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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王主祀称号。廷和检汉定陶王、宋濮王事授尚书毛澄曰:“是足为据,宜尊孝宗曰
‘皇考’,称献王为‘皇叔考兴国大王’,母妃为‘皇叔母兴国太妃’,自称‘侄皇帝’
名,别立益王次子崇仁王为兴王,奉献王祀。有异议者即奸邪,当斩。”进士张璁与侍
郎王瓚言,帝入继大统,非为人后。瓚微言之,廷和恐其挠议,改瓚官南京。五月,澄
会廷臣议上,如廷和言。帝不悦。然每召廷和从容赐茶慰谕,欲有所更定,廷和卒不肯
顺帝指。乃下廷臣再议。廷和偕蒋冕、毛纪奏言:“前代入继之君,追崇所生者,皆不
合典礼。惟宋儒程颐《濮议》最得义理之正,可为万世法。至兴献王祀,虽崇仁王主之,
他日皇嗣繁衍,仍以第二子为兴献王后,而改封崇仁王为亲王,则天理人情,两全无
失。”帝益不悦,命博考典礼,务求至当。廷和、冕、纪复言:“三代以前,圣莫如舜,
未闻追崇其所生父瞽瞍也。三代以后,贤莫如汉光武,未闻追崇其所生父南顿君也。惟
皇上取法二君,则圣德无累,圣孝有光矣。”澄等亦再三执奏。帝留中不下。
七月,张璁上疏谓当继统,不继嗣。帝遣司礼太监持示廷和,言此议遵祖训,据古
礼,宜从。廷和曰“秀才安知国家事体”,复持入。无何,帝御文华殿召廷和、冕、纪,
授以手敕,令尊父母为帝、后。廷和退而上奏曰:“《礼》谓为所后者为父母,而以其
所生者为伯叔父母,盖不惟降其服而又异其名也。臣不敢阿谀顺旨。”仍封还手诏。群
臣亦皆执前议。帝不听。迨九月,母妃至京,帝自定仪由中门入,谒见太庙,复申谕欲
加称兴献帝、后为“皇”。廷和言:“汉宣帝继孝昭后,谥史皇孙、王夫人曰悼考、悼
后,光武上继元帝,钜鹿、南顿君以上立庙章陵,皆未尝追尊。今若加皇字,与孝庙、
慈寿并,是忘所后而重本生,任私恩而弃大义,臣等不得辞其责。”因自请斥罢。廷臣
诤者百余人。帝不得已,乃以嘉靖元年诏称孝宗为“皇考”,慈寿皇太后为“圣母”,
兴献帝、后为本生父母,不称“皇”。
当是时,廷和先后封还御批者四,执奏几三十疏,帝常忽忽有所恨。左右因乘间言
廷和恣无人臣礼。言官史道、曹嘉遂交劾廷和。帝为薄谪道、嘉以安廷和,然意内移矣。
寻论定策功,封廷和、冕、纪伯爵,岁禄千石,廷和固辞。改廕锦衣卫指挥使,复辞。
帝以赏太轻,加廕四品京职世袭,复辞。会满四考,超拜太傅,复四辞而止。特赐敕旌
异,锡宴于礼部,九卿皆与焉。
帝颇事斋醮。廷和力言不可,引梁武、宋徽为喻,优旨报纳。江左比岁不登,中官
请遣官督织造。工部及给事、御史言之,皆不听,趣内阁撰敕。廷和等不奉命,因极言
民困财竭,请毋遣。帝趣愈急,且戒毋渎扰执拗。廷和力争,言:“臣等与举朝大臣、
言官言之不听,顾二三邪佞之言是听,陛下能独与二三邪佞共治祖宗天下哉?且陛下以
织造为累朝旧例,不知洪武以来何尝有之,创自成化、弘治耳。宪宗、孝宗爱民节财美
政非一,陛下不取法,独法其不美者,何也?即位一诏,中官之幸路绌塞殆尽,天下方
传诵圣德,今忽有此,何以取信?”因请究拟旨者何人,疑有假御批以行其私者。帝为
谢不审,俾戒所遣官毋纵肆而已,不能止也。
廷和先累疏乞休,其后请益力。又以持考献帝议不合,疏语露不平。三年正月,帝
听之去。责以因辞归咎,非大臣道。然犹赐玺书,给舆廪邮护如例,申前廕子锦衣卫指
挥使之命。给事、御史请留廷和,皆不报。廷和去,始议称孝宗为“皇伯考”。于是,
廷和子修撰慎率群臣伏阙哭争,杖谪云南。既而王邦奇诬讦廷和及其次子兵部主事惇、
婿修撰金承勋、乡人侍读叶桂章与彭泽弟冲交关请属,俱逮下诏狱。鞫治无状,乃得解。
七年,《明伦大典》成,诏定议礼诸臣罪。言廷和谬主《濮议》,自诡门生天子、定策
国老,法当僇市,姑削职为民。明年六月卒,年七十一。居久之,帝问大学士李时:
“太仓所积几何?”时对曰:“可支数年。由陛下初年诏书裁革冗员所致。”帝慨然曰;
