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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机枪手发现这么一件事,叫两名战士去截断他的去路。他们猛得从灌木丛后备跳出,向“敌人的间谍”扑去,把他堵住嘴,绑上手,气得给了他两记耳光,拖到司令部来,他们深信,这可拿住了一条“舌头”啦。
奇怪的是“敌人的间谍”不仅没有抵抗,反而流露出莫大的喜悦,而且坚持想大吻押送自己的人。
然而,要相信他可不这么容易;而后来到了司令部,才知道他真正是渴望到游击队里来的。
有人发出了呼声:“他扯谎!”
“枪毙这个坏蛋!”
但是这时幸而共青团组织的书记玛露霞·斯克里普卡出现了,她朝“舌头”扑过去叫道:“亲爱的伏洛加?!你从哪儿来?这正是科留可夫卡的安德列·伊凡诺维奇的儿子伏洛加·吉洪诺夫斯基啊!”说着这几句话,就把他拥抱在怀里。
当天晚上,伏洛加就开始讲自己没结没完的故事。起初大家都不大相信他,但很乐意听。
“不错,扯得很流利,”有的人这么说他,并且设法拿问题弄他糊涂。这可不是那么容易讲的。他得把行动的地点、日期、时间和许多熟人的姓名都说出来。
“伏洛加,你几岁了?”
“十七!……你们又不相信。这是共青团员的老实话,我升入九年纪了——那你算算吧。我已经做了两年的乌克兰列宁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但是人家横竖一样把我当作小孩子。连我父亲也是这样。他现在在科留可夫卡的柯罗特科夫那边。瞧,当我们跟他们碰头的时候,我父亲会亲自证实这一切的……”
当时我们的确还没碰到过科留可夫卡支队,但已经知道,这个支队在离我们十八公里的地方活动,同时知道,在它的战士们中间有一位科留可夫卡村苏维埃的副主席安德列·吉洪诺夫斯基——伏洛加的父亲。
“这么说,他们不收你做游击队员,而你自己去强迫人家承认自己是游击队员吗?”
“不是强迫,只是到达了目的……德寇离村子已经只有三公里,而父亲只是搔头摸耳,犹豫不决。其他的共产党员们早已撤退了,他却在坐守。我甚至起了疑心:‘鬼知道他,也许他打定主意投到德寇那儿去吧。’照他过去的行为来看,似乎不象。可是如果他……老实话,不管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会亲自就地把他打死……可是后来一看,有一次父亲在背包里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和母亲叽叽咕咕谈了几句,就打从菜园到森林里去了。我耳边还总是听到了一点游击队的事儿。我跑去追他,追上了,求他把我带走,他摇摇手说:‘你还小呢。’噢,我简直怨透顶啦,只得落后了。
在另一方面,我对于共青团组织也抱怨。为什么把我忘了?很明显,关于游击队和地下活动都是有协议的。我究竟读过一些关于国内战争的书。难道现在就不一样吗?难道共青团员可以袖手旁观吗?可是这里也认为我年纪太小,不够格。当我们的部队退却时,他们给父亲和我留下了两支步枪和两支马枪,被我们埋在菜园里了。这就是说,我反正一样是游击队员,虽说我没有被收容入队。我到埋枪的地方去,心里这样想:‘在逮捕我以前,我要打死他两三个。’我挖着,要想挖出枪来,而那里已经空无所有——我的武器飞掉了。当然,我明白:父亲把枪转交给游击队了。但我可气炸了。
天黑时,我上共青团的区委会去。我至少必须了解一些情况。但是走到区委会跟前,大门敞开着,房间里有灯光,听到两个人在讲话。我站在门背后,在门缝儿里瞧见玛露霞·斯克里普卡和她同姓的区委会工作人员费佳·斯克里普卡。她说:‘这样说来,您要到勃里德斯克别墅去啦。’我再也没有什么需要知道的了,便跑回家去,拿了半公升糖浆,一块面包,一本尼·奥斯特罗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把这一切都卷在一条毛巾里,就和母亲接吻告别,动身到森林里去了。我带着这些东西走了两天。有一次在林间小道上碰上了一些人,我老远就对他们喊了一声:‘啊唔!’他们用冲锋枪回答了,我好容易才跑掉:原来他们是德寇。
