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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也就是我们称之为女共青团员的!……当库兹涅佐夫领我们到森林里来的时候,我们便知道了这里将要组织一个游击队。
第三天,派我到科留可夫卡去取药品。我坐小汽车去了。科留可夫卡镇里嘈杂极了,大变动,我们的军队正在后退,医院也在撤退;但我领到了所需要的药品。我们已经走近森林了,突然赶来了一辆载重汽车,跳下来的是格里戈里·华西里耶维奇·巴利茨基。他在切尔尼多夫就住在我家近旁,我作为一个邻人认识他。他问:‘你在这里闲逛干么,是共青团员吗?’他是党的省委会的工作人员,有权力这样问话。但我总还是不能说上游击队去,我说:
‘参军了。’
‘怎么你参了军还在这儿闲逛呢?’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自己已经猜到了。
‘那么,邻居,我还有别的事儿,以后我会到你那个部队里去。现在你接收了我这辆汽车吧,这里有武器和弹药,而你的汽车跟着开就是。邻居,暂时再见吧!’
他说得毅然决然。我服从了,感到他将来会成为一位真正的指挥员。
现在我来叙述一下我参加了的第一次战斗吧。那时我们都还是多么的稚嫩、多么的没有经过风吹雨打啊!格罗明科同志带我们参加战役。我们被分成两个分队。我们向公路开去,以便消灭德寇的汽车队。计划是这样:第一辆汽车归第一分队打、第二辆汽车归第二分队打。我们伏了下去,听到了汽车的响声。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认定只会有两辆汽车。一看,却是三辆、四辆、五辆、六辆,最后还有几辆装甲车和机器脚踏车。我们伏在树椿后面,离公路五十公尺到六十公尺的森林都被砍光了,可以看得到我们。我们有一挺反坦克枪和一些步枪,全体有八颗手榴弹。
“有一辆汽车停住了。到处肃静无声。我反正象磨坊里的马达一样尽打着哆嗦。而伏在我旁边的一名战士,干脆嚇落了胆——跑掉了。
战役没有成功,我们便回到了营地,而跑掉的那名战士不见踪影了。格罗明科问我,波布特连科也问我。我叙述了他逃跑的情形。当晚,他回来了。
‘你怎么的?’格罗明科问。
‘是,指挥员同志,由于我初次参加,撑不住气了。’
格罗明科笑了,而我说:‘哼,你这个坏蛋!要是我,就把你枪毙了。’
波布特连科把我引到一边说:‘你有什么权力枪毙他?’
‘既然他逃跑,就是说他是个逃兵。逃兵就得枪毙。’
波布特连科听了半天:‘我同意你……但是不能马上这样。算了吧,要这样的话,你会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枪毙了呢!……你知道,马露霞:我自己如果看到恐惧畏缩,也想把这个人人当场给消灭的。可是对这件事应该预先通知大家,要他们知道……’
‘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就预先通知大家,恐惧畏缩当场就要惩治。’
这是我们全支队的教训,因为要是说实话,那时大家都害怕,而不仅是那一名战士……”
马露霞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由于篝火的热气,还是由于不好意思,她的面颊红起来了……她把手一挥,好像想说:“你们既然把我拉出来说话,那么就听个畅快吧。”她瞧着围聚着的人头上面,继续说道:
“讲讲另一个时期,讲讲完全另一回事吧。支队已经很壮大了。我们向兹林卡森林移动。从前我知道这个地方有座火柴工厂,现在我们却在这儿打仗了。我当了卫生员。五月二十日,我们开进了兹林卡森林。天气很暖,我们没有着手盖地下室,因为树叶已经张大,有地方隐蔽了。而且也许明天就要出发呢。
一九四二年五月二十日,对我说来是个沉重的日子。生了个男孩子……
姑娘们,我给你们讲讲关于恋爱的事儿吧。格里戈里·华西里耶维奇·巴利茨基成了我的丈夫。我不想在你们面前揭露是他勾引了我呢,还是我勾引了他。问题不在这里!我想谈谈恋爱和生活,在游击队里两者都有,甚至得以认识幸福和美妙。
我说过了,我生孩子的那天,在我说来是沉重的。我说的是肉体上的负担。在应该生产的那一天,我走了二十公里路,在谁的面前也没有哭过,而且在生产的前一天完成了指挥员们对我的一切要求。他们爱惜我,但同时懂得我的自尊心,因此交给我任务。当然,有些同志总还是不现形迹地代我做了一部分事情。
为了关怀我,费多罗夫建议把我带到司令部的地下室里去,而巴利茨基反对。他要求:‘我是她的丈夫,我在哪儿,她就应该在哪儿!’你们要知道,我为这句话多么爱他呀!
