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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整天就是与案犯打交道,哪有什么时间后悔啊!怎么你后悔了??
“没有,就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
“干我们这行,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悟的……?
“悟?我好象是太嫩了,什么事情都悟不明白。?
“呵呵,慢慢来,这个不是谁能教会你的。”王勇递给我一支烟?
“我什么时候能像咱们头儿一样呢??
“小子目标还挺高的吗?咱们头儿都干了快三十年了,你知道吗?刘队当警察的时候,比你还小呢。听老黄说:刘队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后来殉职了。他书都没念完,就接班穿上了这身衣服。?
“啊?没听他说过啊。?
“他说什么啊,正因为他没什么学历,所以干了快三十年还是一个刑警队长,以他的资历,早就应该是局长了。?
“就因为没有学历就不提拔他了,太不人道了吧??
“当然也有别的事儿……?
王勇说到这却止住了嘴?
“什么事儿啊??
“算了过去都快二十年了。?
“王哥,你是不是又把我当新人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王勇深吸了一口烟,眼神落到了外面的灯红酒绿当中?
“咱们头儿啊,在二十多年前,一次案件中,他追捕一个杀人犯,当时那家伙开着车玩命地跑,刘队就紧着追,追了有几公里,在一个岔路口转弯的时候,刘队开枪想打爆车轱辘,可能是当时车颠簸了一下,枪口抬高了,就这么巧,一枪打中了那个人。而且还是脑袋,车失去方向一头栽进旁边的排污沟里,翻了几个个……?
“后来呢??
“当时车上还有一个女的抱着一个婴儿。女的当场死亡,那孩子在她母亲的怀里才活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不开枪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不能开枪,虽然我们是要抓人,但有时候,我们却要保护无辜人的安全。这枪是在我们手里,但是抠响之前,我们这个脑袋起码要转几圈。?
“后来怎么处理了??
“记大过,如果没有他爹的面子,我估计他就被开除了。?
“就因为这个他至今没提起来??
“我想应该是吧!?
我终于知道了一个关于刘队的秘密,但是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那孩子后来怎么办了??
“孩子?你真不知道??
“王哥,我真不知道,你快说吧!?
“就是刘洋啊……?
“啊……?
“啊什么,刘队为了这个孩子,一辈子没结婚……?
夜沉了,我听见王勇的呼噜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我们俩早早起来,就直奔广州市公安局。办完手续,我们就直奔机场。因为这个人是自首的,所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他是不需要戴手铐的。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坐在那里等待。而那个人也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外面?
这个时候王勇的手机响了…?
王勇合上电话,呆坐在沙发上,两行泪水瞬间涌出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情况了??
“头儿,他……牺牲了。?
“什么?牺牲了?怎么可能啊??
王勇面无表情,泪水却不断地流。快四十的一个大男人,此时已经全然不顾什么形象,坐在那里流眼泪。刘队牺牲了,怎么可能,我们才出来两天不到,刘队就走了。不是开玩笑吧?此时我却出奇地冷静,我看着王勇。他低着头,任由眼泪滴在手上?
飞机上,王勇始终看着窗外,三个多小时他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犯人很老实,没什么要求。飞机落地的时候,我捅了一下他,他似乎才回过神来?
我们拉着犯人上了警车,我看到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有一块黑布…?
王勇把卷宗扔给我,他就提前下了车。我从分局回到队里的时候,远远地,看这个小楼的时候,才发现那栋楼笼罩着一种灰色的氛围。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去面对此时的战友。我真的害怕见到他们此时的神情?
我轻轻地推开门,没有一个人抬头,只有柴姐走过来,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柴姐,怎么了?”她摇摇头,泪水再次涌出来。屋里的空气异常凝重。桌子上放着一件防弹衣,我拿起来,发现上面有血迹,还有一个弹孔,我摸着那个弹孔,手指头却穿过去,子弹打穿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我拉拉肖克:“肖哥,出什么事了?刘队怎么了?”肖克没说话,头扭向一边。我转向柴姐:“柴姐,头儿现在在哪呢……?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开的车,我不知道路上闯了几个红灯,我只知道,我下车的时候忘了关警报,刺耳的声音一直在医院里回荡?
