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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英译本注旧耳曼语为赛本寇恒,现在是匈牙利的一个省,当时是一独立的公国。
听了这话,雅奴希公爵开始点头说道:
“嗨!以前十字军骑士在斯比荷夫是受到欢迎的,而且尤仑德也是在你们害死了他亲爱的妻子以后,才成了你们的仇人;而你们因为他向你们的骑士挑了战,打败了他们,就想去打死他,屡次去袭击他,像最近一次的事件过去有过多少次啦?你们派人去暗杀他,或者在森林中用石弓瞄时他过去又有过多少次啦?他袭击你们,不错,因为他心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但是你们没有袭击过玛佐夫舍的和平居民么?你们没有夺走他们的畜群,烧掉他们的房屋并且杀害男女老幼么?我向大团长控诉,他从玛尔堡给我送来的回答是:‘这是边境上惯有的胡闹。’别来烦我吧!在和平时期,我住在我自己的土地上,没有武装,不就是你们把我俘虏去的么?如果不是由于你们害怕强大的克拉科夫国王,可能我到现在还在牢狱中呻吟呢。应该控诉的是谁?我的家族是你们的恩人,而你们竟这样来报答我。算了吧;有权利要求公道的不是你们!”
几个十字军骑士听了这话,不耐烦地彼此面面相觑,他们发怒了,因为公爵当着德·福契先生的面提起了在兹罗多尔雅发生的事件;因此为了结束关于这件事的谈话,休戈·封·邓维尔特说道:
“那是一场误会,殿下,我们也已经补偿了,那倒不是由于害怕克拉科夫的国王,而是为了公道;至于边境上的胡闹,大团长不能负责,因为在任何边境上总有一些不安分的坏蛋。”
“你们既是这样说,却还要求惩罚尤仑德,究竟居心何在呢?”
“要求公道和惩罚!”
公爵紧握着瘦骨嶙峋的双拳,又说了一遍:
“天主赐我忍耐!”
“公爵殿下也必须记得,”邓维尔特往下说道,“我们的那些浪人只是欺侮非日耳曼种的凡俗百姓,而你们的人却触犯了日耳曼骑士团,因此他们也就冒犯了我们的救世主。”
“听着!”公爵说。“别谈天主;你们是蒙蔽不了天主的!”
于是他用双手使劲摇着这十字军骑士的双肩,直摇得他害怕起来。那十字军骑士立刻软化了,温和地说:
“如果真的是我们的客人们先袭击尤仑德而且不肯撤走士兵,那我一定不责备他;但尤仑德不是接受了挑战么?”
他说完这话,就望着德·福契先生,一面向他眨眨眼睛,要他否认这一点;但是后者不愿意说谎,回答道:
“他要求我们撤走我们的士兵,并且三对三决斗。”
“确实如此么?”
“凭我的荣誉起誓!德·贝戈夫爵爷和我同意了,只有梅恩格不答应。”
公爵连忙插进来说:
“息特诺的‘康姆透’!您比任何人都明白,尤仑德是决不会放过挑战的。”
于是他转向所有在场的人说道:
“你们中间如果有人要向尤仑德挑战,不论是骑马或者徒步决斗,我都准许。只要你们能俘虏他或打死他,那末我就释放德·贝戈夫爵爷而不要你们付赎金。别向我提出别的要求了,我决不会允许的。”
说过这番话,又是一片深沉的静默。休戈·封·邓维尔特、齐格菲里特·德·劳夫、罗特吉爱法师和戈德菲列德法师虽然都很勇敢,但是他们对这位斯比荷夫的可怕的爵爷知道得太清楚了,都不敢向他挑战,作一次生死的决斗。只有来自远方国家的外国人,像德·劳许先生或者德·福契先生,才会这样做;但是德·劳许不在场,德·福契先生依旧余惊未已。
“我见过他一次,”他咕哝着说,“我再也不愿意见他了。”
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说道:
“教士是不许跟人家进行个对个的决斗的,除非得到大团长和大元帅的特许;但是我并不要求批准决斗,而是要求释放德·贝戈夫和处死尤仑德。”
“这个国家有这个国家的法律,由不得你们来制订!”
“我们的大团长知道给他以应有的报答的。”
“你们的大团长同玛佐夫舍不相干!”
