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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石遵已到河内,闻父石虎已丧,石世即位,及杀石斌之事,朝夕痛泣。会姚弋仲、蒲洪及征虏将军石闵等讨灭梁犊,还遇石遵于李城,因相见共说其事,石闵等曰:“殿下长而且贤,先帝亦有意以为嗣,末年惛惑,为豺所误。今若明豺之罪,鼓行而讨之,其谁不开门倒戈,以迎殿下者?”遵从之,曰:“汝能努力,事成以汝为太子,以承大统。”闵诺,遂与姚弋仲率众还邺,称暴张豺之罪,率众将欲攻城,城中之耆旧、将士,皆开门出而迎之。豺亦惶怖出迎,遵命执之,擐甲耀兵,入升前殿,躄踊尽哀,斩豺于市,夷其三族。计假刘后令,以遵嗣位,封世为谯王,以刘后为太妃,寻皆杀之。
遵既即大位,以石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于是邺中暴风拔树,震雷雹雨,大如盂升,太武、晖华等殿皆为雹打折破而毁,灾及诸门,观阁荡然无余,金石皆荆时沛王石冲镇蓟州,闻石遵杀刘后、太子而自立,乃起兵讨遵。遵即使石闵等讨之。于是闵等率兵十万,去讨石冲。两军会战于蓟县之西五十里,及交锋,冲之士卒,皆不敢前进。
被闵追入阵,获冲杀之,又得士卒三万余人,领众回都。次日,入见遵曰:“冲反吾,已获而杀之。而蒲洪,人杰也,今镇关中,恐秦、雍之地,非复国家所有,宜改图之!”遵从之,罢洪都督。洪大怒,悉领家眷私归枋头,遣人入建康降晋,朝议许之。
第二○九回 晋燕率师伐赵国
却说慕容霸上书于燕王隽曰:“石虎穷凶极暴,天之所弃,余烬仅存,自相鱼肉。今中国倒悬,企望仁恤,若大军一振,势必投戈弃甲而走。”隽曰:“卿言至当。吾国不幸,今遭大丧,恐于军不利,莫若渐待来春,会晋大举。”霸曰:“难得而易失者,年也。万一石氏复兴,或有英豪据其成资,岂惟失此大利,亦恐更为后患矣!”隽犹豫未决,将军封弈、慕容恪曰:“用兵之道,敌强用智,敌弱则用势。今中国之民,困于石氏之乱,人咸思易主,以救汤火之灾,此千载一时,不可失也!自武宣王以来,而招贤养民,务农训兵,正俟今日。若复顾虑,岂天意未欲使海内平定耶,将大王不欲取天下耶?”隽从之,遂以慕容恽慕容评、阳骛为三辅将军,慕容霸为前军都督,选精兵二十五万讲武戒严,为进取之计。
七月,桓温亦闻赵乱,率众十万出屯安陆,遣诸将经营北方。赵将扬州刺史王浃,举寿春来降,朝廷纳之,使西军中郎将陈逵进据寿春。征北大将军褚裒上表请伐赵,朝廷许之。裒即日戒严,率军直至泗口。时朝议以裒事任责重,不宜深入,宜先遣偏师前进。裒又奏言:“前已遣先锋王颐之等引兵径造彭城,后又遣督护麇嶷进据下邳,今宜速发,以成声势。”
于是朝廷加裒为征讨大都督。裒率众五万,径赴彭城。北方士民降附者,日以千计。朝野皆以中原指期可复。惟蔡谟谓所亲曰:“胡灭诚为大庆,然恐复贻朝廷之忧!”其人曰:“何谓也?”谟曰:“夫能顺天乘时,济群生于艰难者,上圣与英雄,乃能为也,其余则莫若度德量力。观今日之事,殆非时贤所能及!必将经营分表,疲民以逞,既而才略识疏,不能副心,财殚力竭,智勇俱困,安得不忧及朝廷乎?”
