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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其国吉宁仁为大库,忠于王,为王所倚信。王弟以兄疏己,潜杀之。后出行堕马
死,左右咸见吉宁仁为祟,自是家家祀之。
丁机宜,爪哇属国也,幅员甚狭,仅千余家。柔佛黠而雄,丁机宜与接壤,时被其
患。后以厚币求婚,稍获宁处。其国以木为城。酋所居,旁列钟鼓楼,出入乘象。以十
月为岁首。性好洁,酋所食啖,皆躬自割烹。民俗类爪哇,物产悉如柔佛。酒禁甚严,
有常税。然大家皆不饮,维细民无籍者饮之,其曹偶咸非笑。婚者,男往女家持其门户,
故生女胜男。丧用火葬。华人往商,交易甚平。自为柔佛所破,往者亦鲜。
巴剌西,去中国绝远。正德六年遣使臣沙地白入贡,言其国在南海,始奉王命来朝,
舟行四年半,遭风飘至西澜海,舟坏,止存一小艇,又飘流八日,至得吉零国,居一年。
至秘得,居八月。乃遵陆行,阅二十六日抵暹罗,以情告王,获赐日给,且赐妇女四人,
居四年。迄今年五月始附番舶入广东,得达阙下。进金叶表,贡祖母绿一,珊瑚树、琉
璃瓶、玻璃盏各四,及玛瑙珠、胡黑丹诸物。帝嘉其远来,赐赉有加。
佛郎机,近满剌加。正德中,据满剌加地,逐其王。十三年遣使臣加必丹末等贡方
物,请封,始知其名。诏给方物之直,遣还。其人久留不去,剽劫行旅,至掠小儿为食。
已而夤缘镇守中贵,许入京。武宗南巡,其使火者亚三因江彬侍帝左右。帝时学其语以
为戏。其留怀远驿者,益掠买良民,筑室立寨,为久居计。
十五年,御史丘道隆言:“满剌加乃敕封之国,而佛郎机敢并之,且啖我以利,邀
求封贡,决不可许。宜却其使臣,明示顺逆,令还满剌加疆土,方许朝贡。倘执迷不悛,
必檄告诸蕃,声罪致讨。”御史何鰲言:“佛郎机最凶狡,兵械较诸蕃独精。前岁驾大
舶突入广东会城,礮声殷地。留驿者违制交通,入都者桀骜争长。今听其往来贸易,势
必争斗杀伤,南方之祸殆无纪极。祖宗朝贡有定期,防有常制,故来者不多。近因布政
吴廷举谓缺上供香物,不问何年,来即取货。致番舶不绝于海澨,蛮人杂遝于州城。禁
防既疏,水道益熟。此佛郎机所以乘机突至也。乞悉驱在澳番舶及番人潜居者,禁私通,
严守备,庶一方获安。”疏下礼部,言:“道隆先宰顺德,鰲即顺德人,故深晰利害。
宜俟满剌加使臣至,廷诘佛郎机侵夺邻邦、扰乱内地之罪,奏请处置。其他悉如御史
言。”报可。
亚三侍帝骄甚。从驾入都,居会同馆。见提督主事梁焯,不屈膝。焯怒,挞之。彬
大诟曰:“彼尝与天子嬉戏,肯跪汝小官邪?”明年,武宗崩,亚三下吏。自言本华人,
为番人所使,乃伏法,绝其朝贡。其年七月,又以接济朝使为词,携土物求市。守臣请
抽分如故事,诏复拒之。其将别都卢既以巨礮利兵肆掠满剌加诸国,横行海上,复率其
属疏世利等驾五舟,击破巴西国。
嘉靖二年遂寇新会之西草湾,指挥柯荣、百户王应恩御之。转战至稍州,向化人潘
丁苟先登,众齐进,生擒别都卢、疏世利等四十二人,斩首三十五级,获其二舟。余贼
复率三舟接战。应恩阵亡,贼亦败遁。官军得其礮,即名为佛郎机,副使汪鋐进之朝。
九年秋,鋐累官右都御史,上言:“今塞上墩台城堡未尝不设,乃冠来辄遭蹂躏者,盖
墩台止望,城堡又无制远之具,故往往受困。当用臣所进佛郎机,其小止二十斤以
下,远可六百步者,则用之墩台。每墩用其一,以三人守之。其大至七十斤以上,远可
五六里者,则用之城堡。每堡用其三,以十人守之。五里一墩,十里一堡,大小相依,
远近相应,寇将无所容足,可坐收不战之功。”帝悦,即从之。火礮之有佛郎机自此始。
然将士不善用,迄莫能制寇也。
初,广东文武官月俸多以番货代,至是货至者寡,有议复许佛郎机通市者。给事中
王希文力争,乃定令,诸番贡不以时及勘合差失者,悉行禁止,由是番舶几绝。巡抚林
