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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羊-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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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之春和连长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之后,听见米其的母亲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问道:“告诉我,米其在部队咋了?”
  路之春推了推连长,连长反过来推了推路之春,然后,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他们真的很不想把米其的死告诉眼前这位额头上刻着岁月艰辛的老人,低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连长猛地抬起了头,断断续续地说:“大娘,我对不住你……米其,米其……他……”说到这里连长眼泪流了下来。
  米其母亲的神情依旧那么严肃,完全没有因为一个军营男子汉的泪水改变什么,许久以后,她把一声长叹匀成了徐徐细气,说:“娃,我的米其是不是在部队上光荣了?”
  路之春流着泪,赶忙插话说:“大娘,您不要太难过……”
  米其的母亲努力地保持着那副严肃的表情,说:“娃,米其光荣了,我高兴……这是上天安排好了的……”
  路之春拿出了临行前中士交给他的挎包,对米其的母亲说:“大娘,这里头是些石头,是米其在部队时捡来的,他很爱它们……”
  米其的母亲接过挎包,取出石头,一一仔细端详,喃喃自语道:“娃……我的娃……”
  那些石头之上放射出一种如霜似雾的寒光,有些刺目。
  当夜,路之春和连长就住在米其家。土炕的温暖和旅途之上的疲惫,没能使他们很快入睡。风完全静下来时,孩子们的欢笑声和鞭炮的鸣响,再次沸腾了。望着沉沉的夜幕和满天的星光,路之春和连长在心里一次次地说:“过年了,过年了,过年了!”
  米其的母亲住在东面的房子里,灯一直亮着,把昏黄的光芒投在窗外,仿佛得了病的昏花老眼。农村人过年有个习惯,所有房间里的灯都应该是亮着的,甚至包括驴圈和牛棚。
  夜已很深了,米其的母亲轻轻推门进来,给路之春和连长拽了拽被子,便出去了。之后,路之春和连长听见,她在为他们煨炕,但他们没有去替换她——母亲的伟大就在于她能够辛劳无私地为儿女们做事——只有泪水在他们的脸上流淌。
  第二天早晨,路之春和连长吃了米其的母亲为他们准备的饭菜,便上路了。村外的那棵硕壮的旱柳树把如刀似剑的枝丫,伸向了高高在上的天穹,湛蓝湛蓝的颜色流了下来,似乎把地面都染蓝了。
  “快走吧,难道这些还不能永远留在你心里?”连长说。
  米其的母亲在他们的身后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请路之春和连长等一等。跑到他们面前,她急促地喘息着,先是递给路之春和连长两个“锅盔”要他们在路上吃。接着她把揣在怀里的一个红布袋拿了出来,双手捧着,要他们把它和米其的骨灰放在一起。那是一袋“老娘土”。之后,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说:“娃,以后你们若有时间一定要来看看大娘,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大娘一个人了。”
  路之春和连长忍不住把头扭到了一边,一任泪流。
  “告诉我,米其是怎么死的?”
  “大娘,米其是英雄死于战场——”连长说。
  “大娘,以后我就是你的儿子!”路之春说。
  回到部队后,路之春又申请回到了边防。在那里,他常常想起米其来。有回,连队训练射击,他和战友们都趴在地上,他想着想着就扣动了扳机,正在对面扶靶标的连长就这样被他给打死了——他真的没有想到那枪里会有子弹——那是前段时间实弹射击时留在枪膛里的一颗子弹——他和连长在组织部队训练时忘了验枪——他因此被判刑了!
  123
  俞珠儿要了那羊的皮,她想用它来做成一条羊皮褥子,她还要了那羊的头,她想将来把它拿到工艺店加工成一件很美的艺术品。看着那羊皮和那羊头,俞珠儿忽然就想起了路生常唱的一首歌:
  你喝你的酒哟,
  我嚼我的馍,
  你有儿女情,
  我有相思歌。
  只要是父老兄妹哟,
  欢声笑语多,
  当兵的吃苦受累,
  算什么。
  什么也不说,
  祖国知道我……

第三十三章
  124
  路之春并没有食言,在他刑期满了之后,他果真来到了榆中那个地方。他敲开了米其家的门,“扑通”一声跪在了米其的妈妈面前:“大娘,我来给你当儿子了……”
  米其的妈妈说:“听口音你像是靖远人,告诉我,你的老家在哪里?”
