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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回来。”
听着妈妈说的话,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做事任意而行,从来不为别人考虑,这样的性格完全符合陈佐雨在我心里的印象。难怪会这么熟悉那样的轮廓,那样邪恶的笑。我睫毛一颤,那些沉睡很久的记忆一下子苏醒过来。
第一次见到陈佐雨还是小学,他从国外回来过暑假,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少年明亮的眼瞳里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灵动。老实说,他真的是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小男孩,见了大人都会甜甜地叫“阿姨好,叔叔好。”很有礼貌,很有教养,十分讨人喜欢。
然而我始终不懂那双漂亮的眼睛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隔壁邻居的小孩想跟他做朋友,主动握着他的手。他微笑看着对方,知道人家走了他才收起笑脸,用水洗了洗自己被他握过的手,也不擦,狠狠地晃了晃,水珠溅到我的脸上,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他发现我诧异地看着他,也不掩饰,回看着我。我意识到这样盯着人家是很不礼貌的,于是我主动走上前去,向他伸手,说:“你好,我叫安诺,你叫什么?”
那时候他还没我高,仰着头看着我,没有一点儿小孩子的怯弱,眨着大眼睛下卷曲的睫毛,好一会才开口:“我知道,安诺,我的爸爸现在变成了你的爸爸。”午后的阳光明朗充足,照进他的眼睛里。因为受到光线的刺激,原本很大很亮的双眸眯得细细的,闪着迷蒙的神采。
我愣愣地看着这个比我矮了半个头的小孩。觉得无地自容。他的眼神和语气就像是我抢了属于他的东西一样。这种感觉让我感到极其别扭和不快。我咬着下唇,默默收回自己的手,事实上我的确是抢走了他的爸爸。陈叔叔成了我的继父,而陈佐雨的妈妈变成了陈叔叔的前妻。如此难堪,让我原本友好的那颗心,开始一点点沉下去。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发觉他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孩子。他的妈妈似乎很有钱,而陈佐雨在我心目中根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孩。小小年纪却有着嚣张跋扈的个性,他身上那种强悍逼人的气势是与生俱来的,由不得人随意靠近。
怎么跟他熟悉起来的呢?我回忆当时陈叔叔把他带到家里,妈妈不是很高兴却也叫我招呼他一起玩。我看他坐在沙发上无聊地四处看看,就教他玩我在学校学会的五子棋,把横格的本子当成棋盘,圆圈和三角形代替黑白棋子。
陈佐雨根本就不会玩五子棋,而我在学校已经下得小有名气。面对什么都不懂的陈佐雨我得意扬扬地在他面前摆谱,告诉他一些下五子棋的技巧。比如:对局中出现一方有两个三子或四子相连就叫“一子双杀”或者“一箭双雕”这基本上都是绝杀。如果在起势以后摆成十字交叉状,那基本上是无往不利的了,所以那种摆式又叫“悲伤十字架”。我摆得正兴起,一开始他总是落进我的圈套,我心里暗自高兴,结果不到10盘,他就摸清楚规则要领,然后我就一盘也赢不了他,就算是我占了先手,摆出“十字阵”,或是不理他的布阵,自己另起疆土,诱他入套,他也不上当,总之怎么都赢不了他。当然,这些小插曲陈佐雨自己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暑假快过完,他终于要回家去了。离开前,我没想到陈佐雨会来找我告别,他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脑海里想象着陈佐雨和我握着手太阳从西边冉冉升起的景象,我摇了摇头,确定这不是自己产生幻觉,傻傻握住了他的手。也就是在触碰到他手的那一刹那,他塞给了我一片绿箭口香糖。
“谢谢你这些天以来对我的照顾,这个给你。”他看着我的眼神清澈,微笑也很真诚,我有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友好打动。想想我也没怎么照顾他,于是我不好意思地扯了扯那片口香糖,结果突然从里面蹦出一只黑黑的蟑螂。我吓得把它一扔,往后一退,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水坑里。花色的裙子被溅出无数黑色的污点,那只该死的蟑螂连着那片绿箭从我的头顶滑落下来。原来这只是个道具假蟑螂。没想到陈佐雨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笑得不行,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直抽。
正好陈叔叔过来接陈佐雨,看到笑得没心没肺的他,陈叔叔激动地握着陈佐雨的手说:“你笑了,佐雨,你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这时候一身狼狈的我早就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对奇怪的父子,一脑袋的黑线,心想着这个人果然不是正常人。
再后来,陈佐雨去了国外念书,再也没有回来过,而我也慢慢从那些儿时的记忆里面走出来,偶尔回想起来,也只有那个夏日午后,沐浴在斜阳下的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在轮廓的四周斑驳的光影映着一圈明亮柔和的光晕。
(3)
“诺诺,诺诺,跟你说话呢,发什么愣呀?”妈妈敲了敲我的头,我这才反应过来。
我揉着头问:“妈,你刚说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走神了?我要你把你自己房间整理一下,佐雨暂时会睡在你的房间,听到没有?”
