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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员外郎周镳往来游说。时士英督师庐、凤,独以为不可,密与操江诚意伯刘孔昭,
总兵高杰、刘泽清、黄得功、刘良佐等结,而公致书于参赞机务兵部尚书史可法,言伦
序亲贤,无如福王。可法意未决。及廷臣集议,吏科给事中李沾探士英指,面折大器。
士英亦自庐、凤拥兵迎福王至江上,诸大臣乃不敢言。王之立,士英力也。
当王监国时,廷推阁臣,刘孔昭攘臂欲得之,可法折以勋臣无入阁例。孔昭乃讼言:
“我不可,士英何不可?”于是进士英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与
可法及户部尚书高弘图并命,士英仍督师凤阳。士英大愠,令高杰、刘泽清等疏趣可法
督师淮、扬,而士英留辅政,仍掌兵部,权震中外。寻论定策功,加太子太师,廕锦衣
卫指挥佥事。九月,叙江北历年战功,加少傅兼太子太师、建极殿大学士,廕子如前。
十二月,进少师。明年,进太保。当是时,中原郡县尽失,高杰死睢州,诸镇权侔无统。
左良玉拥兵上流,跋扈有异志。而士英为人贪鄙无远略,复引用大铖,日事报复,招权
罔利,以迄于亡。
初,可法、弘图及姜曰广、张慎言等皆宿德在位,将以次引海内人望,而士英必欲
起大铖。有诏广搜人材,独立逆案不可轻议。士英令孔昭及侯汤国祚、伯赵之龙等攻慎
言去之,而荐大铖知兵。初,大铖在南京,与守备太监韩赞周暱。京师陷,中贵人悉南
奔,大铖因赞周遍结之,为群奄言东林当日所以危贵妃、福王者,俾备言于王,以潜倾
可法等。群奄更极口称大铖才,士英亦言大铖从山中致书与定策谋,为白其附珰赞导无
实迹。遂命大铖冠带陛见。大铖乃上守江策,陈三要、两合、十四隙疏,并自白孤忠被
陷,痛诋孙慎行、魏大中、左光斗,且指大中为大逆。于是大学士姜曰广、侍郎吕大器、
怀远侯常延龄等并言大铖逆案巨魁,不可召。士英为大铖奏辨,力攻曰广、大器,益募
宗室统昚、建安王统镂辈,连疏交攻。而以大学士高弘图为御史时尝诋东林,必当右己,
乃言“弘图素知臣者。”弘图则言先帝钦定逆案一书,不可擅改。士英与争,弘图因乞
罢。士英意稍折,迟回月余,用安远侯柳祚昌荐,中旨起大铖兵部添注右侍郎。左都御
史刘宗周言:“杀大中者魏珰,大铖其主使也。即才果足用,臣虑党邪害正之才,终病
世道。大铖进退,实系江左兴亡,乞寝成命。”有旨切责。未几,大铖兼右佥都御史,
巡阅江防。寻转左侍郎。明年二月进本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仍阅江防。
吕大器、姜曰广、刘宗周、高弘图、徐石麒皆与士英龃龉,先后罢归。士英独握大
柄,内倚中官田成辈,外结勋臣刘孔昭、硃国弼、柳祚昌,镇将刘泽清、刘良佐等,而
一听大铖计。尽起逆案中杨维垣、虞廷陛、郭如暗、周昌晋、虞大复、徐复阳、陈以瑞、
吴孔嘉;其死者悉予赠恤,而与张捷、唐世济等比;若张孙振、袁弘勋、刘光斗皆得罪
先朝,复置言路为爪牙。朝政浊乱,贿赂公行。四方警报狎至,士英身掌中枢,一无筹
画,日以锄正人引凶党为务。
初,举朝以逆案攻大铖,大铖憾甚。及见北都从逆诸臣有附会清流者,因倡言曰:
“彼攻逆案,吾作顺案与之对。”以李自成伪国号曰顺也。士英因疏纠从逆光时亨等;
时亨名附东林,故重劾之。大铖又诬逮顾杲及左光斗弟光先下狱,劾周镳、雷縯祚杀之。
时有狂僧大悲出语不类,为总督京营戎政赵之龙所捕。大铖欲假以诛东林及素所不合者,
因造十八罗汉、五十三参之目,书史可法、高弘图、姜曰广等姓名,内大悲袖中,海内
人望,无不备列。钱谦益先已上疏颂士英,且为大铖讼冤修好矣,大铖憾不释,亦列焉,
将穷治其事。狱词诡秘,朝士皆自危,而士英不欲兴大狱,乃当大悲妖言律斩而止。
张缙彦以本兵首从贼,贼败,缙彦窜归河南,自言集义勇收复列城,即授原官,总
