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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心直口快的人,说起话来几乎没有郭保民插嘴的份儿:“有你区长这句话,能进
到我这小破房子里坐一坐,我们就知足了,当区长的要是都像我女婿那样,可真是
让人寒透心了……”
“您的女婿也是区长?是哪个区的?”
“就在你的手下呀!”
“我的手下?谁呀?袁辉?”
站在凳子上的郭良喊了一嗓子:“妈,您别提他行不行!”钟佩无比惊讶,转
脸问郭保民:“袁辉真是您的女婿?”郭保民说话没有太大的力气:“他跟我女儿
是同学……”钟佩似有所悟:“怪不得呢,今天倒帮我解开了一个误会,我一直认
为他对平房改造不是很有信心,原来是怕被人误解有私心,为了给自己的岳父解决
住房困难……”‘郭良年轻刻薄:“钟书记,您千万可别往廉洁清正上想他,我那
个姐夫是不愿意承认是工人新村的女婿,更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是工人的女婿。”钟
佩苦笑:“小郭,你的嘴太尖刻,袁辉今天下午被选为我们红庙区的区长了,他绝
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
郭良大呼小叫:“哎哟,惨啦惨啦,红庙区算没有希望啦。”钟佩老是不缺少
热心肠:“我去跟袁区长说,他们三口人住着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你们完全可
以搬到他那儿呆两年。”
郭大娘说:“您钟区长说句话他也许肯听,当初他相中了我们闺女,可没有相
中我们这个家,说不准还会认为给他丢人。
咳,说媳妇嫁闺女千万可不要高攀,就因为找了这么个官女婿,等于把闺女也
丢了,如果嫁一个肩膀头一般高的男人,即使女婿不认丈人家,闺女还可以经常回
来看看……“钟佩将信将疑:”怎么会呢?袁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我去找他问
一问,如果真像你们说的这样,我会批评他。“
郭保民急得摆手,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老伴:“钟区长,清官难断家务事,
您千万别跟袁辉提这码事,就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哪儿都不去,住在自己搭的
小屋里自在!”
“我看您病得不轻,我用车送您到医院看看吧。”
郭保民不再说话,只是摆手。郭大娘又把话接过来:“他就怕看病,到现在厂
子里还欠着他好几千块钱的医药费没给报销哪!”
梨城宾馆就是梨城的人民大会堂,四周彩旗招展,北面正门的台阶上、大厅里、
门口、走道,四处都游动着记者,扛着摄像机,举着照相机,调度场面,启发感情,
抓拍精彩瞬间。人人喜笑颜开,镁光闪烁,把一个隆重大会的气氛造足了。梨城市
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们,带着一种矜持,一种自得,一种急剧制造出来的热情,
喧哗着走进大礼堂,相互打着招呼,握手,说笑,堵住走道,然后像蚁群一样四下
散开去寻找自己的座位。凡是坐下来的人却立刻就不吭声了,埋头在看一份早就放
在小桌上的材料,有人面前的小桌子上没有这份材料,就两个人或三个人同看,大
概是材料不够一人一份,隔三岔五地才放上一份,这更调动了大家的胃口,反而保
证了每个人都能看得到——因为这不是大会公开分发的材料,而是一份传单,或者
叫小字报,其内容具有爆炸性:让卢定安下来使梨城市上去——十问卢定安材料共
有两页,用问话的方式揭发了卢定安的老底儿,一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凭什么当
的市长?他原本是个工人,自身素质之差尽人皆知,根本不具备当一个大城市市长
的条件。老婆成天烧香念佛,死了个猫还要修坟烧纸,哭天抹泪,跟过去的地主恶
霸修鹰坟筑狗墓有什么区别?二问卢定安当了市长以后都干了些什么?自己不懂经
济就不抓经济,自己缺少文化就不重视文化。不重视科技,致使梨城的工作一落千
丈。且刚愎白用,拉帮结派,把一个好好的梨城拆了个乱七八糟,扒了危陋平房盖
成危陋楼房,给骗子开绿灯,逼死老百姓,重用贪污犯,包庇释放犯……“十问”
就是十大错误,或者叫“十大罪状”。更让人震惊的是这样一份大批判材料是怎样
冒充大会文件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代表们的面前?要知道光是筹备这个大会就花了两
个多月的时间,被视为“梨城市人民政治生活中的大事”,政府要拨款四、五百万
元。组织工作严格、严密,有条不紊,是谁能做这样的手脚呢?
