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桥就站到了王勇面前,说,你找我吗?可王勇说,我找胡三桥,不是找你。胡三桥说,怎么不是我,我就是胡三桥。王勇说,那这里还有没有另一个胡三桥。胡三桥说,开玩笑了,这个名字,人家都觉得很少见的,有一个已经不容易了,还会有几个?王勇说,你是什么时候进管理处的?胡三桥说,开始筹建时我就在这里了。那个去喊胡三桥进来的人说,胡三桥是三朝元老。王勇说,就奇怪了,那年我来的时候,碰到胡三桥,他还替我描了字。胡三桥说,他收你钱吗?王勇说,他是公墓管理处的,就是做这个工作,不能额外再收钱。但是我硬给了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不能陪着父亲,却是你们天天陪着他,应该收下的。胡三桥和那个去喊他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胡三桥说,老金,你觉得会是哪一个呢。老金说,唉,猜也猜不到,捉也捉不尽。他们告诉王勇,附近的一些农民,老是冒充公墓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在坟地里拔几根草骗人的钱。因为这个公墓大,我们想管也管不住。我们一上山吧,他们就四散溜开了,我们一走吧,他们又围聚过来。王勇说,可我见到的那个胡三桥,是个复员军人,他穿着迷彩服。胡三桥说,这地方的农民都穿迷彩服的,他们觉得穿迷彩服人家就会相信他了。王勇说,可他是从老山前线回来的,他一直惦记着牺牲在前线的战友。因为在公墓管理处工作,他好像还天天陪伴着他的战友。他说他叫胡三桥。胡三桥和老金又对视了一眼,胡三桥说,你上当了,他不是胡三桥,我才是胡三桥。王勇心里明白,他应当相信眼前的这个胡三桥是真的胡三桥,但是在他的意识深处,却又觉得他不应该是胡三桥,那个在墓地里描字的人才是胡三桥。可胡三桥说,他不仅不是胡三桥,也不是复员军人,穿迷彩服也没有用的。王勇说,他不仅穿迷彩服,他的气质也像军人,他还讲了许多老山前线的故事。他的战友都埋在那里,他就在那边的墓地里转来转去,喊着战友的名字,拿了笔和红漆把战友的名字描了一遍又一遍,后来他就复员回来了。胡三桥说,是他编出来的故事,事实不是这样的。王勇说,事实是怎样的呢?胡三桥说,事实么,事实就是,我是胡三桥。王勇说,那他是谁呢?胡三桥摇了摇头,说,对不起,这时节好多农民都跑到公墓里去,满山遍野都是,我们猜不出他是哪一个。
王勇心里像是被掏空了,因为墓地里的那个胡三桥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甚至已经和他的心连在一起了,要将胡三桥从他的心里拿出来,赶走,他的心,忽然间就空空荡荡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那个穿着迷彩服用红漆描字的人不是胡三桥,王勇甚至觉得,只要自己能够见到他,他就还是胡三桥。但是王勇见不到他,他也许正在墓地里,但是墓地太大,王勇找不到他。
女儿在农民的摊子上买了做成蜜饯的梅子和杏子,农民给了她一张名片,叫她下次来的时候还找他买梅子。女儿拿那张名片过来给王勇看,女儿说,笑死人了,他说他姓万,我一看这上面,明明是姓范,他非说姓万。这里的人,范和万分不清的?
