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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当火车开近危险地区时,他就把助手留在机车棚里,而自己躲在煤水车里,这样他才逃了命。
“这一切使我头痛。我再也不想为希特勒和他的匪帮打仗了,决定向游击队投降。”
他在巴利茨基的指挥部里讲到铁路员工的不幸的命运,被迫开着火车经过游击队控制的铁道线。他交出了好几件指示:给列车长、列车员和服务人员的;给机车工作组的;给走过游击地带的士兵和军官的;给非军人的乘客们和军人家属的。这些指示,巴利茨基都随身带着。那里面写着,在发生危险的时候,应该怎样照料自己,坐在哪里,躺在哪里;在射击的时候,脑袋应该往哪里躲;在爆炸以后,谁首先跳出车厢……我自己想象了一下,旅客拿到类似的指示以后有什么感觉!
可是在这些指示里,用军人的直率说明了旅客感觉到的是什么。其中有一项说:“注意,当列车穿过游击地带时,出现了普遍的、生理上的需要,在厕所旁边自发地排起队来。结果旅客们在车门边乱成一团,而在发生事故时,士兵们无法出去参加对游击队的战斗行动。在车厢里的高级军官应当事先采取措施,建立好使用厕所的严格制度。
“那么这个机车司机身体怎么样?”德鲁日宁问道。
“老头儿原来是很好的,挺健朗。他在我们那里放牲口呢。”
“噢,那么你们从这个事件中作出什么结论呢?”
“什么结论吗?德国人是奇妙的!”
这种“奇妙的”德国人已有很多了。现在从前线开来的一些军车上,往往可以看到一些车厢装着仓促做成的栅栏:可见监狱车厢不够用了。这些车厢里载着一切违反纪律、违反制度的人……
使我诧异的,是巴利茨基本人没有能够把他所讲的来和我们眼前的敌人兵营里所发生的事情比较一下。
你瞧,我在克拉夫琴科那里的时候,他说过,靠近他们的卫戌队里的德国人,都称他为:“顶好的游击队指挥员”。
他倒是正确地估计这种“夸奖”的。自从德寇在库尔斯克-奥尔洛夫斯克的弧形地区上被打垮,并且失去好转的希望以后,那些待在卫戌部队的德寇很高兴游击队认真地占领铁道——最低限度可以让他们安静一下。保全自己的生命——对德寇来说变成了主要的愿望:“你们爆炸、毁灭铁道、军车、仓库吧,只要不碰着我就行!”
如果巴利茨基思考一下火车司机的事件,在那里面就会看到大转变的一些特征……我很想叫巴利茨基多多思考,发现转变,看到新的事物……
请客人吃饭时,在同志们进行漫谈时,进行应该成为正式讨论的题目的谈话是挺不愉快的。但是我没有忍得住,说道:“格里沙,你为什么不讲一讲阿夫克先齐耶夫的牺牲呢?”
“还有别洛夫的牺牲,”德鲁日宁补上一句。
巴利茨基难过地叹了口气:“有什么可说的呢。痛心事!他们是很好的弟兄……但现在是战争。你们要问,我怎的还活着呢……你瞧已经是五十六次军车,也就是五十六次战斗,其中我至少亲自参加了三十次……子弹总是绕过我,或者是怎么样?!”
“徒劳无益!”耶戈罗夫喊了一声。
“这怎么是徒劳无益呢?”
“是这样,指挥员用不着总去参加战役。事实上您的作战多半是不必要的!”
“您算了吧!”巴利茨基火起来了。“我知道你们的路线,到处塞你们的慢性地雷……(巴利茨基大队里轻视地称定时地雷为‘慢性地雷’的。)你们别提出来限制我,最好多给我一些炸药吧!”
这时,塔拉先科和尼古拉因科到了。我把巴利茨基与耶戈罗夫之间快要燃烧起来的争论打住了。
“我们在省委会议上再说吧,同志们。现在让我们去迎接客人们吧!”
