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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青说:“我得放下东西呀! ”
丕丕正愁没个伴儿,就把他的提包拎在手:“走哇,先红火红火再回家,反正大青哥的媳妇也回来了,闹闹哄哄也没你的地方。”
“咋,我哥结婚了? ”二青惊讶地问。
“人是回来了,还没上炕! ”丕丕说。
宝弟把他的一只胳膊揪住,二青无法脱身,只好跟他们走。
到了宝弟家,丕丕把二青的提包放在沙发上。宝弟对他母亲说:“妈,上菜哇! ”
往炕上坐的时候,宝弟说:“想玩扑克还三缺一哩! ”
丕丕说:“海海不是回来了吗? 我去叫他。”
二青说:“他就是在,也不会来。”
宝弟说:“咋啦? ”
“刚刚学习回来,肯定有干的,我要不是你俩‘拉壮丁’也没工夫喝酒。”二青说。
丕丕还是要去找赵友海,宝弟只好放他走。
丕丕赶紧到友海家,希望能在路上或者家里碰上月果。
赵友海正整理他舅舅买回来的书,没看见有人进家。
“报告! ”丕丕忍住笑,喊了一声。
“啊,丕丕! ”赵友海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光荣回来了? ”
丕丕心里纳闷,月果不是叫白白帮忙来了吗,怎么一个也不见了?
他回答刚才海海的话:“这回‘衣锦还乡’喽。”
海海说:“浅水能养住你这条大鱼呀? ”
丕丕却问:“你没见月果? ”
海海说:“我叫她找白白,帮我整理这些书,不知道咋还不回来? ”
丕丕说:“我跟二青,在宝弟家喝酒,多时不见,咱们一块儿聚聚,你也走哇。”
海海笑笑说:“你看,摊下一地,咋走? 改天,都到我家来,咱们红火红火! ”
丕丕说:“宝弟叫你去,你不去,不合适。我看,还是去。”
海海听出了弦外之音,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并且给月果留下个纸条。
“我去宝弟家,拜托了。”他这样写道。
丕丕看了失笑:“海海,这套数什么时候学会的? ”
赵友海一笑置之。
两个人相跟往李家走,路过苏凤池的蜗居,听见里面发出如雷鼾声,两个后生趴在门口一看,只见苏神官仰面朝天,梦乡正深,脸上捂着一块花花的手绢。
两个后生扑哧笑了。
海海说:“这老点子‘宁做花下鬼,死了也风流’,这是把哪个闺女媳妇的手绢闹来了。”
丕丕不做声,悄悄过去,把手绢揭下来,拿上就走。
一路上,两个后生笑得死去活来。
“老苏给大青找回个媳妇,立下汗马功劳了,说不定,顺手牵羊,给自己也摸捞个伙计呢! ”丕丕笑得肚子疼。
“你把手绢拿来,不敢定还破坏了人家一段姻缘呢! ”海海的笑声也没断。
“你说,大青哥跟那个四川女子能有爱情吗? ”
“先结婚,再恋爱哇,大青哥三十来岁了,我看苏大爷他们也是有点饥不择食,危机的婚姻,婚姻的危机! ”
他们一边说,就来到宝弟家。
李宝弟从窗户里先看见海海,喜出望外,跳下炕迎出来:“海海,你可是个稀罕人呀! ”
海海说:“我还早想过来串串,一直没顾上。”
这句话,连宝弟妈也听见了,她感慨地说:“海海,你们年轻人,以后多走串走串。”
引弟向这边看了看,没有进屋。
二青说:“海海,鸡场能干吧? ”
友海点点头:“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干不成就是自己没本事。”
可以说,芨芨滩出类拔萃的四个后生,相聚在一块儿了。
其中,只有宝弟的名声不太好,但他的出身,他的经历,在村子里的后生们中间,仍然很有特色。
丕丕说:“叫引弟姐也来喝上一盅! ”
二青的脸不由得红了。
宝弟说:“我二姐才病起来,喝不成。”
四个后生的心情都很好,打了一遍通关,就自由喝。
丕丕掏出那个花手绢说:“二青哥,我送你个礼物! ”
丕丕笑哈哈的,海海不敢笑。
二青一看那个手绢愣了一下,然后把丕丕捣了一拳:“从哪儿偷的? ”
丕丕笑得说不出话。
海海把经过一说,宝弟笑得喷下一片酒。
