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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康帝疾笃,急召集诸大臣入宫,议立后嗣。庾冰、庾翼欲立会稽王昱为嗣,何充建议立皇子聃为嗣,帝从之,乃立皇子聃为皇太子。立讫,康帝崩,年二十三岁。何充等代为丧事毕,奉太子聃即大位。聃年方三岁,尊皇后褚氏为皇太后,请皇太后临朝称制,加何充为侍中、录尚书事,总摄朝政。由是庾冰、庾翼深恨于充。
却说充荐后父褚裒总朝政,裒固辞,请居藩镇,于是改调裒都督徐、兖,使镇京口。尚书奏:“裒见太后,在宫廷则如臣礼,在私室则严父。”后从之。时皇太后设白纱帐于太极殿,抱穆帝垂帘。
十月,荆江都督冰卒,庾翼闻兄冰已死,乃留子方之戍襄阳,自还镇夏口,朝廷诏还复督江州。翼既督江州,缮修军器,大佃积谷,以图后举伐赵。
乙巳,孝宗穆皇帝永和元年正月,赵王虎发诸州四十万余人,治未央、洛阳宫,造猎车十乘,克期校猎,自灵昌津南至荥阳,数千里为猎场,若人犯其禽兽者,罪至死。虎又增置女官二十四等,大发民女三万余人以配之。由是郡县媚其旨,务择美淑之女,因此夺人妇者九千余人;百姓妻有美色,豪势遂胁之,率多自杀。十州军民,皆有怨声。石宣及诸公又私令采发之美女,亦有一万余人,总会邺宫。虎与百官,一同简阅诸女。虎大悦之,封使者十二人,皆为列候。光禄大夫逯明切谏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今天下未定,而大王淫乐如此,犯先圣之模范,恐非国家之久计也!”季龙大怒,乃遣龙腾侯招执明杀之。自是朝臣杜口为禄仕而已。虎贪而无礼,有十州之地,金帛珠玉及外国奇珍异宝,不可胜计,而犹以为不足,又使军人发掘历代帝王及先贤陵寝,取其宝物入内,由是大失民望。
第一九九回 燕罢苑囿给新民
却说燕王皝以牛假贫民,使佃苑中,税其十之八,自有牛者税其七。记室参军封裕谏曰:“古者什一而税,天下之中正也。降及魏晋,仁政衰薄,犹不过取其七八也。今殿下拓地二千里,增民十万户,其无田者十有三四,是宜悉罢园囿,以赋新民,无牛者,官给其牛,不当更改重税也。今官司猥多,皆宜澄汰;工商末利,宜立常员;学生三年无成,当令为农;参军王宪、大夫刘明,近以言忤旨,免官禁锢;长史宋该阿媚苟容,轻诉良士,不忠之甚也!此数事皆关国家之利害,若明正法律,管取身安,国家可保也。”皝默然,乃即下令,悉从其言。仍赐裕钱五万,宣示忠良,欲陈过失者,勿有所讳。
却说皇太后褚氏称制,以会稽王司马昱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六条事,又诏征后父褚裒辅政。裒欲卸政归镇,眼前无可托者,当尚书刘遐说之曰:“会稽王昱,令德雅望,足下宜以大政授之。”裒固辞之,与司马昱而自归藩。昱乃清虚寡欲,尤善玄言,与刘惔、王溕、韩伯为谈客,郗超、谢万为掾属。
郗超,乃郗鉴之孙也,少时卓荦不羁,随父默简冲退而啬于财,积钱至数千万,尝开库任超所取,超施散亲戚,一旦都荆谢万,乃安之弟也,清旷秀迈,亦有时名。
十月,江州都督庾翼病笃,遣人上表,以桓温为荆州刺史,委之以重任。及是翼卒,朝廷已知,时朝议以诸庾世在西藩,人情所安,欲从其请,以温代之。何充出曰:“荆楚,国之西门,户口百万;北带强胡,西邻劲蜀。得人则中原可定,失人则社稷可忧。陆抗所谓:‘存则吴存,亡则吴亡’者也。岂可以白面少年当之哉?”会稽王昱曰:“桓温英略过人,有文武器干,西夏之任,无出其右者!”当丹阳尹刘恢亦奇温才,然知其有不臣之心,谓会稽王昱曰:“温不可使居形胜之地,其位号常宜抑之,明公宜自居上流,以惔为军司,可保社稷无后日之忧。”昱弗听,使人以温代翼,又以惔监督中军,以代庾方之。
第二○○回 汉王杀其弟李广
