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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王业浩辈张大其辞,欲脱盗奄罪。帝恶继春妄言,且疑其有党,将严谴之。一燝谓
天子新即位,辄疑臣下朋党,异时奸人乘间,士大夫必受其祸。乃具疏开帝意,为继春
解,而反覆言朋党无实。继春得削籍去。御史张慎言、高弘图疏救继春,帝欲并罪,亦
以一燝言而止。帝憾选侍甚,必欲诛盗奄。王安为司礼,亦恶之。诸奄百方救,卒不得。
久而帝渐忘前事,安亦为魏忠贤排死,诸奄乃厚贿忠贤为地,而上疏辨冤。帝果免朝、
诏死,下其疏法司。一燝执奏,诏等议诛久,无可雪,疏直下部,前无此制。帝不得已,
下其疏于阁。一燝复言:“此疏外不由通政司,内不由会极门,例不当拟旨,谨封还原
疏。”由是忠贤辈大恨,朝等亦竟免死,益任用。
定陵工成,忠贤欲以为功。一燝援故事,内臣非司礼掌印及提督陵工不得滥廕,止
拟加恩三等。诸言官论客氏被谪者,一燝皆疏救,又请出客氏于外。及言官交章论沈纮,
纮疑一燝主之,与忠贤、客氏等比,而齮一燝。一燝持大体,不徇言路意。言路颇怨。
又密窥魏、客等渐用事,一燝势孤,是年四月,候补御史刘重庆遂力诋一燝不可用。帝
怒谪重庆。一燝再论救,不听。而职方郎中余大成、御史安伸、给事中韦蕃、霍维华交
章劾一燝。帝不问。既而维华外转,其同官孙杰疑一燝属嘉谟为之,上疏力攻一燝。一
燝疏辨求罢。帝已慰留,给事中侯震旸、御史陈九畴复劾之,并刺其结纳王安。于是一
燝四疏乞归,忠贤从中主之,传旨允其去。
先是,从哲去,帝数称一燝为首辅,一燝不敢当,虚位俟叶向高。及向高至,入谗
言,谓一燝尼己。至是,知其无他,力称一燝有翼卫功,不可去。帝复慰留,一燝坚卧
不起。二年三月,疏十二上,乃令乘传归。既归,兵部尚书张鹤鸣兴奸细杜茂、刘一
献狱,欲指一献为一燝族,株连之。刑部尚书王纪不可,遂被斥去,而一燝得白。鹤
鸣,一燝向所推毂者也。已而忠贤大炽,矫旨责一燝误用廷弼,削官,追夺诰命,勒令
养马。崇祯改元,诏复官,遣官存问。一燝在位,累加少傅、太子太傅、吏部尚书、中
极殿大学士。八年卒,赠少师。福王时,追谥文端。
一焜,字元丙。万历二十年进士。授行人。历考功郎中,佐侍郎杨时乔典京察,尽
斥执政私人。已,改文选,迁太常少卿,以忧去。久之,由故官擢右佥都御史,巡抚浙
江。帝遣中官曹奉建镇海寺于普陀山。一焜偕巡按李邦华争不可,不听。织造中官刘成
卒,一焜屡疏请勿遣代。已得请,会命中官吕贵护成遗装,奸人遂请留贵督织造,疏直
达禁中。一焜与邦华极论其罪,帝卒命贵代之。一焜复疏争,不报。贵既任,条行十事,
多侵扰。一焜疏驳,且禁治其爪牙,贵为敛威。一焜以暇筑龛山海塘千二百丈,浚复余
杭南湖,民赖其利。御史沈珣诬讦其赃私,一焜自引去。卒,赠工部右侍郎。
一煜,兵部郎中。
韩爌,字象云,蒲州人。万历二十年进士。选庶吉士。进编修,历少詹事,充东宫
讲官。四十五年,擢礼部右侍郎,协理詹事府。久之,命教习庶吉士。
泰昌元年八月,光宗嗣位,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未几,光宗疾大
渐,与方从哲、刘一燝同受顾命。时宫府危疑,爌竭诚翼卫,中外倚以为重。大帅李如
柏、如桢兄弟有罪,当逮治,中旨宽之。爌与一燝执奏,逮如律。以登极恩,加太子太
保、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从哲去,一燝当国,爌协心佐理。
天启元年正月,两人以帝为皇孙时,未尝出阁读书,请于十二日即开经筵,自后日
讲不辍,从之。辽阳失,都城震惊。爌、一燝以人情偷玩,拟御札戒励百官,共图实效,
帝纳之。廷臣以兵饷大绌,合词请发帑,爌、一燝亦以为言,诏发百万两。大婚礼成,
加少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廕一子尚宝司丞。未几,以贵州平苗功,加少傅、
