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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菊花不吭声。
“对不起你,大侄媳妇,你就原谅这一次吧。”周兰芝哭得快泣不成声了。
一边的顾家成有些羞愧,他用力拉着周兰芝,说:“二婶婶你不要这样。”
周兰芝不肯起身,怎么拉都不起,只是一味地低着头,痛哭着……
14
下晌的时候,顾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从县上回来了。
一路上,依然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车子到了村口,所有的人都下了车,顾宝乾、顾宝坤、顾宝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孙子、孙女、重孙、重孙女,再后面则是媳妇和孙媳妇们。老太太已经不见了,她已经变成了一撮灰,无声地盛在骨灰盒里。
顾宝乾小心地捧着,低着头。
“还是把它送到我的小屋里去吧。”泰太爷颤抖着说。
他想让老伴的灰再伴他一个晚上。第二天,也就是明天,她(虽然已经是灰了)就要到西山去了,永远地和他分开了。当然,直到他死。但,就算到那个时候,两人也还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两个“它”,两只骨灰盒,毫不相干地分躺在各自的墓坑里。
送完了老太太,一大家子几十口人仍然回到顾宝坤这边来。
顾宝坤家这边依然是忙碌的。
晚上还要有十多桌酒席要办。
周兰芝已经回来了,她木木地坐在正屋里,一副很疲惫的样子。看到了顾宝坤,她没说话。他也没有和她说。他知道她心里在怪他。怪吧,他才不在乎呢。他不想对她做任何的解释。他知道,刘菊花也已经回来了。在老太太火化的时候,他一个人去了一片小树林里,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了解过了刘菊花在医院里的情况,没有危险。
尤其让顾宝坤高兴的是,张巧梅又回来了。
这真是太出他意料之外了。
张巧梅换了一身新衣服,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看来,她已经尽释前嫌了。看上去,她比前几天更漂亮了。她脸上白了,屁股也更性感了。
“你来啦?”他说。看着没人注意,他瞅准机会,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飞了他一眼。
那轻轻地一飞,有说不尽的妩媚。
就在他心旌摇荡的时候,顾小军喊他,告诉他,说今天晚上镇上的书记镇长们都要来,尤其是一把手王书记,从市里开会回来了,顾不上休息,特地赶来参加晚上的酒宴。他知道,王书记是钱副镇长出面请的,说是以示对他这个民营企业家的尊重。
顾宝坤心里是高兴的。
这个晚上,在顾家坤家的大院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因为是最后一场了,所以,这个晚上,吹鼓手们愈发卖力地吹着。在这样的一个晚上,月明星稀,声音传得特别的远。他们把几天来吹着的曲调,又一次地重复,努力做到不走调。吹完了这一场,他们就要揣着各自的红包,连夜离开,回家。
他们都想家了。
顾宝坤很高兴。一场大事,他操办下来了。当中,有一些波折,有一些不快,但是,他都抵挡过去了。现在看起来,还是比较圆满的。不管怎么说,至少他办得很是风光,排场很大。
这个晚上,和前几日不同的是,宴请的清一色是干部,镇上的,周围村里的。顾宝坤代表全家,向这些镇、村干部敬酒。而那些镇、村干部也都一一回敬,并且还向从城里来的顾宝地敬酒。
酒酣人畅。
钱副镇长酒喝了不少,满脸通红,喝到高兴处,得意地说,自己和顾宝坤做了儿女亲家。王书记听到,一愣,但随即就站起来,端着酒杯,表示祝贺。
“好,好,那我先敬一下,然后就等着再喝你们的亲家喜酒。”王书记亲切地说。
“好好好,就冲你王书记的话,就这样定了。到时一定请你。”钱副镇长说。
“是是是,”顾宝坤也连声应着。
“早点啊,我们也等着呢。我们也要喝啊。”别的干部们,也纷纷端起酒杯,嘴里乱哄哄地嚷着,表示祝贺。
顾宝坤和钱副镇长互相搂着肩膀,站在一起,就像一对亲热的兄弟。不,比兄弟更要亲热,连声说:“好!好!好!”
