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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刘毅任京口,贫困,与知识射于东堂。司徒长史瘐悦命仆挑酒肴,与朋友后至,夺其处乘凉而饮,众皆避之,毅独不去。见悦厨馔甚盛,不以及毅;毅从悦求子鹅炙,又不与。
至悦为江州刺史,毅怀前恨,因求兼督江州,诏许之。毅即奏交州内地,以治民为职,不当置军府,耗民力,宜罢军府,移镇豫章;惟浔阳接蛮,可即州府千兵,以助郡戍。于是解悦都督,徙悦镇豫章,而以亲将赵恢守浔阳。悦府文武三千,悉人毅府,符摄严峻。悦至豫章,忿恨卒。
第三三二回 刘毅出刺于荆州
壬子八年四月,荆州刺史刘道规以疾再三求归,帝始诏以刘毅代之。道规在州累年,秋毫无犯,及归,府库帷幕,俨然若旧。随身甲士二人,迁席于舟而还。
刘毅刚愎,自谓功与裕同,虽权事推裕而心不服,常怏怏不得志,裕每柔而顺之。毅因过京口,归家祭祖辞墓,欲往荆州赴任。时刘裕闻知毅回家辞墓,欲命驾,去京口访谒刘毅。
鄱阳太守胡藩曰:“切见刘毅阴蓄将士,明结英雄,久必谋主。依臣之见,不如及早除之,兔为后患。”裕曰:“刘毅虽勇,却无远略,我将为次耳。”藩曰:“明公谓刘卫军为公下乎!”
裕曰:“卿为何如?”藩曰:“夫豁达大度,功高天下,连百万之众,允天下之望,刘毅固以此服明公!至于涉猎记传,一谈一咏,自许以雄豪加以夸伐,缙绅白面之士,辐辏而归,此刘毅不肯为公下也!”裕曰:“吾与刘毅俱有克敌大功,其过未彰,岂可自相图害。”不听,亦命驾还京口,同毅相款数日而回京。刘毅亦辞墓后,径去荆州赴任。
却说刘敬宣,字万寿,宣城人也。于义熙三年奉诏伐蜀,军至广武,食尽而退,有司奏免官,刘裕保复原职。时敬宣闻知朝廷以刘毅为荆州刺史,入见刘裕曰:“荆州之重,不可付人。今闻朝廷以刘毅为荆州刺史,诚恐有变,不利于明公。”
刘裕亦疑之与毅素不睦,及闻此语,因问刘穆之曰:“万寿谓荆州权大,刘毅与吾素不相睦,不可使其去镇,此事如何?”
穆之曰:“刘毅乃公等辈,况今诏旨已出,明公不可以私憾而伤至公也!任之无妨。”因此不改其任。
时敬宣又谓刘裕曰:“平生之旧,岂可孤信?光武悔之于庞萌,曹公失之于孟卓,今明公亦宜慎之也!”裕曰:“既如此,以卿为南蛮校尉,去戍襄阳。刘毅若有异,卿宜速报将来。”敬宣曰:“然!”领之,于是刘裕以敬宣为南蛮校尉,去戍襄阳。敬宣领职出建康,先至荆州参见刘毅。刘毅曰:“吾欲兴五霸之功,欲屈卿为南蛮长史,岂有见辅意乎?”敬宣虚对曰:“若有驱驰,不敢辞命!”言讫拜辞刘毅出戍襄阳。使人以此言驰报刘裕,刘裕大惊曰:“刘毅果有异谋。”遂赏使人回去,一面预防毅乱。
却说乞伏公府谋叛,率兵弑西秦王乾归及其子十余人,走保大复。乾归之子炽磐闻知,遣其弟智达以兵讨之。秦人多劝秦王兴,乘乱取炽磐。兴曰:“伐人丧,非礼也!”勿听。夏王勃勃欲攻之,王贾德曰:“炽磐吾之邻国,今遭丧乱,吾不能恤而又伐之,匹夫且犹耻为,况万乘乎?”勃勃乃止。七月,智达击败公府,追获斩之。八月,炽磐始自立为河南王,率众兵都于枹罕。
第三三三回 刘毅据荆州谋反
初,刘毅既有雄才大志,与刘裕俱兴复晋室,自谓京城广陵,功足相抗,虽权事推裕而心不服也。比先入朝,厚自矜许,朝士素望者,并多归之。因与尚书仆射谢混、丹阳尹郗僧施深相结纳。及镇江陵,旧府多割以自广。会迁荆州刺史,意欲谋反,与诸将议。忽部将田岂上言曰:“天下之贵,不易得之,务宜静守,待其天时。目今刘裕挟天子而令诸侯,出师征伐,兵出有名,各以兵助,所以常胜;将军发兵入朝,谁肯相应?为今之计,不如待刘裕远征,乘虚入建康执天子,作诏书其罪,以兵讨之,权归与将军,将军若不从此计,祸族必至矣!”毅未及对,忽偏将王昱谮曰:“将军兴天下之计,田岂出不利之言,罪不容诛!”毅欲将岂斩之,众官告免,遂枷扭送狱。恨曰:“吾若破得刘裕,明正汝罪!”言讫,即欲起兵。王昱进曰:“不可便起兵!丹阳尹郗僧施与将军素交,将军可作表奏帝,荐其为南蛮校尉,帝必以兵付郗僧施,然后以书与僧施,令其内应。将军诈病,使令弟刘藩以书亲去托尚书仆射谢混,表奏刘藩为兖州刺史,说公疾甚,以为副贰,待其受职,领兖州之兵前来,方可起兵杀入建康,则刘裕可擒,大功成矣。”