太子太傅、建极殿大学士。帝封乳母客氏为奉圣夫人,大婚成,当出外,仍留之宫中。
御史毕佐周切谏,六科、十三道复连署争,皆不纳。爌、一燝引祖制为言,乃命俟梓宫
发引,择日出宫。
二年四月,礼部尚书孙慎行劾方从哲用李可灼红丸药,罪同弑逆,廷议纷然。一燝
已去位,爌特疏白其事,曰:
先帝以去年八月朔践阼。臣及一燝以二十四日入阁。适鸿胪寺官李可灼云有仙丹欲
进。从哲愕然,出所具问安揭,有“进药十分宜慎”语。臣等深以为然,即谕之去。二
十七日召见群臣,先帝自言不用药已二十余日。至二十九日遇两内臣,言帝疾已大渐,
有鸿胪寺官李可灼来思善门进药。从哲及臣等皆言彼称仙丹,便不敢信。是日仍召见。
诸臣问安毕,先帝即顾皇上,命臣等辅佐为尧、舜。又语及寿宫,臣等以先帝山陵封,
则云:“是朕寿宫。”因问有鸿胪官进药。从哲奏云:“李可灼自谓仙丹,臣等未敢
信。”先帝即命传宣。臣等出,移时可灼至,同入诊视,言病源及治法甚合。先帝喜,
命速进。臣等复出,令与诸医商榷。一燝语臣,其乡两人用此,损益参半。诸臣相视,
实未敢明言宜否。须臾,先帝趣和药,臣等复同入。可灼调以进,先帝喜曰:“忠臣,
忠臣。”臣等出,少顷,中使传圣体服药后暖润舒畅,思进饮膳,诸臣欢跃而退。比申
末,可灼出云:“圣上恐药力不继,欲再进一丸。”诸医言不宜骤。乃传趣益急,因再
进讫。臣等问再服复何状,答言平善如初。此本日情事也。次日,臣等趋朝,而先帝已
于卯刻上宾矣,痛哉!
方先帝召见群臣时,被衮凭几,俨然顾命。皇上焦颜侍侧,臣等环跪彷徨,操药而
前,吁天以祷。臣子际此,憾不身代。凡今所谓宜慎宜止者,岂不虑于心,实未出于口,
抑且不以萌诸心。念先帝临御虽止旬月,恩膏实被九垓。为臣子者宜何如颂扬,何如纪
述。乃礼臣忠愤之激谈,与远迩惊疑之纷议,不知谓当时若何情景,而进药始末实止如
此。若不据实详剖,直举非命之凶称,加诸考终之令主,恐先帝在天之灵不无恫怨,皇
上终天之念何以为怀。乞涣发纶音,布告中外,俾议法者勿以小疑成大疑,编摹者勿以
信史为谤史。
文震孟建言获谴,论救甚力。三年,以山东平妖贼功,加少师、太子太师。时叶向
高当国,爌次之。及杨涟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忠贤颇惧,求援于爌。爌不应,忠贤深
衔之。既向高罢,爌为首辅,每事持正,为善类所倚。然向高有智术,笼络群奄,爌惟
廉直自持,势不能敌。而同官魏广微又深结忠贤,
遍引邪党。其冬,忠贤假会推事逐赵南星、高攀龙,爌急率硃国祯等上言:“陛下
一日去两大臣,臣民失望。且中旨径宣,不复到阁,而攀龙一疏,经臣等拟上者,又复
更易,大骇听闻,有伤国体。”忠贤益不悦,传旨切责。未几,又逐杨涟、左光斗、陈
于廷,朝政大变,忠贤势益张。
故事,阁中秉笔止首辅一人。广微欲分其柄,嘱忠贤传旨,谕爌同寅协恭,而责次
辅毋伴食。爌惶惧,即抗疏乞休。略言:“臣备位纶扉,咎愆日积。如诘戎宜先营卫,
而观兵禁掖,无能纾宵旰忧。忠直尚稽召还,而榜掠朝堂,无能回震霆怒。后先诸臣之
罢斥,谕旨中出之纷更,不能先时深念,有调剂之方,又不能临事执持,为封还之戆。
皆臣罪之大者。皇上释此不问,责臣以协恭,责同官以协赞。同官奉诏以从事,臣欲补
过无由矣。乞亟褫臣官,为佐理溺职之戒。”得旨:“卿亲承顾命,当竭忠尽职。乃归
非于上,退有后言。今复悻悻求去,可驰驿还籍。”诸辅臣请如故事,加以体貌,不报。
爌疏谢,有“左右前后务近端良,重纶綍以重仕途,肃纪纲以肃朝宁”语。忠贤及其党
益恨。爌去,硃国祯为首辅。李蕃攻去之,顾秉谦代其位。公卿庶僚,皆忠贤私人矣。
五年七月,逆党李鲁生劾爌,削籍除名。又假他事坐赃二千,毙其家人于狱。爌鬻
田宅,贷亲故以偿,乃栖止先墓上。
庄烈帝登极,复故官。崇祯元年,言者争请召用,为逆党杨维垣等所扼,但赐敕存
问,官其一子。至五月,始遣行人召之。十二月还朝,复为首辅。帝御文华后殿阅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