“啊?他睡我的房间?那我睡哪里呀?”我抗议着妈妈的决定。
“小书房里不是还有张小床吗?你睡那儿。”
“凭什么我睡书房,他睡我卧室?我不管,我不搬,我不搬!”我耍赖似的摇着妈妈的手。
“阿姨,我是男生,还是我睡书房,让小诺睡卧室吧。”陈佐雨闪着他那双清澈透明的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妈,表现得十分谦逊,却让我觉得浑身汗毛竖起。这个人真够假的。
“是呀,是呀,让他睡书房吧。”我喜笑颜开地在心里补了一句:最好滚到外面去睡。
妈妈看着我死皮赖脸的样子,脸一板,瞪着眼就训我:“安诺,佐雨他是客人,你再给我胡闹,我就让你睡客厅你听到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妈妈把“客人”两个字要的特别重,陈佐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在看到我看他的一瞬间,他马上恢复过来,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笑。
“阿姨,您太客气了,我睡哪里都无所谓的。”陈佐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佐雨,我们家诺诺任性习惯了的,你别跟她计较,待会儿让诺诺带你去房间。”妈妈朝他温和地笑笑,接着转过头对我发出一个狠狠警告的眼神,“安诺,等你念大学去了,还不是要住校!到时候你的房间总是会空下来的,你现在霸着也没用,佐雨对这里不熟,你要多帮助他。”
我的心一沉,妈妈的话深深刺激了我,他们都还不知道我高考落榜的事情,妈妈这么一口咬定我会去念大学,让我更加不敢开口告诉他们真相。现在我要是再耍赖说不行,说不定被轰出去的那个人就是我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忍气吞声,看着走在我前面一脸得意的陈佐雨,我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佐雨左右看了看四周问:“你的房间在哪边?”
“右边那间。”
“你确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好了?”他用一半询问一半玩笑的语气问我。
“不用你提醒,我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哦,那我打开门了。”
“要开不开,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这个陈佐雨够啰嗦的,我心里面又没藏了什么,索性一脚把门给踢开,“看吧,看吧,里面干净着呢。”
陈佐雨走进房间,环顾了四周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了床上,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看。我皱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条白色的内裤就这么在陈佐雨面前展露无遗。
我窘迫得不止所错,陈佐雨立即掏出一条手帕捂住自己的嘴,还不忘记讥讽着说: “God,原点小内裤,真够幼稚!”
我又窘又怒,脸红得发烫,心想着:陈佐雨,我上辈子一定是跟你有仇,怎么什么狼狈的事情都跟你脱不了关系?
我一早上攒的气立即爆发出来,全发在陈佐雨身上:“大色狼,你有没有羞耻心?盯着我的内裤看什么看,很好看吗?”
陈佐雨扯了扯嘴角,说:“我可是问过你,东西收好没有的。”
“收没收好轮不到你管,难道你早就知道我把内裤搁床上了,故意看我笑话?再说了,我把内裤搁床上了又怎样?这是我的房间,你不会绅士地睁只眼闭只眼吗?我有毒吗,让你嫌弃成这样子?”
陈佐雨听了我带着火药味的一番话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安诺,什么时候你在我面前变成了淑女,那我就成了绅士。”
我呆站在原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