这是一个宁静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前来参加会议的全体指挥员和政委们,都被安置在草地上。有地席地而坐,有的手挽着手在散步;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过面,而现时在交换着消息。
德鲁日宁提议就在草地上开会。这个提议使我很喜欢,因为帐篷里很快就会抽得全是烟。我提议在林中旷地上的四面派上几个人,要他们不放意外的人进来,也就是不让没有请帖的、由于好奇心而走到这里的游击队员进来。
在省委会议上,我首先宣读了我们在九月一日寄给赫鲁晓夫的报告:“科维里-萨尔内、科维里-勃列斯特、勃列斯特-平斯克各铁道已全部麻痹。科维里-霍尔姆、科维里-罗伏诺两路都局部麻痹。”
然后又给同志们读了一遍赫鲁晓夫的复电:“你们的无线电报收到了,”赫鲁晓夫写道。“祝贺您、指挥员们、政委们、全体男女游击队员名在破坏敌人的科维里-萨尔内、科维里-勃列斯特、勃列斯特-平斯克交通线时获得辉煌的战果。给卓著功绩的同志们呈请奖章……乌克兰共产党(布)中央委员会深信由您领导的联队全体人员,在今后的袭击中还会给予敌人的交通线以更有力的打击。”
全体鼓掌,喊“乌拉”。然后我让巴利茨基发言作报告。
他性格所特具的庄重和炫耀,看来今天是人地相宜了。
当然,巴利茨基知道他被召唤来参加省委会议并不是为了道贺。但同时他也知道,在整个联队里、在整个这里的游击边区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由于地雷爆破工作而带上了苏联英雄的金星奖章。因此他未必预料到为什么派他作报告。
世界上有不少人,他们一度获得了奖章,就害怕起新的奖章来了,总是重演着自己的老一套的工作方式。
巴利茨基说:“我知道耶戈罗夫同志不满意我。而我并不需要他的鼓励。他简直是用那些‘慢性地雷’在窒杀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总叫我小心谨慎,叫我做胆小的、零碎的工作,在那儿人只能爬着走呢?政府因为我的勇敢行为而奖赏了我。现在,同志们,连阿列克赛·费多罗维奇也在责备我,说我到铁道上去总是引起战斗,说我消灭这样,打碎那样,说我亲自参加战斗,并且派指挥员往前冲。的确,阿夫克先齐耶夫和别洛夫都牺牲了。的确,如果像在工厂里一样,为了技术安全到处都有护板和其他防护办法,他们可能牺牲不了。但要知道这是战争。同志们,我是这样看法!”
“我干掉五十六列军车了。能不能再多些呢?能。如果没有用各种各样使人们两手直抖的新玩意儿来弄昏我的头脑:一天到晚叫人家钻研化学、钟点和弹簧。当我们埋设这些新地雷时,只是消磨了时间。后来列车照常驶过,并且呜呜地叫着呢。不,我改学已经迟了。同志们问我:‘格里沙,您为什么经常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参加战斗呢?’我回答说,我热爱这个事业,这里就是我的灵魂和整个的军事生活!……”
当他说完时,他好象有些惊奇人家怎么不给他鼓掌。但更使他惊奇得失,当人家开始对他提问题的时候。
“你是怎样给进攻中的红军准备后备军的呢?”
“同居民进行什么工作呢?”
“为什么这样大量超额消耗炸药呢?你瞧,克拉夫琴科那里每一列军车平均只有七公斤,而你那里达到二十公斤……”
他企图回避这些问题。
“我们全是红军的后备军。而训练呢,多半是在战斗中!我不知道更好的训练了……说到对居民的工作,应该把克列明尼茨基叫来。我在自己队里不能兼任政委。居民工作是他的事……”
关于超额消耗炸药的问题,他干脆没有回答。只是生气地撅起嘴唇,好像希望说:“把这样的小事来麻烦我,简直有点儿愚蠢。”
他讲完以后,我开始发言。有些同志说,那次我讲得过分尖锐了。
很可能,在那时我不够沉着,并且说得不应该那么高声、那么粗鲁。但是那时我不能采取另一种方式。气饱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有人责备领导人,说他对人有偏恶。但是这种恶感是怎么发生的呢?巴利茨基本来是淳朴的,不傲慢、不自夸,也不自负,那时我对他不感到任何恶意。最近我看到他失去了分寸,失去了对自己的检查。可是当他这些新有的品质没有影响到工作时,我还是和他和睦相处的。当然,这是徒劳无益的。应该早些制止才对。但是老实说,我过去对他的那种由衷的好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