却说鲁郡五百余家起兵附晋,遣人求救于裒,裒使部将王龛将锐卒五千人迎之。
时赵王遵闻晋兵侵境,使李农引兵五万来拒。兵至代陂,遇王龛兵至,两下交战,晋兵大败。王龛被害,余兵尽殁无还。
裒闻王龛败殁,以众退屯广陵,栋达知裒已退,恐独力难拒,亦焚寿春积聚,弃城遁还。因此裒领诸将还镇京口,解征讨都督。
时河北大乱,赵民二十余万口渡河欲来归附,会裒已还,威势不振,皆不能自救,死亡略荆九月,张重华自称为凉王,而重华屡以钱帛赐左右,又喜博弈,颇废政事。索振谏曰:“先王劝俭,以实府库,正以仇耻未雪,志平海内故也。今旧积已虚,外难方兴,军旅之符,屡年不息,恐国家不给,支用未敷;况今急而寇仇尚在,岂可轻有耗散,以与无功之人乎?汉光武躬亲万机,章奏诣阙,报不终日,故能隆中兴之业。今章奏停滞,下情不得上达,沉冤困囹圄,殆非明主之事也!”重华谢之,始俭,赐揽政改德。
却说赵乐平王石苞,谋率关右之众攻邺,而苞贪而无谋,雍州豪杰知其无成,并遣使告请晋梁州刺史司马勋,率众赴之。
勋遂从其请,率兵至洛口,壁于悬钩,隔长安二百里。三辅豪杰,多杀守令以应之。赵王遵闻知,与文武议,遣王朗率精兵二万,以拒勋为名,而实讨苞。苞不备,王朗因过其地,驰入获苞,送邺而赦之。司马勋兵少,不敢援,因攻拔宛城,杀赵南阳太守而还。
第二一○回 石鉴杀遵而自立
昔赵王遵之发李城也,谓石闵曰:“汝努力,事成获大位,以汝为太子。”既定,而立衍为太子,闵犹未免为恨。而闵素骁勇,屡立战功,既总内外兵权,乃抚循殿中将士。中书令孟准劝遵诛之,先除后患。遵见闵权重,眼前无与计者,密召义阳王石鉴等入宫,与郑太后前同商议诛闵。太后曰:“不可!石闵屡有大功,国之所赖;更兼未有过恶,若诛之,晋、燕必来干境。”遵犹豫,令鉴且退,容再计议。
石闵闻遵召鉴入宫,乃自诣宫外等候。鉴果出,闵问:“主上与君议何事?”鉴不敢瞒,以实告闵。闵大怒曰:“吾以德立汝,汝以怨报我!”即归第,使人召李农至,谓曰:“今主上无道,欲杀我与卿,吾欲废立,请卿议之!”农曰:“明公何得其语耶?”闵曰:“今日主上召义阳王入宫,议欲诛我及卿,义阳王告我。”农曰:“经目之事,犹恐末真;背后之言,岂足深信?明公息怒,容某试问之。”闵曰:“其事是实,不必去问。”农欲出,闵劫之,不与出第。于是李农只得与闵同谋,使将军苏彦、周成率甲士五千人,先入宫执赵王石遵及太子衍弑之。后李农与石闵率百官入殿,推义阳王石鉴即位。
鉴既登大位,以石闵为大将军,李农为大司马,并录尚书事。
时遵在位一百八十日,俄而被害。
却说流民相率西归,路由枋头经过,闻蒲洪为赵王所废,其流民入,推蒲洪为王。洪纳之,于是洪威名大振,众至十数万。赵王鉴闻知,惧其逼邺,与百官朝议以计之。于是,乃遣使以洪为雍州牧,令其往镇。洪得鉴命,会官属议,当主簿程朴谓曰:“使君权且与赵连和,分境而治,然后图之。”洪怒曰:“吾不堪为天子耶?”引朴斩之,不受赵命。
十二月,却说褚裒伐赵不克,还至京口,每闻哭声甚多,以问左右,左右对曰:“皆代陂死者之家也。”裒惭愤发疾而卒。僚佐奏闻朝廷,褚后哀哭。尔后朝廷以苟羡代监徐、兖军事。羡时年二十八岁,中兴方伯,未有如羡之年少者也。
第二一一回 冉闵监主杀胡羯
却说赵王石鉴既即大位,其兵权尽属石闵、李农二人,而鉴坐立不安,乃密谓乐平王石苞曰:“闵、农二人,欺朕太甚,庆赏刑律,皆非朕意。卿若能率部下讨之,必以其位封汝。”
苞诺而出,即点部下五百人,各持兵器,于夜攻闵府。石闵已知,使府内卫兵,坚闭不出。苞欲放火焚烧,恐延及宫殿,攻不克而还。赵王鉴惧,伪若不知者。夜欲杀闵,召将军孙伏都、刘铢等入曰:“闵、农二人,甚实猖狂,朕欲讨之。故使乐平王苞去攻,卿等若怀忠义,亦宜戮力讨之。”伏都、刘铢等曰:“臣等亦结有羯士三千,欲诛闵、农久矣,未得尊旨,莫敢自行。既陛下欲诛此跋扈,吾即讨之!”鉴曰:“卿好自为之,勿虑无报也!”于是伏都等出宫,率二千人攻闵、农。
其时,石闵被石苞所攻不克而去,已知石鉴之谋,见又遣孙伏都、刘铢来攻,乃急漏夜召集诸将士卒,各披挂,俟遣用,而谓李农曰:“今石鉴遣孙伏都、石苞等攻我,只有先下手为强。奈六军大半羌胡、羯人,怎肯从吾?君有何谋,可急施之!”农曰:“大权在明公掌握,孰敢不从?可遣偏将军王简领甲士五千,先入宫守住石鉴,不与其出入,亦不许百官入朝,下令于城中曰:‘孙、刘构逆,反党伏诛,良善一无预也。今日以后,与公同心者留,不同心者任所之’,门不禁,去者任其所之,顾者别同讨灭石氏。然后尽诛羯氏,明公自取大业,有何不可?”闵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