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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谁敢和你在一起?”罗成说:“我还信奉一句话,叫做通情达理。”
叶眉说:“又得理不让人,又通情达理,这理叫你占全了。”
孙大治来了。罗成对他说,他今天是想过问一下黑枪案侦破情况。他说:“听关云山说,这个案件很可能涉及马立凤的两个兄弟。”
叶眉在一旁说:“我去找胡山东调查了,他还是不敢把和马大海马小波的利害之争都讲出来,怕结下仇。还说这事发展下去,要出人命。”
孙大治叹息着点点头,掏出烟,又觉得不妥,收回去。罗成说:“在我家里,你吸无妨。”孙大治摆了摆手:“这会儿在家也是办公,还是不坏你的规矩。”然后说道:“人命已经出了。”罗成问:“怎么?”叶眉瞪大了眼。孙大治说:“那两个打黑枪的嫌疑人在福建被毒死了。关局长昨天晚上刚报告我,已经派人去了。”
罗成皱起眉:“活着没找到,死了才发现。”他拍了拍孙大治的手:“大治,你是领导组副组长,政法委书记。关云山那里破这个案,需要你大力支持埃”四孙大治当然听明白罗成话里的意思。自己这个分管政法委的副书记说什么样的话,用什么样的劲,对公安局有决定性影响。
他也知道,罗成现在最需要他的帮助。
他现在帮助罗成,也最有价值。
但是帮了罗成,结果会怎么样?他要细算账。
孙大治过去是省委机关的一个秘书。他是灵通人士,最敏感的风向标。平时,他绝不拉帮结派,和所有人保持等距离。但每临重要关头,他立刻站对队。平时靠哪个领导太近,得于他,也失于他。弄不好,一输到底。只有平时遍烧香,临时抱住一只佛脚,才能畅通无阻。他绝不较真,绝不动真性情,对谁也不急不恼,让所有人对他都不提防。圆滑在他心目中是个难得的纯熟境界。有棱有角的岩石,千年水湍都会磨圆。水滴滚在荷叶上,自己就缩成圆球。圆球是最少受伤害的物理状态。
孙大治回到家坐着静想算细账。算来算去,还是很难抉择。
现在又出了人命,打黑枪的案子绝不能一拖而过。
但是,下大力办还是下小力办,千差万别。
对马大海马小波虽无确凿证据,但是现在正面调查他们,完全可以。有时候,这种正面接触施加的心理影响最有效,往往就能在调查中发现线索。甚至公安也可以直接找马立凤了解情况,但是,这牵扯就大了。马立凤不好轻易碰。她前些天来家里走动扯闲,说是要帮助孙大治小姨办出国签证,孙大治早已看明白这里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不会因为马立凤这点好处就怎么样,和马立凤的关系还多得很。孙大治正式的家在省城,前两年要装修。马立凤多年来一直兼管着天州市驻省城办事处,说:“办事处也要装修,稍带着把你家做了。”结果就把孙大治家里外装了个豪华。
一旦马立凤栽了,仅这一件事扯出来,孙大治也麻烦。
他现在什么麻烦也不能出。因为他正在跑,往省里调。
在天州,明摆着没有他的发展前途了。龙福海和罗成已经将一二把手占住了,他这第三把手也就戳在这里难动了。即使龙福海挤掉了罗成,也轮不着他孙大治。反之罗成顶掉了龙福海,孙大治也肯定不是他的意中人。他总不能在这个副地市级上再熬年头。到省里一步迈到正厅局级,他就和龙福海、罗成平起平坐了。往下发展,自有空间。他犯不着节外生枝,给自己添乱。何况,真得罪了龙福海天州家天下,也很损失。一个省,不过是七八个天州这样的地市合成的。他就是调到省里,以后想来天州跑动,都迈不进门槛。省里有些干部就是这样,总有几个地市不敢去,无非是伤了情面。再说,龙福海在省里也通得很,今日树敌,积明日之患,这在他也是不合算的长远账。
