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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咏和桑希也来看望张丰的病,张丰瞧着秦咏消瘦的模样,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秦咏只说读书辛苦些罢了,并没有什么,可张丰对他的状况却甚是担心,正值刘大夫来为她诊脉,张丰就请他为秦咏看一看,不料这个平日很好说话的老头却不肯,这个情况让张丰很是诧异,看向秦咏时,却见他并不生气,只是赔着一脸的苦笑,低头拱手恭送着刘老头离去的背影。张丰更诧异了。她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不好问,本指望多嘴的桑希说点什么解解她的疑惑呢,谁知这家伙今天像是转了性似的,对这件事竟然不置一辞。不过几天后当他独自来看张丰的时候,却主动告诉了张丰。
那天当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桑然鬼笑着看张丰:“好奇死了吧?想不想让我告诉你刘秦两家的事?”
张丰不屑道:“呿,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得事情多了未必是好事,你得意什么?”
不过虽是这么说,张丰对于秦咏的八卦还是很有兴趣,桑希也很想跟张丰讨论一下这件事,所以张丰很快就明白了秦刘两人的异常从何而来:原来刘家的女儿刘蕊和秦咏曾有婚约,有一年上祀节春游刘蕊女扮男妆接近秦咏,跟秦咏和他的朋友快快乐乐地玩了一天,却在将要分手的时候不慎露了底,这么新鲜刺激的事当然很快就传扬开了,秦父大怒,认为这样的女孩不配作他们家的媳妇,当即退婚,秦刘两家从此交恶。张丰想:难怪老刘发现自己是女孩以后并没有揭穿呢,原来他心里有着这样的切肤之痛。可是从秦咏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喜欢刘家女儿的吧?最起码并不认为刘蕊的行为是多么不可原谅,不然他在老刘面前也不会有那样的表现了,可是他却无法改变他父亲的决定,他心里一定也非常无奈吧?秦简本是个迂腐保守的人,他应该是真的接受不了刘蕊的行为,但就算他并非真的反感,估计也会退亲吧?张丰猜他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秦家的脸面,而不是儿子的感受。老刘似乎是个好父亲,不管他私下里有没有骂女儿,最起码他对家人是维护的,因为他并没有在人前表现出理亏,对做了同样事情的张丰也采取了宽容和维护的态度,但他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的吧?至于刘蕊就更无辜了,她不过是想在婚前了解一下结婚的对象罢了,这是必要的,也是聪明的做法,根本不应该受到指责,可她却为此受到最大的伤害,更可悲的是她连生气都不能,因为她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
张丰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感受到身为古人的无奈和悲哀。她上无老下无小,又是以男子的面貌示人,所以一直没有受到多少约束,对于封建礼教也就没有太多感想,虽然和慕容冲有一个私下的婚约,可她却没有认真地考虑过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一来因为慕容冲并不在眼前,使她可以或有意或无意地忽略掉时间的逼近,甚至忽略掉约定的本身,二来她觉得自己会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像其他的女人一样依赖男人,若是实在受不了了,大不了一逃了之,只要让他找不着,自己也就自由了,至于名节那些东西,她反正也不在意。的确,那个婚约只关两人的情感,但她并没有想到她和他都并不是一个人,也没有想到他是不是愿意只在两个之间解决,如果他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有风度呢?如果他心有不甘动用手中的势力怎么办?现在想到了这些,才使她开始正视这件被她忽略已久的事情,这等于说她又多了一件需要烦恼的事情,她觉得更累了。