汉自李寿于癸卯年卒,群臣立其太子李势为汉王。其时,势弟李广,以势无子,求为太弟,势不许,当有解思明谏曰:“陛下兄弟不多,若复有所废,将亦孤危。”固请许之,势疑其与广有谋,收斩之。袭广于涪城,广遂自杀。思明被收,叹曰:“国之不亡,以我数人在也,今其殆矣!”思明有智谋,敢谏诤,素得民心,及其死,士民无不哀之。
却说姚弋仲清俭正直,不治威仪,言无畏避,赵王石虎甚重之,以为冠军大将军。
丙午二年正月,扬州刺史、都乡侯何充卒。充有器局,临朝正色,能以社稷为己任,所选用皆以功效,不思亲旧。及卒,朝廷惜之,谥曰“文穆”。
却说燕王皝率众二万袭扶余,扶余国王玄以兵扼之,被皝用伏军计邀战,掳其王玄以归,灭其国为郡。
三月,后父褚裒表荐顾和、殷浩于朝廷,朝廷诏以和为尚书令,以浩为扬州刺史。和有母丧,固辞不起,亲属劝之起,和谓所亲曰:“古人有释坷劥油跏拢云洳抛愫彩惫室病H绾驼撸阋钥餍⒌溃朔缢锥!焙埔喙檀牵峄蹶徘踩艘允橛牒圃唬宏诺倍蛟耍1桌砭。蛔阆鲁潦堆统ぃ阋跃谩H舾瓷畲孓谕耍端毂净常痔煜轮拢诖巳ヒ印W阆氯ゾ停辉蚴敝朔弦玻夜灰欤松钏贾
浩得是书,乃就职,领扬州刺史。
史说前凉张轨,安定乌氏人也,汉赵王张耳十七世孙,晋惠帝永宁元年为凉州刺史,因据之;安帝拜为凉州牧、西平公。
后轨生实,实生茂,茂生骏。骏是年四月卒,僚佐立其子重华为凉州牧、西平公,复自称凉王。
第二○一回 凉州谢艾破赵兵
却说赵黄门严生恶朱轨,会久雨,因见赵王,谮轨不修道路,谤讪朝政。赵王虎囚之。苻洪谏曰:“陛下德政不修,天降大雨,七旬乃霁,霁方二日,虽有鬼兵百万,未能去道路之涂潦,而况于人乎?愿止作役,罢苑囿,出宫女,赦朱轨,以副民望。”
虎虽不悦,亦不之罪。为之罢长安、洛阳作役,而竟诛轨。
又立私议朝政之法,听吏告其君,奴告其主。公卿以下,朝觐以目,不敢相过谈话。
是时虎欺凉州牧张骏卒,重华新立,乃遣将军王擢、麻秋领兵三万,出击凉州。大兵起行至界,张重华已知,悉发境内兵,使裴恒为将御之,久而不战。当司马张耽上言曰:“国之存亡在兵,兵之胜败在将,今议举将多推宿旧,夫韩信之举,非旧德也!盖才之所堪,即任之以事;主簿谢艾,兼资文武,可用也。殿下若用,必克赵也。”
于是重华召艾,问以方略,艾曰:“愿请兵七千人,必破赵而后言。”重华拜艾为监军将军,给步骑五千与行。艾遂引兵出城。夜有二枭鸣于衙中,诸军皆以为凶。艾曰:“六博得枭者胜,今有泉枭衙中,克敌之兆也。汝等何疑?”次日率众,身先出与赵战,未及十余合,大破之。王擢退兵二百里。
却说麻秋以一军攻陷金城,获其县令车济,秋招其降,济不从,伏剑而死。又遣人以书致宛城都尉守来降,李矩曰:“为人臣,功既不就,惟有死节耳!”先杀妻子而后自刎。麻秋叹曰:“义士也!”命人收而葬之。
第二○二回 李奕举兵攻成都
却说汉王李势,骄奢淫侈,不恤政事,罕接公卿,信任左右,谗说并进,刑罚苛滥,于是中外分心。太保李弈自从晋寿举兵反,众至十万,围绕成都。汉王势自率禁兵登城助战。李奕见势自登城上,亲自披挂至城下,数势之罪,被势执弓射之,中弈项而死。汉兵见弈被射死了,乃开城门出击,大败奕众,还。自是西至犍为、梓潼,布满山谷十余万落,掳掠四野,不可禁制,大为民患。加以饥馑,四境萧条。
第二○三回 桓温率师入伐蜀
十一月,桓温召诸将,商议伐汉,诸将佐皆以为不可。惟江夏相袁乔曰:“夫经略大事,固非常情所及耳;智者了于胸中,不必待众言皆合也。今为天下患,胡蜀二寇而已。蜀虽坚固,比胡为弱,将欲除之,宜先其易者。李势无道,人民不附,且恃险远,不修武备,宜以精兵万人,轻骑疾趋,比其觉之,我已出其险要,可一战而擒也。蜀地富饶,户口蕃庶,诸葛武侯用之抗衡中原,若得而有之,国之大利也。”
温曰:“论者以大军既西,胡必觊觎?”乔曰:“此似是而非。胡闻我万里远征,必以为内有重兵,决不敢动;纵有侵犯,沿江诸军,足以拒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