“罗马皇帝和整个日耳曼民族会帮助大团长。”
“波兰国王却会帮助我,他比罗马皇帝更有力量。”
“殿下希望同骑士团打仗么?”
“如果我要打仗,我就不会等待你们到玛佐夫舍来,而是到你们那里去了;你用不着恐吓我,我不怕你们。”
“我该怎样上报大团长呢?”
“你们的大团长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那末我们要自己动手报仇了。”
于是公爵立刻伸出手来,用手指对着这十字军骑士的鼻子直晃。
“住嘴!”他压住怒气说:“住嘴!我已经允许你们向尤仑德挑战;但如果你们敢于带着骑士团的军队来侵犯我的国家,那我一定要回击你们,那时候你们待在这里就不是客人,而是囚徒了。”
他显然已经忍无可忍,暴躁地把帽子扔在桌上,砰然关上门,离开了这房间。十字军骑士的脸色都发青了,德·福契先生斜楞着眼睛瞟着他们。
“现在该怎么办?”罗特吉受法师第一个打破沉默,问道。
休戈·封·邓维尔特转身向德·福契先生,挥着一双拳头威胁他说: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是你们先袭击尤仑德?”
“因为这是事实!”
“你不该说实话。”
“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战斗,不是为了撒谎。”
“哼,你战斗得真好!”
“你呢?你不是给斯比荷夫的尤仑德吓得直逃么?”
“Pax!”德,劳夫说。“这位骑士是骑士团的客人。”
“他说不说都无关紧要,”戈德菲列德法师接着说道。“他们不会不经过审判就处分尤仑德的;到了法庭上,真相就会大白了。”
“现在该怎么办?”罗特吉爱法师重复说。
静默了片刻,刚毅而毒辣的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说话了:
“我们必须彻底消灭这只凶狠的狗!”他说。“德·贝戈夫爵爷一定要从牢里放出来。我们要把息特诺、扬斯鲍克和卢波代的卫戍队集合起来;我们要召集赫尔明斯克的贵族去袭击尤仑德。这是解决他的时候了!”
“我们不得到大团长的许可,是不能这样子的。”
“如果我们成功了,大团长会高兴的!”戈德菲列德法师说。
“要是不成功呢?如果公爵挺身出来反对我们呢?”
“既是他和骑士团之间还保持着和平,他也不会那样干的。”
“和平是和平,但我们正打算破坏和平。拿我们的卫戍队同玛朱尔人打仗,是不够的。”
“那么,大团长就会帮助我们,战争就会爆发了。”
邓维尔特又蹩起眉头,深思起来。
“不!不!”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我们成功了,大团长会高兴的。他会派一些使者到公爵那儿去进行谈判,我们就可以平安无事。万一失败了,骑士团就不会为我们说话,也不会宣布战争。要作战,就得换一个大团长。波兰国王是支持公爵的,大团长也不会同他争执。”
“但是我们已经占据了杜勃尔润省①;显然我们是不怕克拉科夫的。”
①杜勃尔润是维斯拉河下游右岸的上地,经常受到十字军骑士的袭击。一三九二年被骑士团占领,格隆瓦尔德战役之后才归还波兰。
“当时我们是以奥波尔斯克公爵①为借口而拿下这个地方的,表面上是抵押,而且——”说到这里,他四顾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
①奥波尔斯克公爵弗拉迪斯拉夫把杜勃尔润抵押给骑士团。
“我在玛尔堡听说过,如果他们要同我们开战,我们宁愿交还这个省份。”
“啊!”罗特吉爱法师说,“如果我们有了玛克威·沙尔兹巴赫,或者有了那个打死威托特的兔崽子们的晓姆贝,自然就会想出对付尤仑德的办法来。威托特还是波兰国王任命的总督,而且是一个大公爵呢!尽管这样,晓姆贝并没有受处罚。他打死了威托特的子女,却逃之夭夭了!老实说,我们对付任何事情都太缺乏人才。”
听了这话,休戈·封·邓维尔特把两只胳膊肘儿放在桌上,两手托着头,陷入深思。突然间他的两眼发亮了,他习惯地用手背拭了一下潮润的厚嘴唇,说:
“虔诚的法师,但愿您刚才提到那英勇的晓姆贝名字的时刻受到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