二青满脸猜疑地说:“咋到了他手里头? ”
丕丕倒愣住了:“二青哥,你认识这块手绢? ”
二青知道自己矢口了,连忙笑着掩饰:“我是说,这肯定是女人用的,我二爹咋能拿上。”
他又向外面一看,引弟已经出去了,院子里只有她妈在忙活。
趁其他人喝酒不留心,二青把手绢装了起来。
四个人各讲各的见闻,海阔天空,一直喝到天黑。
宝弟彻底不行了,倒在炕上抖山曲:
妹妹是哥的活宝贝
哥哥看见了咋能不心醉
丕丕似有同感地推着他:“谁是你的活宝贝? ”
不想人醉心不醉,宝弟清清楚楚地说:“唉,从从,田从从,不见你吐口心难活! ”
连二青,海海在内,三个没醉的后生全愣住了。
海海看见丕丕变貌失色了,就说:“喝得连方向都没了,甚话说不出来! ”
二青也说:“快叫他睡哇,咱们也该‘拜拜’了。”
海海说:“丕丕,你去过水老师那儿没有? ”
丕丕说:“我还没去,要去,咱们现在就去。”
二青说:“我拿上提包,疙丁疙旦,多不方便,过一两天再去,开学了,他又当了校长肯定忙得马不停蹄。”
海海和丕丕点点头。
他们下了炕,向宝弟妈打过招呼,一齐走出来,还没出大门,引弟惊慌失措地跑进院子,语无伦次地说:“成波,水老师,他家,出事了,她死了。”
三个后生骇然相顾:“谁死了,引弟? ”
李引弟情不自禁地拉住二青的胳膊:“成波的女人。”
二青乘机在引弟手上捏了一下,然后,和丕丕海海,向水成波家跑去。
丕丕这才想起来,铁锹还在地里头。
第九章
再有三天,就是元旦。
金如民从自治区党校学习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一到年终,机关的事情特别繁杂,他都交给几个副职去干,想静下心来,回味一下半年的学习。
金如民已经无“家”可归,住在旗委招待所的客房里。
这天大清早,金如民脸也没洗,立刻给一中打了个电话,询问予芳安排的事,学校答复他,人去年就过来了,先让她代课,金如民立刻说:“这个同志我很了解,政治性强有工作能力,我还想作为后备干部培养呢! ”
那边心领神会,马上表态:“那就先干教导主任吧! ”
金如民沉吟片刻,“唔”了一声,把电话挂断。
他原想让于芳到旗委办公室任职,临去学习前,也跟个别领导打过招呼,最终没定下来。于芳一直从事教育工作,组织部门就顺理成章把她分到了学校。
既然学校那么决定了,金如民也不便再作变动,让她先熟悉一下情况也好,毕竟在偏远地方呆得久了,认识上的差距还是有的。
放下电话,洗过脸,他没去餐厅用早点,嫌那儿熟人多,点头招呼太烦人,就叫服务员为他送来两根油条一杯牛奶。
他边吃边想到方力元。临去党校前,他叫方力元担任了旗农林局局长,不知干得顺不顺手,还没顾上和他谈谈。
他忽然苦涩地笑了笑摇摇头。
当初,方力元和刘改芸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面前。怨谁啊? 金如民在党校的半年时间里学习得十分刻苦认真,简直如饥似渴,从走上干部道路,系统地全面地进行理论深造,他是有史以来第一回。
讲课的人水平都相当高,深人浅出,结合实际,使他头脑中的迷霉豁然开朗,明白了许多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他仿佛一步一步蹬上山巅,下面的景物,历历在目。那里有他走过的路,曲折,坎坷,坦途,险滩,了然于胸。
那不仅是他的履历,那也是一个时代的经历。
“文化大革命”使他从肉体上开始思考,而这次学习,他从理论方面受到了启迪。
我们有过辉煌,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金如民觉得,自己给刘改芸造成的灾难,也是代价中的一部分。
还有水汇川,其实,关于“糖”与“糠”的笑话,“四清”结束不久就传到了金如民耳朵里。一方面他心里责怪方力元太粗心太大意了,另一方面,他也不能推卸责任。没有不透风的墙,田直酒后吐的真言,哪还能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