  路之春说:“在靖远的发义埠……”
  “那里是不是有条河,是黄河……”米其的妈妈背过身子去了。
  路之春说:“我不知道,大娘,我从来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告诉我,你的父亲叫什么?”米其的妈妈又说。
  路之春不明白米其的妈妈为什么要问他这些话,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路在贵……”
  “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爸和妈?”米其的妈妈又问路之春。
  路之春说:“我出事了,我爸不要我了……”
  米其的妈妈接着问路之春:“那你的奶奶呢?”
  路之春说:“我不知道,也许她死了,也许她还活着……”
  这时候,米其的妈妈已经是老泪纵横了,但路之春并没看到,他感到空气仿佛是用金属做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又说:“在我服刑时,我听说我奶奶死了。但我总感觉我奶奶还活着,还在我们老家那个山头上望着什么……”
  米其的妈妈说:“你知道她在望什么吗?”
  路之春说:“我听我爸妈说,我以前还有个二爸,有一年,发义埠涨水冲走了我二爸,也冲走了我二爸的儿子和我二妈……”
  米其的妈妈停顿了许久对路之春说:“娃,你叫我二妈……”
  路之春说:“大娘,我从来也没见到过我二妈,我叫你二妈有些不习惯,我爸不要我了,我再也见不到我妈妈了,我就叫你妈吧……”路之春说到这里,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米其的妈妈转过身来,将路之春扶了起来,路之春把米其的妈妈揽在怀里,他们哭成了一团。
  从此,路之春开始了另外一种生活,他把米其的妈妈家的二亩多地精耕细作,将家里的粮仓装得满满当当。闲下来的时候,他总坐在自家的庄稼地旁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每一条消息,他万分地想听到一星半点的关于将军戈壁的消息,但他却一直没能听到。几年下来,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个野人,胡子就像老汉的胡子能够一把抓了,额头上的皱纹变得像犁铧犁出的那样,一道道的,层次分明。他悲伤地想着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军营,也曾悲伤地想着养育他长大的故乡,在那个时候,他总会流泪,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去金羊塬看看他的爸妈,但他又担心自己会被爸爸赶出家门,而妈妈看到他混成这样,再为他牵挂。在想了很久之后,他发现他已经在心底里将米其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也将米其的妈妈当成了自己的妈。就在他一次次地向自己发问会将自己的爸爸妈妈忘掉吗时,他猛地发现米其的妈妈其实已经非常老了。
  那是一个傍晚,他坐在家门口想着自己的心事,米其的妈妈忽然就走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他听到米其的妈妈坐下来时的骨节都在响,而当他侧面看米其的妈妈时,忽然地就发现米其妈妈的脸就像个里面没有粮食的麻袋,空落落的。
  很显然地,米其的妈妈是想对他说些什么了,他看到米其的妈妈两个鼻孔间和上下嘴唇两侧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着。
  他说:“妈,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米其妈妈面部的肌肉仍在抽着,有点着急。他知道米其的妈妈说话已经是很费劲的了,他等着,等着米其的妈妈面部的肌肉抽动完了再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给他。比方说,米其的妈妈曾经没完没了地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娃,你得需要个女人了……”
  米其的妈妈终于开口了:“娃,妈老了,妈想告诉你一些事……”
  他说:“妈,你说吧……”
  米其的妈妈说:“娃,你和妈待了这么久,你怎么从来没问过妈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他说:“妈就是妈,我何必要知道妈的名字呢?”
  过了一会儿,米其的妈妈说:“妈要是死了,你不知道妈的名字,怎么给妈写告牌呢?”
  他被米其的妈妈的这话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米其的妈妈接着说:“娃,我告诉你,我真的是你二妈,我叫黄意晓……”
  他说:“不可能吧,我二妈不是被水冲走了吗?”
  米其的妈妈说:“娃,其实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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