“此杨廷和功,不可没也。”隆庆初,复官,赠太保,谥文忠。
初,廷和入阁,东阳谓曰:“吾于文翰,颇有一日之长,若经济事须归介夫。”及
武宗之终,卒安社稷者,廷和力也,人以东阳为知言。
弟廷仪,兵部右侍郎。子慎、惇,孙有仁,皆进士。慎自有传。
梁储,字叔厚,广东顺德人。受业陈献章。举成化十四年会试第一,选庶吉士,授
编修,寻兼司经局校书。弘治四年,进侍讲。改洗马,侍武宗于东宫。册封安南,却其
馈。久之,擢翰林学士,同修《会典》,迁少詹事,拜吏部右侍郎。正德初,改左,进
尚书,专典诰敕,掌詹事府。刘瑾摘《会典》小疵,储坐降右侍郎。《孝宗实录》成,
复尚书,寻加太子少保,调南京吏部。瑾诛,以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参机务。
屡加少傅、太子太傅,进建极殿。十年,杨廷和遭丧去,储为首辅。进少师、太子太师、
华盖殿大学士。时方建乾清、坤宁宫,又营太素殿、天鹅房、船坞,储偕同官靳贵、杨
一清切谏。明年春,以国本未定,请择宗室贤者居京师,备储贰之选,皆不报。其秋,
一清罢,蒋冕代之。至明年,贵亦罢,毛纪入阁。
帝好微行,尝出西安门,经宿返。储等谏,不听,然犹虑外廷知。是春,从近幸言
召百官至左顺门,明告以郊祀毕,幸南海子观猎。储等暨廷臣谏,皆不纳。八月朔,微
服从数十骑幸昌平。次日,储、冕、纪始觉,追至沙河不及,连疏请回銮。越十有三日
乃旋。储等以国无储副,而帝盘游不息,中外危疑,力申建储之请,亦不报。九月,帝
驰出居庸关,幸宣府,命谷大用守关,无纵廷臣出。遂由宣府抵大同,遇寇于应州,几
殆。储等忧惧,请回銮益急。章十余上,帝不为动,岁除竟驻宣府。当是时,帝失德弥
甚。群小窃权,浊乱朝政,人情惶惶。储惧不克任,以廷和服阕,屡请召之。廷和还朝,
储遂让而处其下。凤阳守备中官丘德及镇守延绥、宁夏、大同、宣府诸中官皆乞更敕书
兼理民事,帝许之。储等极言不可,弗听。
十三年七月,帝从江彬言,将遍游塞上。托言边关多警,命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
总兵官硃寿统六师往征,令内阁草敕。阁臣不可,帝复集百官左顺门面谕。廷和、冕在
告,储、纪泣谏,众亦泣,帝意不可回。已而纪亦引疾。储独廷争累日,帝竟不听。逾
月,帝以“大将军寿”肃清边境,令加封“镇国公”。储、纪上言:“公虽贵,人臣耳。
陛下承祖宗业,为天下君,奈何谬自贬损。既封国公,则将授以诰券,追封三代。祖宗
在天之灵亦肯如陛下贬损否?况铁券必有免死之文,陛下寿福无疆,何甘自菲薄,蒙此
不祥之辞。名既不正,言自不顺。臣等断不敢阿意苟从,取他日戮身亡家之祸也。”不
报。帝遂历宣府、大同,直抵延绥。储等疏数十上,悉置不省。
秦王请关中闲田为牧地,江彬、钱宁、张忠等皆为之请。帝排群议许之,命阁臣草
制。廷和、冕引疾,帝怒甚。储度不可争,乃上制草曰:“太祖高皇帝著令,兹土不畀
籓封。非吝也,念其土广饶,籓封得之,多蓄士马,富而且骄,奸人诱为不轨,不利宗
社。王今得地,宜益谨。毋收聚奸人,毋多蓄士马,毋听狂人谋不轨,震及边方,危我
社稷,是时虽欲保亲亲不可得已。”帝骇曰:“若是其可虞!”事遂寝。明年,帝将南
巡。言官伏阙谏,储、冕、纪亦以为言。会诸曹多谏者,乃止。宁王宸濠反,帝南征,
储、冕扈从。在道闻贼灭,连疏请驾旋。抵扬州,帝议南京行郊礼。储、冕计此议行,
则回銮益无日,极陈不可,疏三上始得请。帝以宸濠械将至,问处置之宜。储等请如宣
宗征高煦故事,罪人既得,即日班师。又因郊期改卜,四方灾异、边警,乞还乘舆。疏
八九上,帝殊无还意。是秋,行在有物若豕首堕帝前,色碧,又进御妇人室中,若悬人
首状。人情益惊。储、冕危言谏,帝颇心动。而群小犹欲导帝游浙西,泛江、汉。储、
冕益惧,手疏跪泣行宫门外,历未至酉。帝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