怯懦男孩,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意志坚定、心如磐石的人,突然地集强权铁腕于一体,一下子担起社团的全部重担。
实际上,这一切都源于一位坚强的母亲,惠若雪在儿子身后花了多少心血,只有陈阿水等几个人心知肚明,忠义社真正的主人,实际上是这位美丽冷酷的常夫人,不过阿水现在越来越讨厌站在惠若雪背后的那个阴冷白晰的男人,他似乎和大嫂走得太近了,他的名字叫姜琛。
常啸天天天坐在轮椅上,丧失了记忆的同时,他也丧失了活动能力。偌大的公馆,几乎觉察不到他的存在。佣人们全部被更换,他们中没人知道,二楼那个痴呆健硕的老人,曾是这座公馆的主人,在这座花园洋房中,他曾有过绝对不容置疑的权威。既然同房已经失去了实际意义,惠若雪早早搬离了这个她当年孜孜以求的套间。她也不允许佣人随便进去,每天晚上,由看护按时去察房。
常啸天的活动范围,只在主人套房和二楼的长长走廊里,身边有两名男看护寸步不离地陪伴。他的生活刻板乏味,只有一样特别,就是他常常对着二楼另一间套间的门喃喃自语,那是林小健曾经住过的房间,现在是空的,虽然这是常公馆最好的房间,常小康还是执意不肯搬进去,就象惠若雪也不敢把常啸天挪出另一间主人套间一样。
惠若雪听说丈夫这个异常的举动,非常忌讳,下令把房门拆下重换,东西也搬动一空。凡有林小健的照片加上底片全部烧毁,彻底坚壁清野。一日三餐,惠若雪甚至叫人把饭直接送上楼去,不再同丈夫一同进餐。她怕见到他那孩童一样的吃相,更为了避开他时不时变得冥思苦想的目光,那眼神虽然充满疑惑,但惠若雪总怕有一天那眼睛会大彻大悟。
第四章 命途迥异
常小康现在真是忙,忙得顾不上回家上楼看父亲一眼。十八岁的少年,已经是惠罗公司的常客,西服只穿TOWNTEX,皮鞋只穿SAXSON,醒目出众的个头,越长越宽的肩膀,看起来就活脱脱就是父亲年轻时代的翻版。他架着美式墨镜,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唐氏兄弟,豢养的狼狗多至十几条,一律起了英文名字。他戴白色手套,开快车,说话夹英文单词,谈生意或是谈判,永远要在咖啡厅。他以圣大的学历自诩,虽然已经不去上课,但他知道他会得到文凭的。他喜欢别人说他怪,说他标新立异,说他与众不同。他现在已经不喜欢陈阿水那里的女人,他正和影后白丽萍打得火热,小小少年,情场上清一色结交比他年龄大的时髦女人。在他自己看来,早熟和怪异是为了昭示他的不落俗套,父辈那一套已经落伍,他要做新一代帮派大亨!”
座落在静安寺路的沙利文咖啡厅,颇具异域风情,常小康把和商业巨头们的聚会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