很多人都在这个晚上喝多了,醉了。
顾宝坤当然是醉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那些客人才慢慢散尽。
15
夜空,月亮高挂着,特别的皎洁。
受雇于顾家的吹鼓手都散了,每人都得着了一个不薄的红包。大家心里都很高兴。年轻的吹鼓手邹吉祥,自然也得到了属于他的那份。但他没有打开看。就在他随着大伙准备一起回家的时候,他感觉有人轻轻地拉他的衣襟。他一回头,看到是顾嫩嫩。
顾嫩嫩的眼睛还有些红。在众多的孙女中,她是哭得最伤心的一个。也许是因为她岁数大一些。同时,她也不像别人那样,经历过什么沧桑。
“你慢点走,走到前面小河边的桥上等我,我有话对你说。”她小声说。
他应了。
夜深了,特别的静。
顾家没有任何人发现顾嫩嫩不在家。
当顾嫩嫩和邹吉祥走到一起时,却并没有什么话说。
“你爸给你说下了对象?”半晌,邹吉祥说。
顾嫩嫩不吭声。
“挺好的。”他想了想,说。
“我才不愿意呢。”她说。
月光下,村子里静极了。远处的田野黑黑的。开始下雾了,像一层白纱,轻轻地飘着。两个人若即若离,离开了小桥,沿着河边走着。
“如果我跟你走,你敢不敢带我走?”顾嫩嫩突然这样问年轻的吹鼓手。
他一下子懵了。
第六章
16
第二天,老太太就要正式下葬了。
忙到这一天,葬礼才算是正式开始。
但葬礼的正式开始,却也正是葬礼的正式结束。
17
顾家的人忙坏了。
他们现在都在等,等天亮以后就正式出殡。
一班道士们五点多钟就来了。当时天色还暗,东方刚刚才泛白。道士们穿着一身宽大的玄衣,头戴玄服,手里拿着铜钹,急急地走着,就像一群吸血的蝙蝠在幽明的夜空飞过。
他们是连夜被顾家派人请来的。
顾宝坤家里的人一夜也没睡。
就在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后,周兰芝突然发了病,又哭又笑,然后一头就跌倒在地,双目紧闭,人事不省。白爱萍当时正好在她身旁,一把就薅住了她的头发,往上提。“她晕过去啦,快拿点冰水来。”她喊。听到她的喊声,另外几个妇女立即乱成一团。好久,才拿来一袋冰块,敷在她的脑门了。好半天,她的一口气才上来,但立马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她这是怎么了?”妇女们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
“是癔病吧?”顾宝地想了想,猜测说。
顾宝坤也感到奇怪。
“她原来有过吗?”顾宝地问。
“从来也没有过,她一直很好的。”顾宝坤说。
“她是受着了什么刺激。”顾宝地说。
顾宝坤就不吭声。
众人把周兰芝抬到了床上,服伺她躺下,听她嘴里的胡言乱语,让人感到害怕。她说的都是一些很邪恶的语言,说的都是一些已经故去的人和事。她的喉咙里能发出不同的声音,有男声,也有女声。有粗哑的,也有尖细的,有成年的,也有如稚童的。稀奇古怪。
泰太爷也来了,看了这种状况,叹着气。半晌,说:“说不定是中邪了。”
顾宝莲说:“找个半仙驱驱邪吧。”
当时顾宝坤厂里的那个负责日常事务的老李也在,说:“红庙沟有一班道士,人家说很好的。他们的道长和我很熟。有时他们也给人家出殡做道场的。”
顾宝坤想了一下,倒是挺好的。
一举两得。
“那你辛苦一下,去请来。连夜去请他们。”顾宝坤说。
老李得令,急急地就走了。
道士们来的时候,周兰芝才睡着了一小会。一家人都精疲力竭。顾嫩嫩是一点多钟才从外面回来。没有人注意到她有什么异样。回来后,她就一直守在她妈妈的身边。直到天亮,她也没合一下眼。顾宝坤当然也没睡。他接待了那些道士,然后看他们贴黄表纸,在房前屋后洒水,嘴里念念有词,作法。
天,终于亮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全家人都准备好了。
郑三娥没来,刘菊花也没来。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