督河北、山西、河南军务,便宜行事。其他大僚降贼者,贿入,辄复其官。诸白丁、录
役输重赂,立跻大帅。都人为语曰:“职方贱如狗,都督满街走。”其刑赏倒乱如此。
大清兵抵宿迁、邳州,未几引还。史可法以闻,士英大笑不止,坐客杨士聪问故。士英
曰:“君以为诚有是事耶?”乃史公妙用也。岁将暮,防河将吏应叙功,耗费军资应稽
算,此特为序功、稽算地耳。”侍讲卫胤文兼给事中,监高杰军。杰死,胤文窥士英指,
论可法督师为赘。士英即擢胤文兵部右侍郎,总督杰营将士以分其权,可法益不得展布。
先是,左良玉接监国诏书,不肯拜,袁继咸强之,乃开读如礼。而属承天守备何志
孔、巡按御史黄澍入贺,阴伺朝廷动静。澍挟良玉势,当陛见,面数士英奸贪不法,且
言尝受张献忠伪兵部尚书周文江重贿,为题授参将,罪当斩。志孔亦论士英冈上行私诸
罪。司礼太监韩赞周叱志孔退,士英跪乞处分,澍举笏直击其背曰:“愿与奸臣同死。”
士英大号呼,王摇首不言者久之,赞周即执志孔候命。王因澍言意颇动,夜谕赞周,欲
令士英避位。士英佯引疾,而赂福邸旧奄田成等向王泣曰:“上非马公不得立,逐马公,
天下将议上背恩矣。且马公去,谁念上者?”王默然,即慰留士英。士英亦畏良玉,请
释志孔,而命澍速还湖广。故都督掌锦衣卫刘侨者,尝遣戍,由周文江贿张献忠,受伪
命,为锦衣指挥使。及良玉复蕲、黄,侨削发逃去,澍持之急。而士英纳侨贿,令讦澍,
遂复侨官,削澍职。寻以楚府中尉言,逮澍。良玉令部将群哗,欲下南京索饷,因保救
澍。袁继咸为上疏代澍申理,士英不得已,乃免逮。澍遂匿良玉军中,良玉与士英由此
有隙。及伪太子狱起,良玉遂假为兵端。
太子之来也,识者指其伪,而都下士民哗然是之。时又有童氏者,自称王妃,亦下
狱。督抚、镇将交章争太子及童妃事。王亟出狱词,遍示中外,众论益籍籍,谓士英等
朋奸,导王灭绝伦理。澍在良玉军中,日夜言太子冤状,请引兵除君侧恶。良玉亦上疏
请全太子,斥士英等为奸臣。又以士英裁其饷,大憾,移檄远近,声士英罪。复上疏言:
“自先帝之变,士英利灾擅权,事事为难。逆案先帝手定,士英首翻之。《要典》先帝
手焚,士英复修之。越其杰贪焚遣戍滥授节钺。张孙振赃污绞犯,骤畀京卿。他如袁弘
勋、杨文、刘泌、王燧、黄鼎等,或行同狗彘,或罪等叛逆,皆用之当路。己为首辅,
用腹心阮大铖为添注尚书。又募死士伏皇城,诡名禁军,动曰废立由我。陛下即位之初,
恭俭明仁,士英百计诳惑,进优童艳女,伤损盛德。复引用大铖,睚眦杀人,如雷縯祚、
周镳等,锻炼周内,株连蔓引。尤其甚者,借三案为题,凡生平不快意之人,一网打尽。
令天下士民,重足解体。目今皇太子至,授受分明。大铖一手握定抹杀识认之方拱乾,
而信朋谋之刘正宗,忍以十七年嗣君,付诸幽囚。凡有血气,皆欲寸磔士英、大铖等,
以谢先帝。乞立肆市朝,传首抒愤。”疏上,遂引兵而东。士英惧,乃遣阮大铖、硃大
黄、黄得功、刘孔昭等御良玉,而撤江北刘良佐等兵,从之西。时大清兵日南下,大理
少卿姚思孝,御史乔可聘、成友谦请无撤江北兵,亟守淮、扬。士英厉声叱曰:“若辈
东林,犹藉口防江,欲纵左逆入犯耶?北兵至,犹可议款。左逆至,则若辈高官,我君
臣独死耳!”力排思孝等议,淮、扬备御益弱。会良玉死,其子梦庚连陷郡县,率兵至
采石。得功等与相持,大铖、孔昭方虚张捷音,以邀爵赏,而大清兵已破扬州,逼京城。
五月三日,王出走太平,奔得功军。孔昭斩关遁。明日,士英奉王母妃,以黔兵四
百人为卫,走浙江。经广德州,知州赵景和疑其诈,闭门拒守。士英攻破,执景和杀之,
大掠而去。走杭州,守臣以总兵府为母妃行宫。不数日,大铖、大典、方国安俱仓皇至,
则得功已兵败死,王被擒,次日,请潞王监国,不受。未几,大兵至,王率众降,寻同
母妃北去。此即大器等之所议欲立者也。
杭州既降,士英欲谒监国鲁王,鲁王诸臣力拒之。大铖投硃大典于金华,亦为士民
所逐,大典乃送之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