就在这一瞬间里,在王勇沮丧灰暗的心头忽然地闪过了一点光亮,这一点光亮将他的混沌的思想照耀得透彻通明。王勇又惊又喜,大惊大喜,他知道了,公墓管理处的那个人一定是叫吴三桥,穿迷彩服的才是真正的胡三桥!王勇早在三十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个地方,吴和胡是不分的。
这时候王勇的手机响了,一个朋友发来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墼齑戢笄畿蕺丮魀瓂匄畡豥啰穸醯菥鼷呰醢嚡駴乤枌,你个文盲,你认得几个字?还好意思笑呢。”
村里的两条狗
卢江良
卢江良,本名卢钢粮,男,1972年11月出生于绍兴。在《当代》《中国作家》《上海文学》《江南》等刊发表小说,部分入选《小说月报》《短篇小说选刊》《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等选刊选本,曾获“贝塔曼斯杯”第三届全球网络原创文学作品大赛短篇小说奖,系浙江省作家协会、中国小说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现居浙江杭州,从事编辑工作。
一
村长是从村委回家路上,看到那两条狗的。要是以往村长不会留意,可这次两条狗在交媾,村长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多看了几眼的村长意外发现,其中那条雌的就是自己家的白白,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村长记得,前年春节的时候,支书来家里做客,看到了他家的白白,便禁不住对自己说,你家的狗要是生了崽,别忘了送一条给我家喔。村长见支书这样爱狗,当下就满口答应了。支书是自己的领导,要自家的狗那是看得起自己,岂有不答应之理。
遗憾的是,迄今为止,村长家的狗差不多养了三年了,可由于村里没别的狗,一直没有怀过胎,更不要说生崽了。自家的狗生不生崽,本来对村长而言并不重要,问题是当初支书开了口,现在两年过去了,还没给人家狗崽子,不知道人家心里会怎么想,人家住在另一个自然村,可不知道你家的狗生不生崽的。
现在,村长见白白跟一条雄狗在交配,暗想生狗崽的日子应该不会遥远了,心头恍如被卸下了一扇石磨,走起路来步子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村长回到家的时候,老婆正跟一个女人聊天。老婆本来是镇办厂的挡车工,自从自己选上村长之后,她就不上班了,整天闲在家里享福,那架势好像成了官太太。
女人见了村长,满面笑容地招呼:“村长,你回来了。”
村长“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女人是隔壁木兴家的,村长不怎么看得起她。这倒不是说女人怎么不好,村长只是觉得她以往不怎么来串门,自从自己当上村长后,就一下子来得勤了。村长瞧不起这种势利眼。不过,话说回来,也不只是她这样,村里其他女人也差不多。
老婆还在跟女人瞎聊,村长就冲着她问:“怎么还不烧饭?”话里夹杂着一些不满。其实,村长并非真饿了,他只是想将女人打发走。
女人到底是聪明人,很快领会了村长的暗示,于是讪讪地告辞了。
女人一走,村长就随口问老婆:“咱们村谁家养了狗?”
老婆迷迷糊糊地说:“我也不清楚。”继而问:“你问这个干吗?”
村长说:“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一条雄狗在跟白白交配。”
“这样好呀。”女人乐滋滋地说,“管它是谁家的狗,只要能让咱家的白白怀上崽就行。”
村长就不说话了。当了村长后的村长,已习惯于缄默。这他是向支书学的,支书总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跟底下的人打交道很管用。
二
跟白白交配的那条雄狗,是村长同一个自然村的冯四家的。那条狗是冯四特地从县城买来的,花了他整整三百元辛苦钱。
花三百元钱买一条狗,要不是为了讨好村长,打死冯四都不干。现在的村长权力虽不如以前大了,但有些事情还是他说了算,譬如你家要批地基,没他点头就不行。最近,邻村的自留地都转让给村里培植花苗了,听说自己村里很快也跟着搞,到时一块地多少钱也是他一句话的事。
然而,当冯四提出要买一条狗时,老婆二话不说绝然反对。按老婆的想法,现在围墙砌好了,台门也做好,一门关紧,不要说贼,就是老鼠想出来,也是难上加难,养一条狗派什么用场?
冯四说:“我养狗不是防贼。”
老婆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她讽刺冯四说:“不防贼,你防我呀,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要脸。”
这明显地揭了冯四的伤疤,冯四的气就一下子短了。但他没有放弃劝说:“我要养狗也是为家里好呀。”
老婆说:“好什么了?好!”
冯四很耐心地解释:“你看看,村长选上村长后,哪家不在跟他家套近乎?”
老婆白了他一眼:“你养条狗也算是套近乎?你养狗关村长家屁事!”“那你就笨了。”冯四压低声音说,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正在透露一个机密,“你有没有发现阿木家跟兴海家关系特好?”
老婆说,发现又怎么了?
冯四说:“那你也不想想,他们两家为什么好?!”
老婆不屑地说:“不就阿木家的雌鹅经常到兴海家的雄鹅那里去交配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