但是后来是多么高兴啊!这队支队全体人员来说是个事件……姑娘们,我不是在鼓励你们一定在游击的情况下生孩子;可是我劝告你们要争取自己的权利,要为感到生活的幸福而勇敢地斗争。要争取使生活变成饱满的、真正的和美丽的!
在森林的恶劣情况下,这个新生命,这个婴儿给了游击队员们、我的朋友们多少东西啊!我享受到怎么样的关怀啊!我享受到男男女女、甚至是最严肃的和最厉害的人们的温情。他们常常走来,和小孩儿玩耍,把他扔起来,给他说些亲切话,一连几个钟头地咭咭咕咕。阿列克赛·费多罗维奇成了他的干爹,女炊事员马利亚·安德列耶夫娜成了他的干妈:使他们成了干亲家。
但是领导上还是决定我应该飞到后方去,到莫斯科去。
八月间开始了激烈的战斗,我们被包围了。我带着小孩一连三夜到飞机场去,巴利茨基也送了我们三夜。但是这几夜德寇总是包围着这个场子:我们的飞机无法着陆,不得不放弃到后方去的理想,只有突破包围圈才好。那时儿子已经三个月了,我们的司令员说:‘要爱护他,你要知道,这个小伙子会多么了不起!才三个月他就会笑了!’
我们开始突围;手里搬运着伤员。我带着卫生袋,背着枪,抱着儿子。我没有什么喂儿子——胸膛里没有奶。我们那几天吃饭很成问题,已经把随身口粮也吃光了。巴利茨基冲进一座村子,弄到了一些牛奶渣和奶油……我吃了一些就发了奶水,喂饱了挨饿的儿子。他啼哭,而周围都是德寇。大家都哆嗦,害怕德寇听见。这时我就给他吃奶,只要不响就行。
早晨,巴利茨基起来说:‘儿子这一夜睡得多安静呀!’我说:‘是的,很安静。’
我一看:他多么苍白呀!听了听,他没了气了,肚子鼓着。我叫了起来,但我没有哭得象巴利茨基那么厉害。
那里有一棵高大的老橡树,巴利茨基拿了一把铁锹,在这棵橡树下面挖了个坟墓。我们把自己的孩子埋好,用绿叶把坟墓围上……
我好像再也不能走远了,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这时,马鲁霞好久没有做声。听众也不做声。巴利茨基从后面向她走去,把一双手按在她肩上。她把丈夫的手拿下,没有瞧他,也没有对他讲一句话。发现新来的女游击队员当中有几个人在擦眼泪,她说:
“姑娘们,我给你们讲这些事情不是为了要你们哭。当然,有时候由于抱怨和绝望可能嚎啕大哭,可是我认为自己的眼泪最好是不给人家看到,哪怕是最亲近的人。虽然如此,我也不是经常能够忍得住的。
当时形成的环境是严重的,甚至严重到必须抛弃伤员:带着他们就逃脱不了德寇。但是必须开动,否则就会全军覆灭。在这个对支队说来是艰难的时刻,阿列克赛·费多罗维奇召唤了我,命令我带一小队伤员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对我说:
‘我们将继续冲出去,而你呢,马露霞,你和伊凡·费多罗维奇·吉洪诺夫斯基应该保住并且治好咱们的伤员。他不久以前是这里的党区委书记。我们就把伤员托付给你们。’
‘那么我的丈夫呢,’我问,‘我的丈夫巴利茨基怎么办呢?他也留在这里吗?’
‘不,他将和我们一块儿冲出去。’
‘假如你们把我的丈夫带去,那么我也跟他一起去!’
那时费多罗夫严厉地警告我:‘如果你不跟伤员留下来,我就要枪毙你!’
这时由于焦急不安和怜悯自己,我什么都忘记了。我向游击队的宣誓、我是个共青团员——这一切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我说:‘我还没有看到过要枪毙自己的战斗姐妹的司令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