富上言:“粤中公私诸费多资商税,番舶不至,则公私皆窘。今许佛郎机互市有四利。
祖宗时诸番常贡外,原有抽分之法,稍取其余,足供御用,利一。两粤比岁用兵,库藏
耗竭,籍以充军饷,备不虞,利二。粤西素仰给粤东,小有徵发,即措办不前,若番舶
流通,则上下交济,利三。小民以懋迁为生,持一钱之货,即得展转贩易,衣食其中,
利四。助国裕民,两有所赖,此因民之利而利之,非开利孔为民梯祸也。”从之。自是
佛郎机得入香山澳为市,而其徒又越境商于福建,往来不绝。
至二十六年,硃纨为巡抚,严禁通番。其人无所获利,则整众犯漳州之月港、浯屿。
副使柯乔等御却之。二十八年又犯诏安。官军迎击于走马溪,生擒贼首李光头等九十六
人,余遁去。纨用便宜斩之,怨纨者御史陈九德遂劾其专擅。帝遣给事中杜汝祯往验,
言此满剌加商人,岁招海滨无赖之徒,往来鬻贩,无僭号流劫事,纨擅自行诛,诚如御
史所劾。纨遂被逮,自杀。盖不知满剌加即佛郎机也。
自纨死。海禁复弛,佛郎机遂纵横海上无所忌。而其市香山澳、壕镜者,至筑室建
城,雄踞海畔,若一国然,将吏不肖者反视为外府矣。壕镜在香山县南虎跳门外。先是,
暹罗、占城、爪哇、琉球、浡泥诸国互市,俱在广州,设市舶司领之。正德时,移于高
州之电白县。嘉靖十四年,指挥黄庆纳贿,请于上官,移之壕镜,岁输课二万金,佛郎
机遂得混入。高栋飞甍,栉比相望,闽、粤商人趋之若鹜。久之,其来益众。诸国人畏
而避之,遂专为所据。四十四年伪称满刺加入贡。已,改称蒲都丽家。守臣以闻,下部
议,言必佛郎机假托,乃却之。
万历中,破灭吕宋,尽擅闽、粤海上之利,势益炽。至三十四年,又于隔水青州建
寺,高六七丈,闳敞奇閟,非中国所有。知县张大猷请毁其高墉,不果。明年,番禺举
人卢廷龙会试入都,请尽逐澳中诸番,出居浪白外海,还我壕镜故地,当事不能用。番
人既筑城,聚海外杂番,广通贸易,至万余人。吏其土者,皆畏惧莫敢诘,甚有利其宝
货,佯禁而阴许之者。总督戴燿在事十三年,养成其患。番人又潜匿倭贼,敌杀官军。
四十二年,总督张鸣冈檄番人驱倭出海,因上言:“粤之有澳夷,犹疽之在背也。澳之
有倭贼,犹虎之傅翼也。今一旦驱斥,不费一矢,此圣天子威德所致。惟是倭去而番尚
存,有谓宜剿除者,有谓宜移之浪白外洋就船贸易者,顾兵难轻动。而壕镜在香山内地,
官军环海而守,彼日食所需,咸仰于我,一怀异志,我即制其死命。若移之外洋,则巨
海茫茫,奸宄安诘?制御安施?似不如申明约束,内不许一奸阑出,外不许一倭阑入,
无启衅,无弛防,相安无患之为愈也。”部议从之。居三年,设参将于中路雍陌营,调
千人戍之,防御渐密。天启元年,守臣虑其终为患,遣监司冯从龙等毁其所筑青州城,
番亦不敢拒。
其时,大西洋人来中国,亦居此澳。盖番人本求市易,初无不轨谋,中朝疑之过甚,
迄不许其朝贡,又无力以制之,故议者纷然。然终明之世,此番固未尝为变也。其人长
身高鼻,猫晴鹰嘴,拳发赤须,好经商,恃强陵轹诸国,无所不往。后又称干系腊国。
所产多犀象珠贝。衣服华洁,贵者冠,贱者笠,见尊长辄去之。初奉佛教,后奉天主教。
市易但伸指示数,虽累千金不立约契,有事指天为誓,不相负。自灭满剌加、巴西、吕
宋三国,海外诸蕃无敢与抗者。
和兰,又名红毛番,地近佛郎机。永乐、宣德时,郑和七下西洋,历诸番数十国,
无所谓和兰者。其人深目长鼻,发眉须皆赤,足长尺二寸,颀伟倍常。
万历中,福建商人岁给引往贩大泥、吕宋及咬留吧者,和兰人就诸国转贩,未敢
窥中国也。自佛郎机市香山,据吕宋,和兰闻而慕之。二十九年驾大舰,携巨礮,直薄
吕宋。吕宋人力拒之,则转薄香山澳。澳中人数诘问,言欲通贡市,不敢为寇。当事难
之。税使李道即召其酋入城,游处一月,不敢闻于朝,乃遣还。澳中人虑其登陆,谨防
御,始引去。
海澄人李锦及奸商潘秀、郭震,久居大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