我只得又回到科留可夫卡。但那里也有德寇。我总还是悄悄地回了家。原来父亲也没有进得了支队。他躲在集体农庄的马 里,后来又转到大麻地里,我好几天往那里给他送饭,走过时叫着‘咕-咕!’他回了一声,我就往他那里爬去。这样在德寇驻扎的当儿,我父亲在那里待了八天。我却到处跑,细瞧着德寇。我生来第一次高兴自己的个子小。他们根本就不注意我。
有一次,我碰到我们的德文教师列戈,她丈夫也是个外国人。我想:‘这个畜生,怎么没有撤退。’战前她是那样积极,是个机关职工委员会的委员,而现在和德国兵在一块儿走,还在指手画脚,自鸣得意呢……很清楚,她是在等他们来,而现在会暗害我们的。当时我就决定盯她的梢。
第二天,她单身在走。我赶过了她,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往前走。走近一家铺子,我故意在她眼前把台阶上的一块木板扳了下来。她当然有所反应:‘孩子,你到这儿来!啊,是你,伏洛加。你为什么破坏财产,伏洛加,要知道这东西现在不是苏维埃的了。在新秩序下,我将用另一种方式来教育你。你爸爸在哪儿?他不是共产党员吗?’我回答道:‘爸爸死了。’原来她一点儿也不记得我。‘你不是共青团员吗?’我回答道:‘上帝保佑我。’‘伏洛加,你到我那里来串门吧,我看,你是个好孩子。’这样一来,她上钩了。我现在无论如何必须设法找到游击队员。
德寇的部队开过了,只留下了司令部。行动容易得多了。父亲看到我有点懂事,交给我一个任务说:‘明天约定科留可夫卡游击队员在木材工厂开会。你按着这些地址去通知应该通知的人吧。’我很高兴。这毕竟是真正的工作。所有的人都通知了,我自己也去开会。走近木材工厂时,纠察员向我扔石块,甚至不让我走近。我羞他们说:‘这怎么行,我是召集人,而现在你们把我赶走……’他们让我进去了,我就这样成了游击队员。他们发给我一支马枪,就是埋在我家菜园里的那一支;但是递得很郑重,我懂得,我领到武器是为了斗争……”
讲到这里,伏洛加停住了,慢慢地卷起烟斗形的烟卷……不待说,他是在等人家提问题。他在提高听众的兴趣。
“那么究竟这个德国女人怎么样了?你跟司令员说过吗?”
“您跟父亲走了,那您母亲怎么办呢?德寇没有对付他吗?”
“一来,”伏洛加回答说,“我不仅有妈妈,而且还有个小妹妹。二来,我和父亲也非常着急。她们很可能被枪毙,房子也很可能被烧掉的。但是这时出了这么一件事:从德寇集中营里逃出来的两个俘虏,在紧靠着科留可夫卡的地方碰上地雷,给炸死了。我们的街坊至少有二十个人在伪警察局里签了字,证明这两个人就是我们,也就是说,父亲和我都被炸死了。这样就救了我母亲和妹妹。”
“难道他们没有认出来吗?”
“怎么会认不出来!他们分明知道这不是我们。但是老乡们总是有团结性的。这么着才可以工作下去。我也因此可以在德寇中间横冲直撞。老乡们没有出卖我。但是坏弹毕竟不少。他们老远就看得出来……你瞧,列戈和她丈夫,就是正式的捣蛋。我们的政委鲁多依同志命令我再潜回科流可夫卡去,想方设法博得这个德国人的信任。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你们要知道,这可真难啊!这一切等于跟毒蛇打交道。试试叫毒蛇相信你们尊敬它吧。我上列戈家串门去了。在那里坐了大约两个钟点。这对夫妻劝我去刺探游击队领导人的踪迹。‘你妈妈会领到一些土地,而你也会得到很好的外国衣服和漂亮的德国奖章,此外,每捉住一个共产党员,你还可以领到一千卢布……’你们试试看,顺从地坐在那里听听这样的话儿吧。我答应这对夫妻一定照办;只是要求,每捉住一个共产党员还得付我一普特面粉。他们相信我在做生意,同意另加半普特;可是想要立刻把我带到司令部去具个结,好容易给我拒绝了。
第二天夜里,鲁多依同志和另一位游击队员从窗户里爬进了列戈夫妇的家里。我事先把房子内部的布置画在纸上。我请求鲁多依带我去,很想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