但是翻过来,真的怠慢了罗成,是不是损失也不小?至今没搞清楚罗成和省委书记夏光远关系的深浅,也不知道这个叶眉在夏光远家趟不趟平道。如果罗成以后在天州扳垮了龙福海,甚至提拔到省里重用,那自己在关键时刻就可能将机会失之交臂了。
妻子林娟在天州过完周末,准备这就坐火车回省城了。
孙大治却拿起电须刀,面对客厅的大玻璃镜刮起胡子来。林娟说:“我都要走了,你才想起刮胡子。我临来前,你怎么没想着刮?现在刮有什么用,我也看不见。”孙大治却看着镜子里保养得很好的四方脸,欣赏着自己聪明的眉眼,想到了呆会儿要在家里接待的人,很美地笑了。林娟说:“那我走了,你别去送了。我让司机送就可以了。”
孙大治坚决要送。他把胡子刮完了,高高兴兴提起妻子的小皮箱送她下楼。
妻子每次来,接他不一定接,送一定要送。到了火车站,还一定送进车站。铃声响了,车开动了,他招手送妻子随火车远去了,这才坐车返回家。林娟对他此举向来满意,说:“你这一举动,还算对得起我。”他在车站上便点头微微笑了。
这样送妻子到火车开远,一多半是给自己送一个放心。
这不是,刚进家门电话就响了,那个他一听就高兴的女孩声音让他笑眯了眼。
现在他可以在家中敞开接待她,绝不用担心妻子杀回马枪。
女孩已经在楼下了,打个电话落了实,人也便出水芙蓉一般出现在门口。这是机关的一个打字员,叫艾小丽。水灵灵的样子,一来就让孙大治觉得自己年轻有为了。孙大治给她脱大衣、倒咖啡、削水果,然后是饿熊舔食般的亲热。
然后和她谈正经话题:孙大治调省城,艾小丽怎么办?
一个方案,孙大治调过去了,过段时间再调艾小丽。
另一个方案,现在就把艾小丽调去,等孙大治随后调去。
总之,两人要拉开时间,不能前脚跟后脚。那样闲话就多了。艾小丽想先调去。孙大治嘴上说可以,心里却摇了头。万一自己一年半载调不过去,岂不是把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孩送到省城由着别人拈花惹草吗?他说:“你先去,我不放心,没人照顾你。”艾小丽说:“谁知道你不放心的是什么?”他笑笑说:“你先调也可以,你调起来方便。我调不容易。只要我的调动大局已定,立刻先办你,怎么样?省得我调不成,咱俩不就兵分两路了?”艾小丽戳着他的鼻子说:“你还可惜个我?我今天走,你明天就找下替补了。”孙大治说:“我是那种人吗?”艾小丽说:“早把你看透了。”
电话铃响了,艾小丽看孙大治。孙大治摆摆手,他不接。电话响够了,手机又响了。孙大治掏出看了看,知道是关云山的手机打过来的,接通了。
关云山说:“孙书记,在家吧?”孙大治刚想支吾,关云山接着说:“我看见你家窗户好像有人影晃。我已经到楼下了,有重要事找你汇报。”
孙大治也便想到对方是干公安的,说:“你上来吧。”
艾小丽询问地看着孙大治,孙大治说:“你就在客厅坐吧,没关系。”想想不妥,又站起来说:“还是去卧室吧。”他把艾小丽的大衣围巾从衣帽架上摘下来塞给艾小丽,又把艾小丽进门换下的皮鞋也递过去。艾小丽抱着提着去卧室了。
关云山进了门,后面跟着几个公安。他摆摆手,都撤下楼了。
关云山说:“你爱人还没走?”孙大治说:“走了。”关云山吸了吸鼻子:“这屋里还是有女人气味。”孙大治说:“她刚走。”关云山一边坐下一边又说:“她也用开化妆品了?我记得她不用嘛。”说着,瞄了一下卧室门。孙大治连忙说:“她偶尔用着玩儿。”关云山说:“这化妆品味儿还新鲜着呢,人刚离开现常”关云山给孙大治递上烟点上,自己也抽着了,说:“咱们公安上去福建的同志已经打电话回来,他们和福建公安方面共同查看了那两个打黑枪嫌疑人中毒死亡的现场,从他们身上搜出的手机,我们查到了他们最近通话打出打进的电话号码。好几个是打到天州的。这几个号码既不是马大海马小波的手机,也不是他们的座机。看来他们事先就有防止电话监测的反侦破意识。但是,有一个电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