张丰辞官了,就那么轻易的舍弃了锦绣前程,而且离开得是那么干脆利落,毫无留恋。当然的,张丰辞官的原因也已经尽人皆知了,这件不大不小的新闻就成了长安的老少爷们的新话题,对于张丰的作法,有人感佩,有人慨叹,有的惋惜,有人说是哗众取宠,也有人不以为然。众说纷纭是正常的,好在传媒不发达,想要耳根清净也不是件难事,不过朋友们的关心却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张丰就要赴朋友的约请,听他们善意的责备,顺便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第一个作东的是郭岱,请的也是张丰最早认识的几个朋友,彭奕也在其中,不过他今天并没有发挥他的灵牙俐齿和刁钻刻薄,从他闪烁的眼神中张丰看到了心虚和内疚,这让张丰的心情变得恶劣。朋友们对张丰辞官的举动很不理解,但不管他们怎么问,张丰也无法说出更好的理由,因为所有真正的理由都是不能说出口的,被怀疑谋反的事不能说,即将天下大乱的事也不能说,自己是女人的事更加不能说,能说的就只剩下了自己说服太子的理由,这样的隐瞒对不起朋友,可她别无选择,所以觉得很闷,于是就故技重施,从席间溜出去。
冬天里没有什么景致可赏,郭府布置精巧的院落看多了之后也一样会让人失去兴致,张丰决定去找郭岱的小女儿玩会儿,不过她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直接向人问“你家小娘子在哪儿?我找她玩”这样的话吧?好在她也不是非得找姹儿玩,无非消磨时间罢了,于是慢悠悠地在郭府里闲逛。后院是女眷们活动的地方,那个时候虽说男女之防并不很严,但一个男人不经邀请进入别人家的后院仍是非常失礼的一件事,所以张丰在后院门前止步向后转,刚走出不远却听到后面有人叫张兄弟,张丰停下脚步回身,见是郭大夫人,便站住行礼问好。郭夫人说道:“张兄弟,你怎么没在前面喝酒?到这里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不胜酒力,来外面走走。”
“天冷,到屋里坐会吧,别冻着。”郭夫人说着当先走进一间偏厅,仆人们很快端来火盆,上了茶来。
“听说张兄弟辞官了,为什么呢?张兄弟年纪轻轻就当上太子洗马,多少人羡慕着,——好好的为什么要辞官呢?”
“没什么,只觉得不称职罢了。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启,他最近可好?”
“很好,只是刚入军营不久,还不太适应。”见张丰不欲多谈辞官之事,郭夫人也没有再问下去。
照理张丰应该说几句赞美恭维的话,夸夸她儿子聪明能干,前途无量,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贤慧明达,把儿子教养得这么出色等等,但在自己正为郭启隐隐担着心的此刻,张丰就不愿多说这些虚伪的客套话,只淡淡安慰一句:“会好的。”想起不久前走郭夫人的关系到红窗化妆的那个奇怪的女子,便转移话题道:“您的朋友对上次化的妆容还满意吗?”
“满意。”郭夫人的语气有些伤感,“她死前留下遗书,要求以死时的样子入殓,不要净面也不要换装,可见她有多喜欢辛娘子为她化的妆了。”
“怎么,那位夫人死了吗?”张丰很诧异,好好的怎么死了呢?
“那天是夫君四十岁寿辰,她献上自己最后的一舞后便悬梁自尽了。”
“怎么会这样?”
“女人哪,就是死心眼,为一个负心的男人把自己的命都搭起去,是不是很傻?”郭夫人惨然而笑。
“确实很傻。”
“想当初她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女子呢,美貌、大方、多才多艺,是家乡有名的才女,上门求亲的人几乎踏破她家的门槛,可她却一个都看不上,直到碰到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前生欠下的债,注定要在今生偿还,在那个男人面前,她竟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矜持和骄傲扔在地上任由他践踏。两人成亲时,郎才女貌的一对也确实羡煞了不少人,可是不几年男人便抛下她独自来到京城攀龙附凤,娶了一屋子的娇妻美妾,完全把她这个结发妻子抛在了脑后。后来她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他,那个男人倒没有不认她,却只是把她扔在一个偏僻的院落里再也不肯正眼看她。她忍了这么多年,大概是再也忍不下去了。”郭夫人虽只用了短短一段话便交待完了朋友的一生,可是语气中却透着深深的伤感和同情。
张丰曾听人说起过她与郭岱之间的爱恨纠葛。当年她爱上了风流倜傥的郭岱,她的父亲动用权势成全了她的心愿,却拆散了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郭岱心中怨恨,冷落了她二十年。想必朋友的遭遇让她想到了自己,只听她黯然道:“女人的痴心往往能坚持一辈子,为什么男人的情意却只能维持短短的几年?”
“这也许是因为男人比女人拥有更多,所以才不那么珍惜。”
闻言,郭夫人诧异地看向张丰——她只是忍不住感叹一下罢了,并没有期望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不料他不仅理解,还说出这样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