毅曰:“然!”于是作书,登时使人去见谢混,荐僧施为南蛮校尉,及使弟刘藩去见尚书仆射谢混,代表奏求兖州刺史,二人皆受命而行去讫。
却说刘裕大会文武于讲武堂,而对众文武曰:“孤本庸才,始举孝廉,不思微名于世耳。后罹天下大乱,是以托病隐居京口里,乃筑一草舍于京东四十里,欲春夏读书,秋冬射猎,为终天年之计,俟天下清平,方出仕耳。然不得如意,因贼谋反,朝廷征孤为参军,幸破妖贼。某初意专欲为国家讨贼立功,图死后得题墓道曰:‘晋故征东将军刘裕之墓’,使不辱于祖宗,此平生之愿足矣。遭桓玄之难,始与诸君兴举义兵,诛桓玄,取蜀破秦,又讨击燕超,摧破卢循,斩其父子,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今意望已太过矣。然刘家无孤一人,则晋祚已移,江南分裂多时矣。有一等愚人,见孤任重权高,妄相忖度,谓孤有异志,此言大乱道也。每欲委兵权归国,叹无人可领此职也。孤若一旦求清素之名,必遗祸于国家矣!孤常想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矣,此言岂可遗忘也,耿耿在心耳,孤安有操、莽之心哉?百官文武,必能知吾心也。”众皆起拜曰:“虽伊尹、周公不及明公之心耳。”
裕连饮十数杯,不觉沉醉。忽人报曰:“刘毅沾疾,使刘藩表奏郗僧施为南蛮校尉,以弟刘藩为兖州刺史,令其报来副贰荆州也,有使人送书与谢混。”裕闻知手脚慌乱,心中惧战。
言曰:“孤误耳!”参军王镇恶曰:“明公在万军之中,矢石交攻之际,未尝心动,今闻刘毅在荆州疾甚,表弟为兖州刺史,何失惊耶?:裕曰:“刘毅与吾同起,亦人中杰也!平生未得遂志。今错授荆州,也是困龙入于大海,今使弟求兖州刺史,及荐郗僧施为南蛮校尉,其意欲为二人授吾兵前去谋反,孤安得不动心哉!”镇恶曰:“明公神见万里,某虑不及此也。为今之计,当如之何?”裕曰:“吾令人以书伪许,只说天子病重,数月不出设朝,待病稍瘥,奏请定职,使彼不变。然后可领五千兵,称说谢混与刘藩在京谋反,尽皆诛之。吾点兵选日,汝连夜与龙骧将军蒯恩以兵去讨跋扈。”言讫,遣使持书去与刘毅。毅得裕书,见说许二人之职,只待晋帝疾瘥,毅心暗喜,赏使人回京去讫。
却说王镇恶以兵五千来杀谢混及刘藩,时刘藩与谢混正坐在堂上饮酒,不及走避,被王镇恶收斩首级,号令示众,称其谋反之由,引兵复回来见刘裕,回报收暂旋。裕曰:“二贼已死,宜急讨刘毅。奈吾军需未备,难以就行!”时王镇恶曰:“明公若有事,请给二百舸与某,某同龙骧将军蒯恩先行擒杀,以待公至。”裕从之,以二百舸与镇恶、蒯恩二人,各授兵五千,与其先行。
时刘裕以诸葛长民监留府事,疑其难独任,又唤穆之曰:“长民不善,卿宜预防之。”言讫,领众而行。
第三三四回 镇恶百舸执刘毅
时蒯恩以兵五千先发而去,镇恶领百舸,命诸军上船,传令抄小河日夜兼行,至江陵,止隔五十余里屯住,蒯恩军亦至。
镇恶自思一计,谓蒯恩曰:“君以三军尽换兖州刺史刘藩旗号,诈言刘兖州还,去诱城门,彼若问刘兖州何在,汝即应道:‘在后军’,吾后接应。同抢入城。”蒯恩依计去讫。
镇恶亦舍船,以兵步行,每舸留三五人在岸上招旗擂鼓,余者皆跟镇恶入城。镇恶临行谓守船人曰:“汝等见我将至城下,便令请诸军扬声大喊曰:‘大军速行!’然后可分一军去烧江津战船,使其不能走脱,鼓噪徐进。”镇恶计策安排已定,遂领步军即行。
却说蒯恩打刘兖州旗号,来至江陵,百姓皆信是刘藩,安然不疑,将到城下,逢刘毅要将朱显之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