刘洋坐在旁边,两只眼睛盯着床头,而刘队静静地躺在那里,头上盖着白白的床单。我轻轻掀开…?
“头儿,我回来了……”我再也管不住了泪水?
我们走的当天晚上,在肿瘤医院附近,发生一起持枪入室抢劫,邻居听到响声,及时报警,附近巡逻的110正好将歹徒堵在屋里。刘队带着人赶到现场,歹徒在对峙了三个小时后,仍拒不缴械投降,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质安全系数就越来越低,最后只能采取强攻。刘队第一个带头冲进去……被歹徒的子弹击穿防弹衣,当场殉职。后来听肖克说:歹徒身上被打成了筛子?
我问王勇,为什么防弹衣可以被打穿?王勇告诉我说,防弹衣不一定能防所有的子弹,而当时,歹徒发射的就是钢芯子弹?
但是当时我问了一句不该问的问题:那为什么队里的人都抢着穿呢?
王勇说:“谁穿上防弹衣,谁就要冲到最前面,这是队里的规矩……”听完王勇的话,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不知道为什么没开追悼会,至于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没开送别仪式,没有被追认为烈士。因为这个,我们气不过,找到分局,局长没说话,老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别气不过,这个都是老刘生前的遗愿,如果因公殉职,不开追悼会,不评烈士。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尊重他呢……?
我理解不了,比无私奉献更高尚的情操,也许以后也理解不了?
局里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仪式,但是考虑到刘队家的状况,但是还是决定给刘洋三万块钱抚恤金?
刘队去世的第三天,我拿着三万块钱,去刘队家。我敲了几下门,屋里还是静静的,我站在门口等,也许刘洋出去了,好一会,门开了,原来她在家。本来很窄小的屋子,却被刘洋的单薄显得很空洞,她告诉我不想再考研究生了。想找份工作,我不知道她的坚强是刻意的,还是因为与刘队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没有我想象中的悲痛,在她脸上多了一些憔悴,没有其他的东西。我把钱放在桌上,说:“这是分局的……”我一时间找不到该用什么词,补偿?三万补偿得了一个干了三十年的老警察的付出吗?
王勇现在是队长,很快任命就下来了。因为工作还要继续,队里的人几乎不提刘队,不是淡忘,而是不敢触及?
有时候,工作一闲下来,我就担心刘洋,想想已经几天没去看刘洋,一个女孩子,孤孤单单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料理自己的生活的?
看看还有四十分钟就下班了,我跟王勇请了假,早走一会,他知道我去看刘洋也就没说什么?
我敲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没锁,屋里静悄悄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可是屋里却没开灯?
“刘洋……”没人回应?
“刘洋……”屋子一角却传来哭声?
我打开灯,才发现刘洋坐在床边的地上,披头散发,混身瑟瑟发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就是哭,我预感出了什么事?
“说啊?出什么事了??
刘洋继续哭,最后休克过去,我把她送到医院。给王勇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王勇、柴姐他们都赶来了。刘洋的手臂上输着液,人昏昏沉沉地睡着。王勇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摇着头。我的确不知道,最后柴姐去找大夫了解情况?
柴姐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
“他妈的,王八蛋,混帐东西。”平时一点脏字都没有的柴姐此时狠狠地骂道?
王勇把柴姐拉到一边,俩个人低声说着。我看见王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紧握着拳头,牙根咬的咯吱咯吱的。我们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俩,谁也不敢问。最后我看见王勇一拳打在墙上,“老刘啊!我对不起你啊!?
柴姐留下陪刘洋,我们都回到了队里。王勇仍旧是铁青着脸,把桌子砸得咣咣的。大骂不断。“我他妈非崩了