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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一时间阵地前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有的战士衣服被鲜血染红了,有的大刀砍钝了,有的刺刀拼弯了……在一片激烈的喊杀声中,我们越战越勇。敌人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纷纷后退,可是前面的敌人退下去了,后面的敌人又压了过来……
就这样,杀回去,压过来,又杀回去,反反复复,连续打退了敌人五六次进攻,一直连续战斗两个多小时,敌人也没有突破我们的阵地,看看实在冲不过来了,才停止了进攻,龟缩到了进攻前的那片小高地。
趁着战斗间隙,我们抓紧时间安置了阵亡战士的遗体,包扎了伤病员的伤口,又检查了一下枪支弹药。这时,每个人除了还有几发子弹外,手榴弹全部打光,有的人连子弹也都打光了,只剩下手中的大刀。
望着对面嚣张的敌人,连长忍着伤痛,重新调整了防御部署,我又做了简短的战斗动员,重申了红军在战场上的纪律:活不缴枪,死不丢尸,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叫苦,随后又逐级指定了代理人。我在战斗动员中,望着大家血迹斑斑的身躯和疲惫不堪的面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难言的惆怅和痛苦。当时,我们连队随大部队打破敌人的第三次“围剿”计划后,在张国焘坚持不停顿地进攻的错误命令下,又随同方面军主力参加南下围攻麻城的战斗,以实现夺取麻城、威逼武汉的冒险计划。因此,在连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部队不是行军就是打仗,几乎没有一天休息时间,部队得不到休整,缺员得不到补充。在敌人集中大批兵力对鄂豫皖苏区进行第四次“围剿”时,张国焘仍不顾战局的变化,继续命令部队围攻麻城,直到敌人兵临红安城下时,才决定撤离麻城之围,又命令极度疲惫的部队仓促投入第四次反“围剿”的战斗。尽管这样,红军战士面对残暴的敌人和血与火的拼杀,仍然一往无前,什么疲劳、饥饿、伤病和流血牺牲全都忘掉了。大家在阵地前纷纷表示:“人在阵地在,绝不让敌人进入我们阵地一步!”
约中午时分,敌人的又一轮进攻开始了。面对蜂拥而来的敌人,我们的子弹全部打光了。大家就用刺刀拼,大刀砍,用夺得敌人的武器补充自己,继续坚持战斗。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把敌人消灭在我们的阵地前。在阵地前和稻田里,横七竖八躺满了敌人的尸体。
这时,在敌人的疯狂进攻下,我们团的伤亡也很大,全团有三分之二的人员伤亡了。我们连的正、副连长都牺牲了,班、排长也大都阵亡了,全连只剩下三十多人,几乎人人身上都挂了彩,我的身上也有两处伤口在不断地流着血,但是激烈战斗正在进行着,我连包扎一下都来不及。大家都瞪着眼睛,牙齿咬得咯咯响,不断地高喊:
“坚决为死去的阶级兄弟报仇!”
“坚决消灭六十团!”
“保证人在阵地在!”
“杀敌报仇的时候到了!”
一党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到了下午2时多,从上徐家方向又飞来几架敌机,在冯寿二村子的上空呼啸着、盘旋着。可能是因为我们正在同敌人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敌机也没往下扔炸弹,只是在低空飞来飞去给地面的敌人助威。敌人在空中武力的掩护下,又一次进攻开始了。
蜂拥而上的敌人,边冲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冲上去!捉活的……”
我们也装着精疲力尽、弹尽粮绝的样子麻痹敌人,趴在工事里一动也不动,等到敌人靠近阵地时,我们又猛地跃出工事,挥舞着大刀左砍右杀。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砍杀,又把敌人吓懵了,有的回身就往回跑,跑不及的吓得跪在地上举枪投降。