大礼堂里急速地安静下来,一种紧张感扫荡了喜庆景象,空气中凝聚着越来越
多的火药味……钟佩和袁辉等在大礼堂东侧,要上主席台的领导人物都要走这个门
口的,他们先等到了金克任,钟佩把红光公司的事只简单说了几句,金克任的脸色
立即变了,他又出面拦住了公安局长、检察长等要员,大家商量一下都觉得出了这
么大的事不能瞒着市长,实际是谁也做不了主,或者说是不愿意做主,尤其是金克
任。他招呼这几个人进了梨城宾馆大礼堂旁边的贵宾休息室,自己守候在外面,把
刚下车的卢定安请了进来。
卢定安并不知道大礼堂里发生的事情,脸上刮得净光,且挂着作了充足准备的
笑容,头发也梳理得格外整洁。但一见休息室的阵势,就知道出事了,不然这几个
人不会凑在一块,更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搅他——等一会儿他就要作政府工作报告,
谁都可以想象得出他此时哪还有心思关心别的事呢?等钟佩扼要地叙述了事件的大
概情况,卢定安事先准备好的笑容和风度全没有了,神色阴森,一腔怒气,他低头
翻看钟佩刚刚递给他的集资户名单……休息室里比外面大礼堂的气氛更紧张。新当
选的红庙区区长袁辉面如死灰,垂头丧气,大气不敢出,一切都仰仗钟佩在前面替
他挡着了,偶尔拿眼偷觑一下市长、副市长和其他高级官员,大家都面面相觑,等
待着卢定安的发作。
钟佩悔愧交加,显得极为不安:“我知道这次我们可把祸闯大啦,怎样处分都
不过分,眼下最担心的是时候不对,正赶上人大会期间,我原想等想出了解决的办
法再向市长汇报,可纸里包不住火,万一有人在大会上向市长发难,让市长措手不
及,我们就错上加错了,所以赶在开会前向市长报告,真是给领导添堵!”
金克任写了一个纸条,传给公安局、检察院的头头们,他们也都在纸条上画了
点什么。卢定安看看手表,他的手似在微微抖动:“金副市长,你的意见该怎么办?”
金克任非常谨慎:“钟佩同志能及时通报情况是对的,如果等到下边闹起来市
长才知道那可就被动了,刚才我们几个人私下里交换了一下意见,”他把手中的纸
条递给市长,卢定安接过来念出了声:“破产!”
金克任声音压得很低:“对,眼下只有这一条道最安全。亏了一亿多元哪!往
哪儿弄去?一申请破产就了结啦!”袁辉抬起头,眼睛里有了亮光:“好主意,这
叫破产保护法,国外早就施行用破产法保护自己了。”
卢定安眼睛幽幽闪光,抑制住厌恶,质问:“你把人家的钱敛过来,又说被骗
子拐跑了,一宣布公司破产就完事大吉啦?”
袁辉立即又蔫了:“可不破产又有什么办法?抓人抓不到,包赔我们赔不起…
…”卢定安并不听他说,低头继续翻着手里的集资者名单。金克任解劝:“市长,
目前也只有一条道可行啊!”
卢定安抬起头,眼像刀子:“从这个集资者的名单上看,有许多是拿了几十万
元,还有不少拿了百万元以上的大户,这都是私人的钱吗?很值得怀疑。当然更多
的是几千元、几万元的小户,那大都是私人挤牙缝挤出来的钱,你因自己的失误坑
了这些人的钱,用一句破产就能了结吗?你能心安理得、人家能善罢甘休吗?我讲
三条意见,第一,不论出多少钱的,利息一律不给了。出资5 万元以下的,本金退
还,出资5 ——10万元的先退还本金的60%,10一:100 万元的,查清钱的来路,
确实来路清白退还本金的10%。百万元以上的暂时不退。至于退还所需的这笔钱怎
么解决,等人代会散了以后由市里帮助区里筹措。”
钟佩不禁憬悟,眼里有了泪光,轻声说:“谢谢市长。”
其他人也都肃然动容,不能不承认卢定安想得周到。开会唱高调时谁都可以把
关心群众利益挂在嘴边,一旦真正出了事,特别是当政府利益和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