经过几次肉搏,我们都感到疲惫不支了。可是敌人还在蜂拥而上。十几名战士从死尸堆里爬起,与敌展开最后拼杀。一名只有十六岁的小战士率先跃进敌群,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攻上阵地来的敌人鬼哭狼嚎地逃下山去。我连官兵又一次守住了阵地。
下午4时,红十一师师长倪志亮率领全师赶至。一直担心红十二师守不住阵地的徐向前松了一口气,命令该师向敌左翼迂回,与正面阻击的红十二师配合,向敌发起大反击。曾在昨天被敌击败的河口独立团没有接到命令,也主动向敌侧后发起了突击。伤亡达三分之二的红三十六团二营、三营阵地,也由刚刚赶到的一营接替。许世友的红十二师三十四团四连进展神速,最先从左翼杀进敌群,引起敌攻击线动摇。王劲修见左翼和侧后同时响起枪声,担心后路被抄,下令停止攻击,向后退缩。敌人军心动摇,阵势大乱。陈赓、甘济时当即令红三十五、三十六团从正面投入反击,向溃退敌人掩杀过去。王劲修退路被败军堵挡,回头与我军厮杀。这时天已黑透,红军越战越勇,白军官兵只顾逃命。混战中,卫立煌纵队先头部队李默庵第十师副师长王劲修和其率领的加强团两千余人被歼。余部仓皇向河口方向逃遁。我军直捣卫立煌老巢,卫立煌率领特务连拼死冲杀,才得以与李默庵一起冲出红军包围,退至河口东高地。此时敌第十师兵败如山倒,陈赓与倪志亮一路追杀,前锋直指河口镇。由于我军后续部队没有赶至,徐向前欲图惜冯寿二一战灭敌一路的想法没能实现。卫立煌稳住阵脚,死里逃生。
敌我在河口以东重新形成对峙局面。
冯寿二遭遇战打响的当天,我军主力集结地南翼黄安高桥河,也发生了一场激战。这是被张国焘贬到地方工作的曾中生率领黄安独一师与汤恩伯八十九师之间的一场遭遇战。汤恩伯被撤职后,回到蒋介石那里痛哭流涕,蒋介石念其是自己一手栽培的旧人,让其出任八十九师师长。汤恩伯感激涕零,发誓要在此次“围剿”中做一路先锋,为自己“雪耻”。自加入卫立煌纵队进入苏区,他表现得格外疯狂,见人杀人,见屋烧屋。敌八十九师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一片废墟。这天上午,他没有接到命令,便主动向战场增援,与正在黄安西南执行警戒的曾中生部遭遇。于是两军一攻一守,展开了整天厮杀。虽然兵力和武器处于劣势,曾中生仍然率领独一师坚守住了阵地。直到深夜,气焰嚣张的汤恩伯也没有越过高桥河。曾中生和黄安独一师的顽强战斗,掩护了冯寿二我军的南翼,使从麻城西上的红军主力得以全部到达黄安。也使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等对全局负有重大责任的红军领导人有了重新思考战局的时间,也是红军在四次反“围剿”战役前期行动相对自由的重要原因之一。
深夜,红军的最后一支主力红七十三师到达了冯寿二。我军对面,敌人已就地完成工事构筑,等待北路陈继承纵队和南路汤恩伯八十九师对我实施三面合围。12日天刚亮,对敌人一夜没有动静十分不放心的徐向前来到我军前沿,发现敌人并没有继续向我攻击的迹象。“敌人在等待援军!”徐向前恍然大悟。红军必须先敌行动,打破敌合围企图,一刻也不能迟疑!
徐向前快步回到总部临时指挥所。张国焘正躺在竹床上休息。见徐向前神情严肃,立即站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陈继承的四个师正向七里坪进犯,一旦得逞,我军危险。我提议放弃黄安,主力北移七里坪,我军应争取在那里实现灭敌一路的目标。”徐向前说。
“情况真的这么严重?”张国焘勃然变色。
“放弃黄安我军尚能获得主动,不然将很快陷入重围!”
“那就赶紧撤!向七里坪撤!”张国焘有点儿气急败坏,“到七里坪一定要打好!消灭了陈继承,再回来消灭卫立煌,把黄安夺回来!”
当夜,红军各部悄然撤出阵地,沿倒水河快速北移。13日清晨,卫立煌六纵队的所有阵地对面,都突然没有了红军。下午4时,黄安失陷。
8月15日,七里坪大血战。
倒水河由北向南流经七里坪西门外,河东岸自北向南依次耸立着酒醉山、大小雾山和古风岭。13日晨,红十一、十二、七十三、黄安独一师相继到达,立即沿倒水河东岸布阵。头天下午王宏坤已率红十师由麻城直接赶至七里坪,控制了西门外一线山头,并派部队前出到河西,与退到这里的罗山独立团占领一座山头,迟滞北路敌人的先头部队。徐向前让全军在东岸一线排开:红十一、十二师居北,控制酒醉山;红十、七十三师居中,控制大小雾嘴山;曾中生的黄安独一师和曹光南的少共国际团在南,控制古风岭。各部随即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